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我在不在宣城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我不是说了吗,你不在我想找人说话都……”
“你只是不适应罢了。”
宁昭笑容浅淡地看着她,“你觉得的我对你的重要,与我的是不一样的,你不用对我愧疚,这事没有谁对不住谁,我也没生你的气,我就只是……想明白了。”
瑶瑶从宁昭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种抓不住的怅然若失,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只觉得怎么就要这么复杂?
“可我想不明白,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我也是啊,你又说是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宁昭,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她还不够诚意吗?她都放下了矜持来到淮西,还要怎么样?
而宁昭只是像曾经无数次安慰她一样,轻轻摸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脸上的笑意淡到不真实,“你这样就好,我说过,只希望你能开心。”
……
第1005章 愿意吗?
白卿卿以为瑶瑶和宁昭私底下说开了后,这事儿就算不迎刃而解,也当有些转变才对。
也确实是转变了的,只是往了一个更死胡同的方向转,是她没想到的。
“到底是说了什么?你们吵嘴了?吵成了什么样?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白卿卿那个着急啊,再见到瑶瑶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副模样,眼里都没有光了,比见到宁昭之前还要消沉,不仅消沉,还多了混乱和迷茫。
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她要去找宁昭闹了!把她聪明的妹妹还来啊!
白瑶瑶无精打采地歪在软椅上,眼睛没有焦点地落在洒了阳光的地面,声音有气无力,“没吵架……我倒宁愿他跟我吵。”
白卿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怀疑,“也没发热,怎么说胡话呢?吵架有什么好?”
“至少能让我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瑶瑶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满是困惑,“究竟症结在哪儿?哪儿不一样了?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分明已经说明白,说他对我来说很重要,说我也喜欢他,还有什么问题?”
她也要闹了,“想我在宣城给人开解过数次,对情感了若指掌,所向披靡,怎么就搞不懂宁昭脑子里在想什么?”
白卿卿任由她发泄,从中也听出了一些内容来。
她看着瑶瑶疑惑不解的表情,略略思考了一番,“瑶瑶,你真的喜欢宁昭?”
“喜欢啊,我怎么可能会跟不喜欢的人来往?我见过的男子里,他是最让我觉得舒服的,不然我为何要来淮西?我闲得吗?”
“那你要跟他成亲吗?为他生儿育女,他操持家务,在自己的喜好有可能与他冲突的时候舍弃掉,为他做出一些改变,你愿意吗?”
白瑶瑶表情明显怔忪了一下,像是从未想过这些问题,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我跟宁昭,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男女之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的过程其实并没有那么长,你可以开始想了。”
白卿卿早猜到是这样,瑶瑶的心性像孩子一般,爱玩爱闹,纵情恣意,就好像天边的风,自由自在,来去随心。
瑶瑶对宁昭的喜欢自然不作假,只是这喜欢能不能够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停下来,还是只是稍作休歇,又会飘然而去,这恐怕就是宁昭心里的根结。
可是这件事儿,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
白卿卿见瑶瑶又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只能暗暗叹出一口气,这得自己去想,旁人谁也帮不上忙。
……
瑶瑶似乎走到了死胡同里,一忽儿破罐子破摔,一忽儿又皱眉不止,患得患失,情绪变化之大,让白卿卿见了她都得观察一刻钟才能决定要如何与她相处。
但嫣嫣很喜欢。
嫣嫣觉得这位忽愁忽笑的姨姨特别有意思,跟一个活的大玩具似的,一直好奇地观察她的表情,见有了变化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白卿卿发现后将嫣嫣抱过去,“你个小没良心,姨姨烦着呢,你还瞧她笑话。”
第1006章 羡慕
嫣嫣听不懂,但不妨碍她钻到阿娘怀里撒娇。
府里疼她的人众多,但嫣嫣跟白卿卿是最黏糊的,只要白卿卿抱,她就乖得跟一只小猫咪一样,粘着白卿卿不放手。
旁人都说这就是她们母女的缘分,不是亲的也注定是一家人。
白卿卿对嫣嫣也倾注了大量心思,事事仔细,吃穿用度样样金贵,她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周岁那日府里也是大办了一场,就有人说淮西王是不是也太纵着王妃了,又不是儿子,还是收养的,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可话还没传出来多久,宫里便来了圣旨,封淮西王之女宁乐薇为长乐郡主。
宁乐薇是嫣嫣的大名。
之前还嫌弃排场大的恨不得将话吞回去,过个周岁算什么兴师动众?人淮西王都把郡主的封号给要来了,以后谁再敢对长乐郡主不敬?
只是如今只会傻乐的郡主全然不知自己身份的变化,在家里以捉弄姨姨为乐。
瑶瑶正在思考人生大事,时常被嫣嫣打断忘记想到哪儿了,偏偏她又爱与嫣嫣在一块儿,一个时辰见不着都会来找,思考得断断续续,毫无头绪。
看得白卿卿都要焦躁了。
“我们出去转转,你也别总闷在家里钻牛角尖。”
白卿卿拉着瑶瑶出门,今儿赏花,明儿看戏,想让瑶瑶分分心。
淮西最热闹的酒楼,有歌女舞姬在台上轮番献艺,歌声悦耳,舞姿曼妙,想来一睹风采还需要提前订座,白卿卿一早就让人来订好了位置,与瑶瑶一共欣赏。
雅间里,白卿卿要了一桌子的茶水点心,让伺候的人出去歇着,只与瑶瑶两人,舒坦地坐在软椅里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欣赏歌舞。
“这支曲子在淮西十分受欢迎,讲的是男子对亡妻的追忆,甚是缠绵悱恻,情意动人。”
底下歌女歌喉婉转,字字句句里都是怀念与深情,令人听了忍不住心绪涌动,仿佛也经历了那段美好动人的情感。
白瑶瑶托着脑袋,眼里清醒得很,“失去了才觉得是最好的,阿姐知道吗?世间时常有女子追随亡夫而去的事,还被人传成佳话,但你可有听说过男子追随亡妻?哪怕只是几年不续娶,都能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而女子死了丈夫不另嫁,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种歌就是唱给那些好骗的女孩子听的,我是感动不起来。”
白瑶瑶扔了一块点心进嘴,一旁的卿卿忽然觉得,其实瑶瑶就是不嫁人,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我以前呀,其实很羡慕你,觉得你有着我没有的通透,为什么你的小脑袋里能冒出那么多新奇的想法,有时候都惊世骇俗,可我实实在在是羡慕的。”
白卿卿想的是上一世,她陷在对符逸的爱慕里不能自拔,非君不嫁,她的生命里仿佛就只有要嫁给他这一件事,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心甘情愿。
那会儿与她远没有这一世这么亲近的瑶瑶,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来开解自己,苦口婆心地劝她,被自己一再骂走也不气馁,放下所有的傲气想要劝一劝自己这个姐姐。
第1007章 相识
奈何那时候的白卿卿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她果然与自己合不来,觉得她是来阻碍自己追求幸福的绊脚石。
后来等真如愿嫁进了平亲王府,白卿卿莫名的会时常想起瑶瑶曾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自己本一个字都不想听的话,却一句一句地灵验了。
瑶瑶听见白卿卿的话转过头,好奇地问,“真的吗?阿姐会羡慕我?我还以为阿姐会觉得我是个麻烦,总在外面惹事儿。”
“怎么会?你是咱们家的宝贝,谁会觉得你麻烦?”
白卿卿用指腹给瑶瑶擦了擦嘴边的点心屑,笑着道:“所以阿姐希望你能永远开开心心,你与宁昭的事不管成与不成,阿姐都希望你不要委屈了自己。”
瑶瑶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挺喜欢宁昭的,如果说真要让我选一个人成亲的话,我会选宁昭,如果是他的话,就不是委屈将就。”
那白卿卿就知晓了,轻笑起来:“当初我也曾一度有过不成亲的打算,是遇见宁宴后,才想着若是他的话成亲或许也挺好,他是让我愿意改变想法的人。”
“所以阿姐,其实我比我想的更喜欢宁昭是吗?我原以为我只是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什么话都愿意跟他说,也愿意跟他在一块儿,你让我想了之后我才发觉,我并不排斥与他成亲,我自己都惊了。”
瑶瑶觉得她差不多想明白了,等明日就去找宁昭。
想明白后,瑶瑶起身去更衣,回来的路上底下的歌女换了人,也换了首曲子,听着很是入耳,于是她驻足听了两句,忽闻有人喊她的名字。
“瑶瑶姑娘,当真是你?”
瑶瑶闻言转身看去,见一人站在一个雅间门口,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她很快认了出来,“乔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处?”
这位乔公子瑶瑶是有印象的,因着面容俊朗,见多识广,在宣城的时候就受了不少姑娘的追捧,不过此人长袖善舞,对着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以至于还闹出好几个姑娘为了他扯头花的笑话,但他本人却不受影响,也非故意为之,本性使然罢了。
乔公子见着了瑶瑶十分惊喜,“瑶瑶姑娘会来淮西,可是因为被我给你去的信所打动?我来淮西后,见了此地的风俗人情,就想着瑶瑶姑娘一定会喜欢,当即就给你去了一封信。”
那信,瑶瑶也有印象,她阿姐在淮西,自然对任何与淮西有关的事务都会在意,乔公子在信上写了淮西许多好处,末了还说若她也能来一趟,定会喜欢上这个地方。
不过瑶瑶记得自己并没有回过信,她其实很少会与人有深入的书信来往,且她心里有分寸,因此那信看过也就看过了。
但乔公子似乎很是笃定瑶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那封信,瑶瑶于是笑起来,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话道,“纸上所言终是没有亲眼所见来得真切,淮西果然如乔公子所言,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第1008章 叙旧
“瑶瑶姑娘能认同在下所言,实在为在下的荣幸!不瞒姑娘,在下本以为那封信不足以打动姑娘,没想到,没想到竟真在此处见着了姑娘!我简直无法按捺住心里的澎湃之意,姑娘竟愿意相信在下,这份情意,在下死也甘愿。”
“不至于……”
瑶瑶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乔公子夸张的感动,之前在宣城就是,动不动就与人“掏心挖肺”,“生死之交”,唬得一些个单纯的小姑娘纷纷也感天动地,与他一块儿“死也甘愿”。
瑶瑶应付起来驾轻就熟,不要将他所言当一回事就好,只是嘴上附和足矣。
许是瑶瑶的出现让乔公子过于激动,他的感动之情久久不能平息,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着雅间里扬声道:“我都忘了,宁大人是不是也认识白家二姑娘?在这宣城之外相遇便是缘分,宁大人可要打个招呼?”
瑶瑶心里咯噔一下,快步上前,从乔公子的位置往雅间里看去,表情一下变得僵硬无比。
宁昭静静地站在门边上,显然听见了他们的话。
乔公子很热情地跟瑶瑶介绍,“我来淮西后偶然遇见宁大人,这是何等缘分?兴得大人赏脸在此一聚,不曾想又见着了瑶瑶姑娘。”
“宁大人,这位是英国公府白二姑娘,因为在下信中相邀来到淮西,说来也惭愧,那封信在下本该写得再用心些才是,在宣城之时在下便与瑶瑶姑娘甚是投缘,没想到姑娘亦是懂我,有此知己,此生何求啊!”
瑶瑶心里着急,有心想解释,伶俐的口舌却好像一夕之间变得笨拙不堪,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从乔公子那里抢过话头。
她觉得宁昭应当不会误会的吧?自己哪里是会因为旁人一封信就千里迢迢跑到淮西来的人?她与乔公子一干人等说的话,也都是些逢场应酬之言,没人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