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温江眼神仿佛看破了红尘,“他现在不喝药,就会有人紧张,会有人哄着,能与从前比嘛?”
第240章 真的苦
白卿卿去了宁宴那里,宁宴正低头看着什么,手边放着药碗,一口未动。
她走过去摸了摸碗边,幸好还是热的,“怎么不喝药?温大哥说虽然你的伤已经在愈合了,可还是得注意着,尤其是汤药不能断,行路劳累,将养不当容易留下病根的。”
宁宴没有抬头,“好的差不多了,不耐烦喝这些苦兮兮的东西。”
白卿卿捧着碗来他身边,又拿来了蜜饯罐子,这是之前买来给她路上打发时间用的。
“良药苦口,再苦也比你身上的伤好的慢来的要好是不是?你喝完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
“温江那小子定是故意的,给我开的药回回都难以下咽,明明给旁人的药都没有这些苦,我不喝,喝了就是着了他的道。”
宁宴也不是胡说,这事儿温江真干得出来,且他的伤到这会儿喝药也就是意思意思,不喝也无妨,温江一日三顿地让人给他煎药,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白卿卿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宁宴多喝一碗药,伤就能多好一分。
见他如同置气一样不肯喝,白卿卿将碗凑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本想给他做个表率,让他知道药也没有多苦,结果才喝进嘴里她的脸色就绷不住了。
真、真的好苦!
比她之前喝得安神的汤药要苦涩个数倍的样子,白卿卿好看的小脸愁成了菊花,唇瓣忽然碰到一个东西,下意识地张开,蜜饯的甜味瞬间冲淡了口中的苦涩。
宁宴收回手指,将她手里的药碗拿过去,“是不是傻,什么药也敢随便喝?”
白卿卿嚼着蜜饯口齿不清地嘟囔,“我想试试,若我都能忍受你定然也能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苦……”
宁宴轻笑一声,见她脸上被苦出的委屈模样,勾了勾嘴角将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没动一下。
白卿卿看得一脸崇拜,“你不觉得苦吗?我从没喝过比这还难喝的药,你好厉害!”
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宁宴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壮举一般,宁宴心里受用,脸上风轻云淡,“这算什么苦,我就是不耐烦每日都喝罢了。”
他刚说完,就见白卿卿拈了一颗蜜饯送到他唇边,“不怕苦也不表示喜欢吃苦,你吃一颗换换味道,很甜的。”
宁宴轻愣,垂下眼眸,她手里的蜜饯上沾着糖渍,看着就很甜。
旁人听见他说自己不怕苦,惊叹一下也就过去了,她却想着让自己尝到甜味。
宁宴喉结微微动了动,俯下头,轻轻将那颗蜜饯咬住,舌尖一卷含入口中。
白卿卿惊了一下,慌忙缩回手,“我,我把药碗先拿出去。”
出门之前,听到身后宁宴轻声的叹息,“真甜。”
白卿卿耳朵莫名地发热,逃也似的离开,紧紧地捏着指尖。
宁宴嘴里的蜜饯从左边换到右边,舌尖在嘴唇上轻舔过,舔到一丝丝糖粒,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温江爱给他开药就开吧,有病医病无病强身,也不错。
第241章 谁的好看?
宁宴每日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有时候白卿卿在旁边看着他都不敢上前打扰。
不过这日,宁宴主动让她来身边,“我这儿有两个消息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他递了封密信过去,白卿卿接过来看了几眼,脸色骤然紧张起来,“这是,平亲王给西南发的密信?”
宁宴身子往后靠在软枕上,眉眼皆是懒洋洋的闲散,“那老头从前藏得极好,寻不到他与西南有关系的任何蛛丝马迹,如今却是急着与西南联络,你猜是为什么?”
白卿卿就认真地思考,“我猜,定是他知道你要去西南查案,知道你的厉害心里慌乱才会如此。”
宁宴:“……”虽然也是事实,但白卿卿这样正经八百地说出来……有点爽。
“咳,原因在这儿。”
宁宴藏住嘴角的笑意,又递了封密信过去,白卿卿目光刚落上去就愣住了,“这是,符逸的字?”
宁宴眼中光芒微闪,“你对他的字迹这样熟悉?”
“……认识而已。”
白卿卿没抬头将密信看完,有些恍然,“平亲王如今这般大胆行事,是因为知道了你受伤,想要一鼓作气对付你?”
她有些紧张,“他会不会派来更难缠的恶徒,还有西南那里……”
“你怎么会一眼就认出符逸的字?”
“啊?”
宁宴皱着眉拿着符逸的密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我瞧着也就那样,也没有多好看,你怎么记住的?他与你有过书信来往?”
白卿卿觉得现下最重要的问题并不在这儿才是,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先前有见过他的字迹,就记住了。”
“那你可识得我的笔迹?”
“我……似乎没怎么见过你写的字?”
“你等等,我这里正好有。”
宁宴说着就要起身,被白卿卿一把薅住袖子拉着坐下来,“你伤还没好全不要乱动,再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宁宴嘴角抿得直直的,“怎么不重要,难道我的字迹还比不过他的?”
“这有什么好比的?”
“你觉得他的字迹更好看?”
白卿卿无语凝噎,半晌叹了口气,“行吧,你说的字在哪儿我来拿。”
须臾后,白卿卿手里多了一本手抄的杂记,宁宴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余光却时不时地瞥过来,等着她慢慢翻看。
白卿卿此前确实没怎么注意宁宴的字迹,如今细细看来,他的字犹如他的人一样,不拘一格,锋芒显露,一笔一划都透着锐利的风骨。
“比起符逸,我的字如何?”
白卿卿抬起头,诚恳道,“相当漂亮,只不过符逸的字儒雅清隽,你的遒劲有力,本也不是同一风格,不好做比较。”
宁宴又拿了符逸的密信扫了两眼,不甚满意,“你倒是不偏不倚,两边都不得罪,如今你也见过了我的字,往后可能认出来?”
白卿卿:“……”她默默地不去接话,换了个问题,“可符逸怎么会特意给你送消息,告诉你平亲王的动向?他与你……”
“你翻过来仔细瞧瞧,这信,是写给你的。”
第242章 这不一样
白卿卿闻言诧异地照做,才发现上面确实有她的名字。
宁宴不动声色道,“此人着实有意思得很,看起来当真是想帮你,我本以为即便是知晓自己的身世秘密,也会为着王府的富贵只当做不知,没成想他竟这样干脆。”
白卿卿想起符逸知晓身世后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他为人便是如此,是非黑白分得清楚明白,只可惜身世这般坎坷,想来如今在平亲王府里亦是如坐针毡。”
“你还挺为他担心?他既是能知晓平亲王的动向,说明平亲王十分信任他,再如何也比你的处境要好。”
白卿卿眨了眨眼睛,“可我并不觉得我的处境艰难呀,若我一人独行去西南我定是没有心力担心旁人,这不是有你在吗,一路上才会平平顺顺。”
宁宴翘着的脚又开始小幅度地晃荡了,“这种话说一两回就成了,总这么夸我也没意思。”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行吧,宁宴情绪看着轻快了不少,“虽然这个符逸送了消息过来,只是在尘埃落定之前依然不可尽信,毕竟平亲王养了他这么多年,若此案当真与平亲王有关,怕是牵扯甚大,他未必真能眼见平亲王定罪,因此看看就成。”
他随手将符逸的信放到一旁,又把杂记塞回到白卿卿手中,“空闲的时候看看这个,看完我那儿还有,就当打发时间了。”
白卿卿全无异议,况且宁宴手抄的杂记看起来更有一番滋味,有些地方他还加了批注,言词生动地将他桀骜的性子一展无遗,有趣得很。
白卿卿靠着宁宴的手抄一连度过数日,仿佛时间都没有那么漫长了。
宁宴胳膊的伤也终于好了,但他依然成日赖在车里,不似先前那样时不时出去转转,若无必要他甚至可以一整日都不下车。
白卿卿只以为是没有再遇上什么麻烦,但心里还是隐隐担心,宁宴为了不打草惊蛇,将平亲王的密信原封不动地又送了出去,之后可能会遇到什么情况,她甚至都不敢想象。
“不必担心,倘若真到了绝境,我已是安排好,牧曙会带着你先行一步离开,你别看牧曙有些木楞,本事还是很不错的。”
宁宴看出了白卿卿的担忧想要安慰她,结果遭到白卿卿的强烈拒绝,“不可以!牧曙既然很有本事,自然是要留下来帮你的,我虽然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不想拖累你,我会努力让自己不碍事,若真到了穷途末路……”
她眼神变得十分认真,“你若是有事,我定也不独活,若非有你,我怕是都不能安然地走到这里。”
宁宴脸上淡淡的笑意慢慢收敛掉,似是被白卿卿的话震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与之前那个婢女可不是这么说的,只要能有一丝希望都想要活下去不是吗。”
“我知道,可这不一样。”
白卿卿是怕死,是惜命,但她绝不会因为怕死,就做出独自逃命的举动。
第243章 他更重要
宁宴很难描述得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又有生气又有悸动,还有隐隐的不安和陌生的无措,复杂得很。
他试图想让白卿卿知道,他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她得听话,但白卿卿却像是认了死理,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答应,“我虽为女儿身,也是知晓大义恩情,真到那个时候,你就什么都别管,若我出了事,我只求你能尽力帮白家洗脱冤屈。”
白卿卿认真的仿佛已经在交代身后事一样,她还记得符逸跟她说过,上辈子白家后来改判流放,便是因为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呈交了父亲的血书,虽没有脱罪的证据,到底是放过了白家子嗣一条生路。
她听到这些的时候还并不知晓宁宴的身份,如今想来,早在上辈子,她就已经欠下了他的恩情。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自己的事当然要你自己去做,再说有我在,你能出什么事?”
宁宴不爱听她说的话,表情都不耐烦起来,“总之,这些你记在心里便是。”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卿卿见他神色,便也不再多提,但她觉得宁宴定是听进去了的,虽然这人看上去极难相处,但她知道,宁宴非常的可靠!
在她认真提前托付之后,白卿卿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一些,对待宁宴也更亲近热诚,有求必应,搞得宁宴反而怪不自在。
然而平静的日子在快靠近西南边境时,终于被打破。
白卿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乘坐的马车忽然摇晃起来,耳边能听到外面马的嘶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