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兰:“即便知晓那只是你无心的戏言,却也不想错过万分之一的可能,想着也许你真是这么打算的?主要也是白姐姐经常有出人意料之举。”
虽然这只是长兰的猜测,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最近往白姐姐跟前儿带的小娃娃,个顶个的可爱漂亮,大约是觉得那小豆丁可以他们也可以,说不定就入了白姐姐的眼呢。
白卿卿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眼神发懵,“我该怎么让她们知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拍花子吗天天盯着别人家的孩子?她们是疯了不成居然也舍得?”
长兰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前两日有人往王爷跟前儿送了两个美人,还是一对孪生姐妹,听说一个国色天香一个闭月羞花,说是给王爷当侍女使唤,王爷将送的人狠狠削了一顿,那两个美人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事儿白卿卿也知道,她当时心里还挺遗憾,没能亲眼看看这对孪生姐妹究竟有多貌美。
“因此他们许是觉得,去王爷那儿试探太危险,还不如从你这里下手,或许机会更大一些。”
白卿卿:“……”
她只觉得好笑,她还没决定过继呢,再说真要抱养孩子,也不能从不相干的人里面选呀。
此时此刻,有人与白卿卿正有着相同的想法。
“只有咱们最合适,我说过什么来着,总是会等到机会的!”
第964章 合适
要说知晓白卿卿无法生育这件事谁最开心,不是看不惯白卿卿的人,也不是畏惧宁宴的,而是自宁家的事告一段落后,夹着尾巴沉寂下去的宁家大房。
宁培栋一家子分家之后,很是雀跃了一阵,终于不用束手束脚地过日子,宁培栋畅想着凭他的本事,定能在淮西大展拳脚。
然而宁培中的下场让他的一腔热血戛然而止,他虽不喜三弟瞻前顾后的谨慎模样,可也不得不承认宁培中还是有些能耐的,不然父亲也不会一直听他的。
但就是这样的宁培中,根本连宁宴的一根小指头都抵抗不了,败落得无声无息,还让宁宴借机清理了一遍淮西。
宁培中和宁家二老入狱的时候,宁培栋龟缩在家里急得团团转,但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被连累已经是万幸了,家里还有儿女妻子要仰仗他,他只能默默地打听流放的日子,藏在人群里去看一眼,也算尽心了。
从那之后,宁培栋始终笼罩在担惊受怕的阴影里,怕宁宴会不会心血来潮突然想起他们来,把他们也一锅端了。
如此胆颤心惊地很长时间,宁培栋早将分家时的豪言壮语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剩下苟且偷生。
可时间是个好东西,会让人遗忘曾经的恐惧,宁培栋的忧心慢慢随着时间淡去,他觉得宁宴这么久不曾对他们下手,是他已经解气了。
本来嘛,宁宴该恨的是决定娶他生母的宁老爷子,和娶了荣凤云却又不甘心让她发疯的宁培中,关他们什么事?他当初还反对来着。
于是宁培栋又支棱了,不敢大肆宣扬与宁宴的关系,但可以暗戳戳地暗示别人,知道淮西是宁宴的天下,他只字不提从前对宁宴的不满,而是也帮着说宁家人对不住他,但自己是个例外,不然怎么他没事呢?
如此,宁家大房渐渐地恢复了些生气,当没那回事地开始过日子。
一直到,传出淮西王妃不能生养,可能会抱养一个记在名下,宁培栋听到这件事时,浑身的血一瞬间热了起来,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这种事怎么可以随便?既是要记在正妻的名下,那就是嫡子,往后就是淮西王世子,是什么人都敢肖想的?他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配不配。”
宁培栋下巴抬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还有谁比咱们兆儿更合适?他可是宁宴的亲侄子,与他同宗同源,简直就是为了此事而降临的!”
兆儿是他刚得的小孙子,才一岁多一点,会走没多久,正是牙牙学语最可爱的时候。
“寻常人家若是要过继孩子,也大都从伯父叔父家商量,宁培海夫妇俩都是怂包,早不知猫到哪儿去了,既如此,也就只剩下我可以帮他们一把。”
宁培栋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他媳妇穆茹手里却绞着帕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道:“这……这能行吗?宁宴他们怕是不会愿意……”
第965章 大聪明
穆茹也曾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如今是不敢了,在她心里强大如公婆,都没能在宁宴手里翻出点儿水花来。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看二房他们那样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何必还去招惹他?”
宁培栋的眉头拧起,“妇道人家的想法!什么招惹?我那是为了他好,你想若是他们真的随便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往后会跟他们亲吗?那可是隔着血脉的,可我们不一样,这事儿只有我们来。”
宁培栋觉得自己想得很透彻,“他如今还年轻,不懂得血脉的重要,我这个做长辈的,难道就看着他行差踏错?他但凡纳几个妾室传宗接代我都不会提这茬,可你看看,他把那不下蛋的母鸡当个宝,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以后后悔。”
穆茹心里犯嘀咕,都这会儿了还跟宁宴谈什么血脉亲情?他要真有那玩意宁家能灭得这样透透的?
她用力扯着丝帕,绞尽脑汁想要打消他的想法,“可……丛儿和兆儿他娘肯定舍不得,丛儿的脚落了病根,这两年才恢复一些,兆儿生产的时候也不顺利,是他娘拼死生下来的,还为此伤了身子,他们不会肯的。”
宁培栋脸上浮现出轻蔑来,“这个家我才是家主,这事儿我说了算。”
几年的当家做主,让宁培栋全然明白了自己爹娘当初的感受,就是一个痛快,说什么是什么,能够主宰家里的一切,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
“再说了,我又不蠢,我是这么打算的,先不让他们知道兆儿的身份,想法子让他们先养着,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们,到那时候木已成舟,和孩子有了感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穆茹心头一惊,“你要怎么做?”
宁培栋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来,“宁宴他媳妇虽然不会生孩子,但是个心软的,花那么些金银开个善堂养别人家的孩子,我看就是脑子不清醒,给宁宴惯的,她不是有善心吗?我们就将兆儿偷偷放在王府门口,我就不信她能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死在外面。”
穆茹脸刷的一下白了,嘴唇轻颤道,“你疯了?那可是你亲孙子!他还那么小!若是有个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这都是为了我们宁家的血脉,跟你这个妇道人家说不明白,总之这事儿听我的,得尽快才行,可不能让某些心术不正的人钻了空子抢在前头!”
宁培栋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想着丛儿被宁宴打得留了病根,那就让宁宴给他养孩子,等到兆儿成了淮西王世子,就是他们出人头地的时候。
穆茹只恨自己嘴笨,她以前还鄙夷过二房,觉得二弟事事听苗兰的简直不知所谓,如今她却觉得,笨拙胆小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不会主动找死!
宁家大房的安稳日子到头了,宁培栋的决定让家里变得不得安宁,宁丛听完他父亲的话人都要炸了,拖着不利索的腿就蹦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他连我儿子都要抢!”
第966章 不可能
宁丛的媳妇也呆若木鸡,却在心里纠正他的话,淮西王没有要抢他们的儿子,分明是公爹上赶着要主动送。
“你着什么急?这难道你都不明白?是让兆儿去过好日子,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宁丛冷笑起来,比起前几年,他的面容有了变化,变得尖锐刻薄了不少,换了谁跛了一只脚,都会变成这样。
“机会?好日子?几年前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信了,然后你看看,看看我的脚?我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不过是带人去庄子里沾点光,若不是你们,我会变成这样?”
“那还不是你不够稳重,也不是我让你去庄子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那也是宁家造的孽!”
宁丛涨红了脸怒吼出来,“是你们造的孽报应到了我身上!还有我的腿,我的腿明明可以治好,后来我问过大夫,他说可以!你却为了博同情让我多趴了几个月,这才耽误了我的腿!”
他以前仗着祖父祖母的疼爱,爹娘的纵容,活得浑浑噩噩,成日跟那些狐朋狗友走街串巷,他觉得那才是真实,人生就讲究一个痛快,想那么多做什么?恣意纵情才是最潇洒快活的。
等他受了伤,身边一下子空寂了下来,他整日整日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好像死尸一样,控制不住地就会去想,去恨。
起先是恨宁宴,恨得双眼沁血,恨不得将宁宴一截一截地劈开,断他的骨,抽他的筋,将他的血肉撕咬吞进肚子里。
他发狠的时候谁都不能接近,除了他媳妇,每日都会陪着他这个伤患。
她为了不让他觉得闷,跟他说了许多,宁丛还要求她去打听宁宴的事,他知道宁家为了自保一定会对付宁宴,他要知道他的下场。
他媳妇很听话,去打听了许多,慢慢地都说给他听。
于是宁丛躺在那儿,知道了宁宴为何会恨宁家,知道了宁家分了家,知道三房和祖父祖母被流放,知道他们大房龟缩了起来……
宁家一下子分崩离析,他也不再是宁家得宠的小少爷,以前那些人都不见了,就只有他的阿余还陪着自己。
宁丛想,就当是他倒霉,比起三叔他们生死未卜,自己还算是好的,就算跛了一只脚,他也还活着,阿余也还陪着他,还给他生了个小子,那就好好过吧。
“我告诉你,不可能!兆儿是我的儿子,你若是眼红那泼天的富贵,若是那么想当宁宴的儿子你就自己去当!”
宁培中呼吸粗重,一个耳光甩过去,将宁丛扇得跌在地上。
阿余惊叫着扑过去,扶着宁丛落下泪来,可却不敢对着公爹说什么。
宁丛身后将她拨到身后,挨打的半边脸开始发紫,死死地瞪着宁培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休想打兆儿的主意!”
“你这个不孝子!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宁培栋被气了个半死,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一个个都是蠢材!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第967章 察觉
宁丛是不可能让他动自己的儿子,他也如此安慰了阿余,可他没想到宁培栋的自负和愚蠢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无法理喻的地步。
许是从前在宁家被压抑得狠了,总觉得自己的奇思妙想若是不被否决,定是早能绽放光彩,如今总算是能当家做主,再没人能压制住他。
他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意,寻了个机会将兆儿哄着抱出去,还怕这点大的孩子坏事,给他喂了些汤药让他昏睡过去,然后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将人悄悄放在淮西王府门口。
宁培栋觉得自己是“悄悄”的,昏暗的街头鬼影子都没有一个,根本不会有人发觉。
只是他不知晓从他出现在街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察觉了。
白卿卿那日偏生醒得很早,隐约听见宁宴在外面与人说话,揉了揉眼睛起身想喝口水再继续睡。
宁宴在外面听见了她的动静很快进来,就见白卿卿裹着被子团在那里喝水,乌黑的发丝散在身侧,被子底下露出一点点嫩白的脚趾尖尖。
“可是吵到你了?”
宁宴过去等她喝完,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搂在怀里,像是将她当小孩一样地哄,“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白卿卿的头在他肩窝里蹭了蹭,还没睡醒的嗓音软糯糯的,“怎么这时候来找你,很急的事吗?”
“不算什么事,宁培栋把他孙子丢咱们家门口了。”
“嗯……嗯?”
白卿卿已经要闭上的眼睛倏地又睁开,蠕动着从他怀里坐起来,“谁?丢哪儿了?”
宁宴见她执意想知道,便将事情说给她听,权当个睡前故事。
但白卿卿却越听越清醒,脸色越听越怪异,“这人是不是有病?你都懒得跟他们计较,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学乖呢?”
“哎,谁说不是,从小他们就欺负我……”
宁宴已经能将那段经历当做玩笑一样说,听得白卿卿心疼得哟,反过来抱着他轻轻给他拍背,咬牙切齿道,“他们太过分了!还有那孩子才一两岁?也不怕让真的拍花子给拍了去。”
可才一两岁的孩子懂什么?宁宴说他被放在门口连个动静都没有,应是让人喂了药,这点大的孩子,是药三分毒,也不知会不会真的出事。
白卿卿想了一会儿,“要不,先把孩子抱回来让人看看,别真的在咱们家门口出事。”
她再有气,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娃娃见死不救。
宁宴嘴角碰了碰她的额头,“你说了算,我去让人看看,你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