“……真忘了,都是让牧曙去办的,虽然霍家不值一提,但该要的证据还是得要,师出有名才不会让人诟病,就是没想到霍家那么不经吓,也是亏心事做多了。”
第813章 赔罪
听他提到霍家,白卿卿一时被引开了注意力,追着问证据是如何找到的,宁宴于是绘声绘色地跟她说起来,说那邪祟将霍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因着有安于的证词,“高人”将作祟的冤魂描述得栩栩如生,原本有些不相信的人都被吓得脸色发青,更别说霍三这个罪魁祸首,当即就乱了阵脚。
宁宴行事从来不走寻常路数,虽看着荒唐但常有奇效,对付霍家,这种手段再合适不过。
他还说没想到会吓着白卿卿,他可自责可心疼了。
宁宴搂着白卿卿,句句都在反省,拒不承认那阵子白卿卿粘着他他有多开心。
……
白卿卿开始在淮西走动起来,宁宴对她的在意众人有目共睹,因此对她的邀约就从未冷下来过。
她也想尽快融入淮西女眷的圈子,倒也不为别的,就是不想给人在背后说宁宴坏话的机会。
她家宁宴可好了!
白卿卿选择性地挑了合眼缘的帖子应了,去的时候虽没太讲究排场,但也没有过于平易近人,依旧是温温柔柔柔和和气气,可总有一层隔着,自身的贵气无法令人忽视。
她始终被人簇拥着,热热闹闹地说话,只是觉得闷了出去走一走的时候,有人悄悄地跟进了上来。
“王妃安好,本不该打扰王妃雅兴,只是实在想与王妃单独说两句话。”
白卿卿侧头看过去,是个没见过的女子,年岁瞧着比她母亲要大上一些,穿着中规中矩,但神色能看得出有些局促,不像是经常在外走动应酬的。
“你是?”
那女子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是……宁家二房的。”
苗兰眼看着白卿卿表情冷下去,赶忙道,“我、我不是来与王妃攀亲戚的,我只是想替婆母和大嫂来跟王妃赔个不是,之前是她们做得不对,惹了王妃不高兴,还请王妃别与她们一般见识。”
白卿卿刚想说什么,忽然停住了,漂亮的嘴唇微微翘起,转身就走,“前面儿有个亭子,我走累了,过去说吧。”
苗兰心里一喜,赶忙跟着过去,果然夫君说得对,淮西王妃似乎吃软不吃硬,放低了姿态是管用的!
亭子里挂了挡风的帘子,许是怕白卿卿冻着,还燃了炉子,暖意融融却不憋闷,又有清冽的茶香,很是怡人。
白卿卿坐下前,丫头细心地给凳子摆上软垫,茶壶茶盏是自带的,拿出来那成色让苗兰心惊,如此名贵的茶盏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寻常的器物,再看白卿卿手里的小小手炉,也是品相极佳,方才只觉得白卿卿容色惊人,如今细细地去看那些被她的美色掩盖光芒的饰品,才发现各个珍品!
她浑身上下穿戴的东西,无一不名贵,足见是被金尊玉贵娇养着。
苗兰微微垂眼,这样的人,就该顺着她说话,她才能够听得进去。
等白卿卿舒服地落座,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轻轻抬眼扫过去,“你来给她们赔罪?”
第814章 起誓
苗兰急切地点头:“正是,之前婆母和大嫂对王妃多有不敬,公爹知晓后很是生气,罚了她们在家中闭门思过,本想着去府里给王妃赔罪,又知晓王妃身子不适,闭门谢客,不敢前去叨扰,今日我是特意来给王妃赔罪的。”
白卿卿闻言,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我也并非计较的人,她们若真心悔过,我也就不再追究,只往后再让我听见她们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
苗兰赶紧表现得千恩万谢:“多谢王妃宽容,此次之后她们定会谨言慎行!不过……有件事,我想应当让王妃知晓才是。”
“何事?”
苗兰看着有些为难,眼神里透着犹豫,“王妃可能有所不知,淮西王许是不曾与您说起过他的身世?”
白卿卿眼里闪过一道不明显的暗芒,只看着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茶碗,不咸不淡道:“我与他相识时,便得知了他孤身一人,不过那不打紧,他深得皇上信任,便是没有家人,也比寻常男子更加可靠,身世与我来说并不重要。”
“可他并非是没有家人。”
“哦?”
白卿卿眉头动了动,眼神冷了下来,轻笑一声,“你该不会也要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说是他的家人?”
苗兰赶紧低头,“我无意愚弄王妃,还请王妃准许我说完,我敢对天起誓,绝不欺瞒王妃。”
她豁出去的坚定态度似乎打动了白卿卿,半晌,才听见白卿卿低低道,“行吧,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说说看。”
苗兰得了机会自然不愿错过,抓紧时间与白卿卿说起了宁宴的事来。
她说的大部分与白卿卿知晓的差不多,但有些地方,她含糊地一言蔽之,模棱两可。
说宁宴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后得了疯病,宁家实在没有办法,才允了宁培中纳了妾室,毕竟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是大事。
但宁宴却对此不能接受,他自小性情乖张,不服管教,回回出去搞得一身是伤还不让人管,着实伤了大家的心,才渐渐与他冷淡起来,谁知在他生母过世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宁家寻了他许久都不见踪影,无奈之下以为他已不在世上,家里人心中悲痛,才不愿提起这桩伤心事,但在他们心中,宁宴永远都是宁家子孙,这是无法改变的。
后来无意间得知他还活着,宁家人欣喜若狂,多次想要与他联系,但许是宁宴嫌弃宁家如今势微,一直没有回应。
苗兰双眸饱含无奈,“王妃一看就是在父慈母爱的家中长大,如何不知家人之间血脉相连的感情?宁家日日夜夜都盼着能与王爷团聚,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他回到淮西,婆母和大嫂才会急切到一时失了礼数,但想要他回家的心,日月可鉴啊。”
不得不说,白卿卿有些低估这位不起眼的女子了,越是她这般不起眼的寻常气质,动之以情起来就越是令人信服。
自己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晓,兴许就被这样浓烈的情绪一感染,保不齐回头就要去劝宁宴与宁家重修旧好。
但可惜,她都知道。
因为知道,才觉得宁家越发可恨。
第815章 我不信
苗兰真情切意地说完,抬头时,被白卿卿眼里的冷意怔忪了一下,再去看时,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如此说来,宁宴果然是宁家的人?”
“正是,我虽不敢擅自揣测王爷为何未与王妃说起此事,但我敢发誓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所以他离开宁家,是因为性情乖张?这倒是奇了,我会与王爷成婚,皆是因他是个可堪托付之人,怎么到你们口中就变成了乖张势利?这事儿我恐怕要回去问一问。”
苗兰赶忙道:“王妃且慢,虽然在王妃心里淮西王千好万好,但您总也该听说过一些有关他的传言?也不是我信口开河,王妃可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当然我并非想挑唆王妃与王爷的感情,想来王爷定是对王妃疼爱有加,王妃若是去问了,万一让您与王爷的感情有了嫌隙,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可我不问怎么知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妃只需劝一劝王爷,家和万事兴,如今他贵为王爷,事务繁杂,他即便是有三头六臂怕也是顾及不过来,家里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身后,这才是一家人。”
苗兰字字真心实意,句句发自肺腑,掏心窝子的做派看得白卿卿叹为观止。
“你说的好像很对,身为女子,就该一切为了夫君着想,只要是为了他好的事,都该去做,以夫为纲就是如此,是不是?”
苗兰弯起嘴角,“王妃深明大义,乃是天下女子典范!”
“但你似乎没有打听过我这个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女子典范,你们不知道吗?”
苗兰:“??”
白卿卿浅笑着拨了拨耳边的发丝,“也是我太懒散了,宁宴就总是说我性子太好,脾气软,以至于让你们生出特别好骗的错觉来是不是?你敢赌咒发誓却又不让我去问宁宴,你当我傻的吗?”
苗兰立刻变了脸色,“不是的,我是、我是为了王妃着想,怕王爷因此迁怒王妃……”
“你不都说是他不懂事幼年离家,宁家时时将他记在心上,按你说的他为何要动怒,还要迁怒于我?”
白卿卿眸色一厉,“除非你在骗我,你好大的胆子!”
苗兰慌了,怎会这样?不是应该很顺利才是?淮西王妃一看就是被保护得极好,不谙世事的模样,她怎么忽然就变得咄咄逼人了?
“我这人最恨被人欺骗。”
“不是这样的,王妃你听我说,我是、是有些事没细说,只是想着都过去了,再提起来怕伤了感情,淮西王当初离开宁家,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父亲续弦,那个年纪的孩子,又刚刚丧母,一时钻牛角尖也是有的,可家中事务杂乱,确实也缺不得当家主母,他就与宁家闹了好几场不愉快,这些我方才不说,也是不想提及淮西王的伤心事。”
“我不信,宁宴虽然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性情略有些不羁,但他本质是个光明磊落高风亮节之人,连皇上都对他称赞有加,一再委以重任,甚至封他为王,可见他的品性过人,他从不拘小节,怎会因为这点小事便断了亲缘?”
苗兰:?她在说谁?
这位淮西王妃是真傻还是装傻?宁宴光明磊落?他高风亮节?
第816章 不好
苗兰在宁家虽然存在感不强,但嫁进去这些年,也不曾受过委屈,全因为她能言善辩,天生生得一张巧嘴,在宁家如鱼得水,责任不用担,好处悄悄占,宁家二房闷声发财过得滋滋润润,谁也不能给她找不痛快。
可今日苗兰却体会到了何为憋屈!
她有一肚子的荒谬想要倾泻,却不敢张口辩驳白卿卿的鬼话,毕竟皇上确实委以重任,也确实封了他淮西王,她总不能质疑皇上的眼光,可她憋得慌!
“此事……那不是王爷那会儿年纪还小嘛,又遭逢变故,王妃可想一想,陡然失去了生母,生父还要另娶,王爷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说的也是。”
白卿卿好看的眉头皱着,“既是人之常情,他的做法也是能够理解的,哎,那会儿怎的就无人顾及王爷的心情,他还那么小,在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们却只在意宁家的传宗接代!王爷真的是,好可怜!”
苗兰:“……”
她要裂开了,所以这个王妃会嫁给宁宴是不是就因为她脑子异于常人?不然怎么敢嫁给宁宴这么个活阎王?
白卿卿还在自言自语:“难怪宁宴有时候看起来那样脆弱,让人心疼,总患得患失,便是幼年时埋下的阴影,你们可知这样的阴霾会笼罩一个人的一生?若非他意志坚强,恐怕真就如你们所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上了!”
苗兰不能够理解,寻常人会将“脆弱”,“心疼”这样的词语用在宁宴身上?他分明冷血无情得很,宁家在淮西这些年,努力经营却像是陷在泥潭中一样动弹不得,她不信其中没有宁宴的手笔。
几年前宁家更是莫名遭到攻击,后来才知晓是有人查到他们与宁宴的关系,想要用他们的命来威胁宁宴,她不信宁宴不是故意的。
宁丛到现在都不能下床,人眼看着就要废了,这是得多“脆弱”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王妃,如今不是再追究这些的时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王爷一人在外漂泊多年,难道您就不想让他认祖归宗,让过去的心结都解开吗?往后在这淮西,宁家都与王爷是一条心,一股绳,这难道不好吗?”
“不太好。”
白卿卿慢悠悠地摸着手炉,浅笑道,“宁宴为何要与他不喜欢的人一条心?你这样好心,为何不去他面前说,却要来找我说这些?怎么,你是不敢吗?”
苗兰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看着软绵绵的王妃,莫不是在逗她玩?
说来说去都油盐不进的,不紧不慢,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其实,根本没有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吧?
看到苗兰变了表情,白卿卿往后轻轻靠在椅背上,“宁二夫人真真是巧舌如簧,是这些年在宁家纵横惯了,就以为自己说什么旁人都会信了?”
苗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谄媚的笑慢慢僵硬,“王妃……可是早知道了什么,拿我当消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