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刚享受独自一人的快乐,就被来人给中断了。
“宁大人?”
白卿卿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惊喜让宁宴的眉头微微松了松,他大马金刀地在她旁边坐下,翻了个干净的茶杯,熟练地自斟自饮起来。
白卿卿着实惊异,“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看诗会的吗?没想到宁大人也这般风雅。”
宁宴喝完了茶瞥了她一眼,“顺路而已。”
……是要去做什么能顺到这里?
白卿卿乖觉地没继续问,又听宁宴道,“方才无意听到你们在说瑞都的习俗,简直错漏百出。”
“宁大人怎么还偷听我们说话呢。”
“我用得着偷听?偶然听到罢了。”
宁宴蹙眉,“要不要听些正确的?”
白卿卿眼睛立刻亮起,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要!”
宁宴说的与裴凌舒确实不一样,不过之前裴凌舒也说了,他并未亲自去过瑞都,知道的也都是从书上或是他人口中听来的,而宁宴不一样,一听就能听出这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代入感更强,仿佛身临其境。
第73章 顺毛
白卿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得入了神,粉嫩的嘴唇不自觉地张开,呆呆的样子。
宁宴说着说着,忽然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托,给她嘴合上,白卿卿回神,脸立刻涨红,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用眼睛瞪他,里头嗔怒和埋怨让宁宴嘴角绷直了一些。
“你还真是好骗,旁人说什么都信?”
“我才没有。”
白卿卿知道他又要开始嘴坏了,收回目光也不跟他辩解,“我分得出来好坏,你又没有骗我。”
宁宴舔了舔后槽牙,不像之前那样说两句就气哭,却变得好像越发软糯可口,像个香甜白软的糯米团子,让人想咬一口尝尝。
“方才听你一直在夸那人,又说他不输给诗会上其他人,怎么,你见他与人比试过?能下此定论?”
白卿卿有些莫名,“那只是我觉得而已,裴公子学识广博,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厉害。”
“那是你见得少,学识广博还能说错?”
这就不讲道理了……白卿卿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对裴凌舒发难,忽然间福至心灵,试探道:“我见得也不少,虽然裴公子比大人你稍稍逊色一点,但已是出类拔萃的。”
她这话一出,就见宁宴嫌弃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满意,只语气仍不屑,“我与他们有什么可比的。”
白卿卿:“……”
她心里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浅浅地弯起嘴角,“那是,大人文韬武略,自然不需与他人相比。”
毛抹顺了,宁宴说话也不带刺了,“正好,有件事正要找机会告诉你,自打随云阁开始卖香囊之后,宣城以香迷惑人的事件变得寥寥无几,此番风波算是过去了。”
“真的?”
白卿卿大喜过望,“竟这般有效,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着。”
她心里总算安稳了下来,“我都做了好几回噩梦,回回都梦到因为那香被抓去入狱……”
宁宴撇撇嘴,拿了碟坚果连碟子塞她手里,“有那闲工夫多吃点东西长长肉,大点儿风就能吹跑了似的,还成日胡思乱想。”
白卿卿皱着眉看着手里的坚果,想了想又放回去,“剥不开,手疼。”
“……真是娇气。”
宁宴翻了个白眼,却将碟子拽到了自己面前,手指一捏一个,全给她捏开了才推过去。
咔嚓咔嚓的动静清脆悦耳,白卿卿忽然问,“你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来诗会的吧?”
“呵,说了只是顺路,你觉得我有那么闲?”
虽然确实是如此,没想到一来就看到那个长得像狐狸似的裴凌舒又在装小绵羊,偏生白卿卿还一脸崇拜的模样。
见他否认,白卿卿于是不再多想,欢喜地看着眼前的坚果,她挺喜欢吃的,这会儿碟子里的都被捏开,能轻轻松松从里面挑出果肉来,于是开心地跟宁宴道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低头开始吃。
宁宴嗤笑一声,又娇气又没心没肺,迟早被人骗了去。
第74章 精彩
宁宴的手之后就没停下,干脆将桌上果碟中的坚果都拿到了面前,等全部捏开才拍了拍手,语气蛮横,“都吃完,别浪费了。”
白卿卿苦着脸看着一桌子开了口的坚果,“这么多……”
“吃不完就带回去慢慢吃。”
宁宴站起身来,在这地儿待得时间有点久,得回去了。
“等等”,白卿卿叫住他,“前些日子我铺子开张,你送的贺礼太贵重了,我正想着何时送还给你,可我也不知该送去哪儿……”
“送你你就留着用,那种东西,我多得是。”
宁宴背朝着她摇了摇手,身形一晃便消失了,留白卿卿瞠目结舌,“多、多得是?”
……
那些坚果白卿卿当然吃不完,但她也确实没敢浪费,让紫黛包好了带上。
找到瑶瑶的时候,她正与一个男子刚说完话,见到白卿卿立刻笑眯眯地过来,“阿姐,你去哪儿逛去了,我出去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这是什么?”
“额,这个是……”
白卿卿尽量用波澜不惊的口吻解释了坚果的来历,说了她只是不想浪费别人帮她捏果子的一番好意,所以才会带着。
白瑶瑶贴心地表示理解,白卿卿暗暗松了口气,却没瞧见妹妹滴溜溜的眼神在那包坚果上直打转。
锦衣卫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那么贴心地给阿姐开坚果吃,还一开开这么许多?
有问题!
阿姐性子单纯,别几个坚果就被人给诓了去,是时候得找机会会会这位宁大人了。
诗会正式开始,有白瑶瑶在旁解说,白卿卿能很容易地体会到诗会的精彩之处,一些容貌才华出众的年轻男子,风采翩然,出口成章,虽然气氛激烈却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就是可惜了,放鹤公子临时有事先走一步,否则那才是一枝独秀,丰神俊朗。”
白瑶瑶对放鹤公子十分推崇,白卿卿倒是没什么遗憾,只是婉言安慰她,别的公子也各有长处,她瞧着都不错,还没劝几句,白瑶瑶又满血振作,“阿姐说的对,咱们一定要多看看,把遗憾补回来。”
白卿卿:……她没有这样说……
……
诗会圆满落幕,参与之人无不心满意足,津津乐道,回去的路上,看着宣城年轻男女一张张年轻好看的笑颜,白卿卿有种岁月静好的感叹。
这样平和的气氛,如有可能,她愿能维持一辈子。
就在这日夜里,宁宴孤身护送一人入宫,进了一座偏殿面圣。
半个时辰之后,那个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得以面见圣颜的人,被人抬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支龙形金簪,尖锐的簪子在他的喉咙上扎出了一个血窟窿。
浑身的血像是给他披了一层红色的斗篷,被人悄无声息地抬了下去。
半夜下起雨来,宁宴站在偏殿外守着,皇上一整夜都未回寝宫,独自在偏殿里直到天明。
看着朦胧的雨雾,宁宴闭了闭眼睛,玄朝,怕是要变天了。
第75章 似水绵长
符逸从诗会回来之后,性子古怪沉闷不爱说话,对王妃也依旧全无先前的顺从,王妃知道他还在计较自己的手段,可她觉得这孩子有些绕不过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为这点事儿,为了个外人跟自己闹别扭,实在是不明智。
其他还好说,符逸在对陆轻云的事上,王妃再让他做什么,他一概推脱拒绝,这让王妃很不痛快。
她把陆轻云叫去问,陆轻云垂着头支支吾吾,“许是……表哥听了外面的传言,觉得不妥的缘故。”
“那孩子就是脸皮太薄,大男子被人说两句又何妨?”
王妃叹了口气,拉住陆轻云的手,缓和了语气,“你别伤心,逸儿是我养大的,我最是知道他,他这是害羞呢,你与他青梅竹马,姨母也知你心思,定会为你做主。”
陆轻云露出轻浅娇羞的笑容,被王妃搂在怀里,“我膝下无女,早把你当亲女儿看,原本想着许是要委屈你等一等,如今瞧着怕是都不必,干脆,就让这传言坐实便是。”
“姨母……”
王妃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笑语嫣然,“等再过些日子,你怕是就要改口了。”
两人这里其乐融融,符逸站在平亲王面前,气氛却甚是凝重。
“皇上近来圣意不明,提起几桩许久之前的往事,还召见了我和英国公,倒是让我想起从前与他们几人在外征战御敌的岁月,一晃,这么多年了……”
平亲王很是感叹,话头一转,“你与白家女儿如何了?当年我与白景怀并肩作战,就曾戏言要定个娃娃亲,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母亲给你相看的也是白家的女儿,着实是不可多得的缘分。”
符逸沉默了一会儿,“母亲对白卿卿颇有微词,想让我娶陆轻云。”
平亲王脸色一变,“荒谬!我看她是糊涂了,成日把人家的女儿养在身边也就算了,你的终身大事怎可这样儿戏?”
“外头已有我与陆轻云的传言,母亲待她亲厚,我……无力辩解。”
符逸无可奈何一般,平亲王怒瞪他,“这点事都解决不了?知道你孝顺,但没让你愚孝!整个王府往后还要交到你的手里,你也这般听之任之?”
他在书房里转了两圈,“明儿我就让人把陆轻云送走,这么些年在府里吃住都随她,如今年纪也大了,大姑娘家不方便继续借住。”
此事就这样定了,平亲王可不会去管王妃的意思。
“宫里传来的消息,今年的夏历节,怀福长公主也会出席,你到时好好表现,我再去与白景怀说说,这事儿兴许就能定下。”
“对了,贤妃让人送了盒香过来,你顺道给你母亲带过去,是她向怀福长公主要的,觉得味道甚好,特意给你母亲留了一点,也算把陆轻云送走的一点补偿。”
符逸接过香盒,本是随意一看,人却是像过了电似的僵住。
那盒子上写了香的名字,“似水绵长”。
似水绵长……恍惚间,他看到上辈子白卿卿兴致勃勃地给他看新做的香,娇俏期待地靠在他肩上,央着他给香取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