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现在就走行不行……”
他带着苏爱国就往部队驻地医院的方向走。
苏爱国的心猛的抽搐成一团,就感觉两条腿有点抬不动了。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依着他对陆远东的了解,他断不能做出抛弃新婚妻子这种没有担当的事情,除非,他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难道是……
苏爱国的一颗心开始不受控制急剧跳个不停,一会的功夫手心全是汗,明明刚刚还想着早点见到陆远东的他,现在心里竟然想着赶紧转身回头的想法……
第597章 他生病了!
走在前边的丁大力突然一把把脑袋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抬手生气挠一把脑袋,嘴里骂骂咧咧骂了一声去他娘的。
“去他娘的老嘎达玩意,我早就不想替他保密了!”
他转身拉住呆呆站立在原地的苏爱国,瞪眼扒皮拉着他在一处花坛边上坐下,拿起一块石头,发泄般使劲抠着地上的泥土。
“说吧……”
苏爱国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内心是真的不想听丁大力说出有关陆远东的实情。
但是现实摆在这里,不管他想不想听他知不知道,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陆远东是在周光义手下成长起来的兵王,以前他跟着周光义的时候,周光义就经常满脸自豪的夸奖他,他说陆远东不管是军事素质还是个人能力,都是难得的人才,假以时日,他肯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时间一长,苏爱国跟张破岳老哥俩也就认识了陆远东,两个人还就陆远东给哪个做女婿故意开着玩笑。
张破岳说周光义家的丫丫就是他闺女,他得把最好的给丫丫当女婿,他就故意跟张破岳抬杠,说他家的女儿苏芒那才是最好,闺女漂亮能干,正好配周光义最得意的兵。
张破岳就故意跟他犟嘴,说他苏爱国这是故意跟他找茬,周家还有周志高等着呢,让苏芒嫁给周志高,周栀嫁给陆远东,两个闺女的婚事都圆满了,何苦非要跟着他抢陆远东?
闺女个个俊美俏丽,女婿帅气能干,结婚后各自再生几个孩子,这日子光是听听都感觉过瘾。
直到后来在老爷子周有田的张罗下,陆远东顺利跟周栀结婚了,大家那是皆大欢喜,苏爱国一个高兴还特意随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张破岳当时的戏言还就成了真了,苏芒马上就要跟周志高订婚了,可陆远东怎么跟周栀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并且陆远东的身体还出了状况了呢?
丁大力说,陆远东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
曾经是战无不胜兵王的他,体能垮的厉害,非但不能带兵训练,就连平日的训练都非常勉强。
他走路的时候,左腿明显使不上劲,跑操训练的时候,时不时的身体就打晃,丁大力察觉到情况不对,还以为他不适应新省这边的恶劣天气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我跟陆远东商议着,实在不行就调回京市去,毕竟那边他呆的时间长,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亲人跟媳妇都在京市,可陆远东说什么也不肯。”
“你就没有带着他去检查吗?”
苏爱国的眼圈都红了,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这些话。
“一开始,他说什么也不去,直到有一天出操的时候,他体力不支直接晕倒了,我们这才把他送到了医院去,结果……”
丁大力声音哽咽的厉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转,都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
“说……”
苏爱国额头上青筋爆裂,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两个手抓着他的肩膀,几乎把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他的腿上长了东西!是恶性肿瘤!说白了就是癌症!骨癌!他说什么也不肯把这消息透露给家里人……他说,他宁愿让家里人都误会他,他也不愿意让大家跟着他难受……啊啊啊,我难受啊,我难受啊,看着他遭罪,我也帮不了他啊……”
丁大力这个一米八多的钢铁汉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哇哇哇哭的像个小孩子似的。
苏爱国一脚踢在丁大力的屁股上,一脚把他踢飞出去,借着抬起拳头朝着丁大力身上如同雨点般捶打下去。
“你个混账玩意,你个混账玩意,你怎么想的?你良心哪里去了?你明明知道这个事情,你屁话都不吐露一句!他是病了,你也病了吗,你脑子长瘤了吗?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他才多大年纪?你就忍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房里等死吗?”
苏爱国已经泪流满面。
几个士兵跑了过来,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丁大力,再看看哭的鼻子红眼皮肿的苏爱国,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丁大力是这边军区的营长,平日里以硬汉著称,总是虎着一张黑脸,只有他欺负别人的时候,什么时候被人打的跟个傻彪子似的却压根不敢还手过?
苏爱国是过来做医疗援助的京市军医,级别摆在这里,多次来过这边,军区的士兵也都认识他,平日里都是乐呵呵笑容可掬非常容易相处的,怎么就成了今天这般狠样?
明明两个人一路朝着这边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怎么来到了医院之后,就跟小孩子似的,突然就翻脸了?还直接上身打起来了?
丁大力朝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离开,说这是他跟苏院长之间的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
苏爱国伸出手把丁大力从地上拉起来,拉着他就往医院小卖部的方向走。
“你过去找个地洗把脸,再买点营养品,我们去看远东。”
丁大力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别看苏爱国是个大夫,当年的功夫那是不减当年,打人那是生疼……
他心里就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明明是苏爱国过来探望陆远东,为什么是他掏钱买东西?
心里不委屈也不敢说,跟小卖部的人打声招呼舀一瓢水洗两把脸,选了两包鸡蛋糕罐头,看苏爱国没有点头的意思,吓的他慌忙又拿了几包青食饼干一桶奶粉……
苏爱国就感觉这丁大力抠搜的不像个话,鸡蛋糕罐头能值几个钱,这小卖店里也就是奶粉能上档次了。
丁大力跟小卖部这边熟悉,借了一个网兜把东西装好,两个人抬脚就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你有没有找人照顾他。”
苏爱国压低生意小声询问一句。
“可别说了,脾气大着呢,说什么也不用人,就跟医院里打声招呼,每天帮着把饭菜送到病房帮着洗洗衣服,别的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丁大力冲着位于走廊最边上的一处病房努努嘴巴。
“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天天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第598章 终于见到他了
从走廊到病房门不过是几米的距离,苏爱国个头高步伐大,走个几步就能过去了,这在平日,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
可现在,这短短的距离,却如同万丈横沟,苏爱国定定站立了足足有五分钟时间,这才深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把东西从丁大力手里抢过来,大步流星往前走。
“不是,这,不是,你,这是我买的啊……”
丁大力无奈挠挠头,抬头看看那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苏爱国,嘴里小声嘟囔几句,急忙追了过去。
门没有关,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苏爱国并没有出声,他朝着病房里看过去。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背对着房门坐在靠近窗户边的书桌旁,正在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已经进来了人。
他的身形异常消瘦,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异常肥大。
即便如此,他坐姿依然坚挺,从背影一眼能看出他定是一名军人。
在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扎着小辫子头戴军帽身穿军装周栀的照片。
相片中的周栀一脸的灿笑,眉头舒展眼睛中有星光在闪耀,明眸皓齿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温暖。
陆远东啊陆远东,你这是何苦来着,你既然已经跟周栀结婚,你就是周栀的丈夫,你们就是一家人!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应该告诉周栀告诉家人,大家一起来分担这个事情吗?
陆远东啊陆远东,你明明喜欢周栀,你明明满心都是她,你又怎么舍得伤害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呢,你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周栀心里有多么痛苦吗?
你以为你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就是替周栀考虑了吗?你这是在变相折磨她,你这是在她心里扎刀子啊!
要不是这孩子生性开朗没心没肺,要不是家里人一直陪着他,周栀哪能挺得过来!
他一步步悄无声息的往前走。
聚精会神坐在书桌前写信的陆远东,沉浸在他跟周栀的书信交流中。
“丫丫,这是我写给你第九十封信,相信近三个月的分离,你对我的怨恨日趋平淡了吧,无所谓爱也就无所谓恨了,只有这样,当你知道我已经离世的消息,你才不会过于伤悲。丫丫,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吧,请原谅我不能陪你了……”
放下笔,习惯性抬头看着周栀那张灿笑的照片,伸出手就去拿。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周栀的那张照片。
陆远东大吃一惊,本能转身就要来抢,奈何身体过于虚弱,左腿又压根使不上劲,一个着急起身的时候,身体猛然打了一个趔趄。
“远东……真的的为周栀着想的话,就不应该瞒着我们,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和朋友!”
苏爱国搀扶住陆远东的胳膊,重新让他在椅子上上坐下来。
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他把头转向窗外,他不敢看陆远东的那张脸。
如果不是熟悉的五官,他压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消瘦的面孔竟然是刘远东。
他脸色蜡黄,一双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毫无神采,他一脸慌乱的盯着如同天降的苏爱国,嘴唇翕动几下,艰难从喉咙里喊出一声苏叔叔。
“远东,远东,这事你可不能赖我啊,我要是不告诉你在哪里,他能打死我的!你看看,到现在我眼睛嘴巴还疼的厉害,一颗门牙都有些晃动了……”
丁大力脸色慌乱快步上前,弯腰小心翼翼跟陆远东陪着不是。
他不怕陆远东打他骂他,可是他担心陆远东情绪激动,身体会更加不适。
他曾经找过陆远东的主治大夫,大夫说过,陆远东腿上疾病非常严重,肿瘤长在左边小腿大动脉上,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到身体内的血液流动,那样的话,非但病情迅速恶化,他的左腿保不住,病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之所以听从陆远东的话,没有把他的情况如实告诉张破岳周志远等人,也是有着他的顾虑。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陆远东还活着,就有希望。
陆远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丁大力点点头。
他又怎么会责怪丁大力呢,他来这边之后,都是丁大力帮忙照顾着他的生活,他生病住院后,都是丁大力帮忙照顾着饮食起居,还多次让丁大嫂给他送来可口的饭菜,奈何心情郁闷身体虚弱的他,不管大嫂的饭菜做的如何美味可口,他都吃不下了……
“远东,这一次,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我们都在等你,答应我,跟我回去好不好?不管到底有多大的难题,我们一起面对……”
陆远东痛苦摇摇头,抬起那瘦骨嶙峋的大手,指指那已经无力站立行走的左腿。
“苏叔叔,您看我都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回去后,只会成为大家的拖累……黄大夫说了,我这腿没有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活一天是一天……”
“黄大夫又是哪门子大夫!他是哪里来的大人物!他一个人的判断能准确吗?丁大力,去,给我把那个丁大夫给我找来,我到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如此武断的做出判断!”
苏爱国回头,抬手指着丁大力的鼻子尖大声咆哮。
丁大力吓的缩缩脖子,用如同蚊子般哼哼的动静小声回答。
“黄大夫,黄大夫是我小姨子,我来这里之后,全家都跟着过来了,学医的小姨子就来医院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