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轻柔地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侍卫如沐春风,这个家要是没有王妃可怎么办哟!
进院子后一路到书房都没有下人,白卿卿敲了敲门,里面安安静静,若是换做从前她直接推门就进了,可如今……
白卿卿等在外面,心想就等一刻钟,没有人应她就回去。
刚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带着怒气的声音,“进来。”
白卿卿眨了眨眼,就还挺快。
推门进屋,里面的温度似乎都要比外面低一些,说也奇怪,明明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却因为换了个人,氛围截然不同。
这书房,还是白卿卿帮着拾掇的,宁宴爱看的书放在书架顺手的地方,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的是他亲手写的字,落款的地方他还把两人的私印都盖了上去。
桌上的梅瓶原本每日都会有花,因为白卿卿喜欢,所以宁宴也喜欢放上花,如今却只剩下瓶子。
多宝阁上的东西许是还没来得及换,还放着鎏金莲花的香炉,给嫣嫣玩的白玉玲珑球之类的玩意。
宁宴坐在书案后,沉着一张脸,有种割裂的格格不入。
“王爷无需为这事儿伤神,您也知晓那裘家长子与裘家关系不大不是吗?裘家在淮西颇有地位,既然裘岚宣无意冒犯王爷,王爷又何必跟钱财过不去。”
白卿卿知道他在气什么,“裘岚宣的做法也并不算太过分,只是顺势而为罢了,裘家也确实没在里面做什么。”
“你是不是眼瞎?人把你当傻子你还要为他说话?”
第1148章 重要
宁宴眼里极尽嫌弃,“他就是故意的,想借着我的手把那个蠢货弄死,你这都看不出来?”
“裘岚宣是有他的目的,但并不妨碍什么,王爷这次大动干戈,虽然对淮西影响不大,但若是能有裘家做例子,更彰显王爷赏罚分明,裘岚宣也算是个人才,留在淮西的用处更大。”
宁宴慢慢地眯起眼睛,静静地盯了白卿卿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对这人似乎印象很好?也是,裘家这个庶子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便是宣城那些个公子哥儿都不如他,让我想想,也就曾经平亲王的嫡子能勉强与之相比。”
白卿卿呼吸一滞,手忍不住紧了紧,“王爷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温江跟我说的那些,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多情深义重,似乎也不过如此。”
宁宴说着勾起嘴角,语气也变得邪气起来,“之前又是哄我给你梳头,又是让我给你剥核桃,说到和离一副快哭的样子,这才几日,就都不提了?”
白卿卿喉咙发紧,死死咬着牙关,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扑过去揪着他的衣襟,让他将自己的宁宴还回来!他凭什么占着宁宴的身份?凭什么取代了宁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鼻腔的酸意一阵阵袭来,白卿卿拼命忍住,“王爷既然什么都不记得,我自然也不好逾越,先前……是我还未能接受,情不自禁,还请王爷宽恕。”
这话宁宴挑不出一点儿毛病,面对枕边人,克制不住也是正常,如今渐渐明白过来,不想给他添麻烦也是常理。
“你倒是适应得快,若是换做别家女子,怕是要哭闹不休,你却如此平静地接受了,可见夫妻之情对你来说,也不是多重要。”
“重要的。”
白卿卿抬起眼,宁宴才看到她眼中深不见底的汹涌情绪,“我只是,别无他法,若是能让你恢复如初,我愿意做任何事。”
宁宴被她的眼里不顾一切的气势震住,又听她说,“我还想过若是让你的头颅再伤一次,会不会就想起来了,但我不想伤到他……”
最后几个字宁宴没听清,但是前面他听到了,活活被气笑,“你倒是敢想!”
白卿卿似是并不怕惹怒他,“此事太危险,还是得另寻他法,过几日我去寺里拜一拜,希望老天能保佑,我的宁宴英勇无畏,做了许多好事,救了许多人,是个大英豪,他不该有此下场才是。”
宁宴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皱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些话张口就说?还有没有一点矜持?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算了。”
白卿卿沉默着看他,她说自己相公,他在这儿瞎认领什么?
“行了行了,裘家这事儿就按你说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宁宴挥挥手就此定论,白卿卿便也没有多留,离开了书房。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第1149章 无辜
宁宴眉头许久没松开,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好意思说,说不定当初正是这样才哄得自己娶了她。
但方才白卿卿眼里浓烈的情绪并不是假的,她是当真为了自己恢复愿意豁出去一切,可她这几日又确实生疏克制,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地矛盾?
宁宴心生怪异,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弄清楚,先前只觉得温江啰嗦,说起白卿卿来没完没了,如今看来该听的还是得听一听才行。
……
淮西但凡那日来王府门口喧嚣的门户都遭遇了清查,独独裘家没有殃及池鱼,而是将唯一参与其中的裘家长子裘岚胜给逐出家门,交给王府发落,是生是死都与裘家无关。
裘岚胜要疯了,他万万没想到家里人竟如此绝情!
那日他被抬回去之后,也不知裘岚宣这个贱种说了什么,家里便将他送到了一个偏院里,只让那几个随他去闹事的小厮照看。
那会儿裘岚胜只以为家里是暂时委屈他,毕竟后来得知淮西王还活着,想要他避避风头他也是能理解的,许是想要保护他,等这事儿过去了,到时候他再跟裘岚宣算账。
可他在偏院里住得又实在不舒坦,脸上身上的伤让他一日日焦躁,伺候的人也少,用度也比在府里的差太多,他以为是裘岚宣故意苛待自己,让人去府里闹,结果却被告知府里甚至不曾让他的人进门。
这怎么可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裘家嫡出的儿子,就算犯了点错,也不至于不闻不问吧?再说他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想为了裘家好?
裘岚胜背后的伤才好了一点,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府亲自问个究竟,但没等他主动去,家里就来了人,却不是接他回去的,而是告知他,如今他已经不是裘家的人了。
裘岚胜怎么可能接受,气得目眦欲裂找上门去,一向护着他的娘亲却都没有露面,任凭他如何叫嚣或哀求,裘家的大门紧闭,他闹出的这一场,只不过是让其他人知晓了裘家的举动。
到最后,还是他从来看不上的裘岚宣出来见了他。
“大哥何必再自找苦吃?你难道到如今还看不清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裘岚胜抬头,看着他一直想要踩在脚下的人穿着锦衣玉服,头戴金冠,谦谦如玉地站在台阶上,恨得眼珠子都要从裂开的眼眶里瞪出来。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的我如此!都是你……”
裘岚宣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无奈像是对待一个不讲道理的幼童似的,“也不是我让大哥去做的蠢事,是你自己心有不甘,才会受人蒙蔽,大哥却都怪在我身上,我何其无辜?”
“你无辜?你是这个家里最阴险卑鄙的东西,你一个低贱的庶子是靠着什么爬到今日的地位?你怎么有脸说自己无辜!”
“大哥冤枉我了,我能有今日,全是拜你和二哥所赐,若非你们如此无能,家里又怎会让我一个庶子有出头之日?”
裘岚胜爬起来就要冲过去撕烂他的嘴,却被裘家的下人牢牢地拦住。
第1150章 安分
裘岚宣轻笑起来,慢慢走过去,走到他伸手就能撕下他一块肉的距离,慢慢低下头去,可裘岚胜早已动都不能动。
“所以我才说,大哥怨错了人,你该怨的是裘家,在他们眼里,只分有用的人,和没有用的,只要有利于裘家,哪怕是我一个庶出的都能被重用,但只要对裘家有害,哪怕是大哥,裘家嫡出的孩子都会被放弃,裘家就是这样一个冷血冷情的地方,大哥怎么到了今日都还看不明白?”
裘岚宣声音很轻,里面也带着微不可查的恨意。
他也没得选,不想被家里放弃,他就只能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裘岚胜至少还有个嫡子的身份,还有他生母的袒护,只要不犯蠢,裘家不介意多养他一个闲人,供他衣食无忧。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大哥太贪心了,总是蠢蠢欲动不安分,做弟弟的也只好成全你,不让人去阻碍你成大事,只不过这后果,也不知大哥能不能承担得了。”
裘岚宣此刻的神情已经看不出一点儿端倪,站直了身子看着被家丁压在地上的裘岚胜,面露怜悯,声音清亮,“裘家对王爷的忠心,不能毁在大哥手里,对王爷不敬,心生歹念,哪怕是裘家,也容不得你。”
整个淮西都看到了裘家的态度,如此大义灭亲,难怪没有受到一点波及,至于被放弃的裘岚胜,也没人取他性命,跟那些来闹事的人一样,只是被驱除出了淮西。
然而他一个养尊处优的裘家大少爷,失去了身份地位,也失去了钱财,要如何活下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裘岚宣上头除了裘岚胜还有一个兄长,亦是对他很看不上,但这个二哥比起裘岚胜来,还是相对要聪明一点点,在看到裘岚胜的下场后,他忽然就停了之前的兴风作浪,安安分分地做他的裘家少爷。
裘岚宣对此十分满意,对他来说,淮西王就是他的贵人,只要他不倒,往后自己或许都能过上清静的日子,那么裘家也必然会献上他承诺的忠心。
……
裘家的事宁宴全然不在意,他在观察了白卿卿一段时间后,开始频繁地去找温江。
温江起初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旁敲侧击一阵后,才察觉到宁宴也正在对自己旁敲侧击。
“你有什么想问的大可直截了当问我,你这我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温江发愁,“还有临王的事,就这么不管了吗?”
宁宴轻轻揭过,“我已经有了安排,如今时机未到,不可打草惊蛇。”
“那你到底想要问什么嘛,我不是都跟你说了。”
“我有个孩子的事你也说了?”
温江语气一滞,硬生生地拐了个弯了,“前去西南尧都,我也不是一直跟着你,后半程路只有你与卿卿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也没跟我说过,我只知道等我再见到你时,你对卿卿的情意已经是显而易见了,跟你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总问什么?”
第1151章 旁敲侧击
宁宴眉头轻锁,“所以有可能是那时候,她对我做了什么迷惑了我?”
“你可拉倒吧!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卿卿那样好的姑娘,又漂亮又聪明,果然又坚韧,性子好脾气好,知书达理还不拘泥于世俗,还会制香做生意,宣城倾慕她的多了去了,你给自己脸上贴什么金呢还她迷惑你?”
温江简直听不下去,虽然他知道宁宴一直挺自负的,却也没想到自负成这样,以为天底下女子都对他趋之若鹜呢?
宁宴抿了抿嘴,语气表示怀疑:“她真如你所言的那样好?”
温江忽然福至心灵,上下打量了宁宴一番,眉头扬起来,嘴角也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绕来绕去你这是拐着弯想要打听卿卿呀,那你早说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宁宴居然没有否认,温江心情大好,阴阳怪气的语气也消失了,一副他明白的表情,“有想要了解的心就很好,我跟你说,卿卿真的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不过有些事你大可以问她啊。”
“她有点奇怪。”
宁宴也没什么好隐瞒温江的,将白卿卿一开始的反应和之后的生疏冷漠说了出来,“她如今见到我丝毫不像是见到自己的夫君,甚至像在避着我,这难道不值得怀疑?”
温江一脸麻木地看着他,“那你想要卿卿有什么样的反应?整日一看到你就哭哭啼啼,明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往你身边凑惹你厌烦?”
他嫌弃的语气溢于言表,“所以说,你自己什么德性你是真一点数没有?你要不要找个镜子照一照,一张脸冰得跟死人一样,你还跟她说要和离这种鬼话,她好好的枕边人变成你现在的狗模样,她不避着你你还让她怎么办?”
宁宴拒不承认,“和离是最妥当的,我也会给足她安度余生的银钱。”
温江温文尔雅一个人,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骂出这么脏的话,嘴巴张张合合恨不得将眼前的淮西王骂成个筛子。
宁宴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大度了,这都不跟他计较,冷冷地问,“所以我要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去问别人。”
温江深吸一口气,“说,怎么不说,你想起来之后最好别忘记今日的所作所为,我要看着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