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国子监学几个月,又有宽宅大屋住着,丫鬟婆子伺候着,哪怕后来出事也没有影响到下考场。
是他自己考不好,跟自己这个孙家外嫁女有什么关系。
没有嫁妆铺子和银子,唐玉书求人的银子还是卖自己的首饰得来。
说到底也是欠我的情。
孙如意抚着胸口,心里愤恨难平,突然感觉到肚里孩子在使劲翻腾,她赶紧大口喘气,把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
唐大哥说了,唐玉书不能休妻,现在不能,以后都不能,必须对自己好。
自己永远都是正妻,肚子里的孩子也永远都是嫡子,不管是安氏还是其他女人都越不过自己头上去。
孙如意面露得意之色,自己出自广安伯府,这就是底气。
看秦氏那个死老婆子还敢不敢欺负我,还要不要我洗衣服,还能不能口口声声休了自己。
只是现在自己就快生了,不能跟唐玉书闹起来,更不能惹恼唐大哥,还得忍耐一下。
唐景瑞劝好唐玉书,回到主院就对严氏说了。
唐大郎比他爹唐品山有担当,严氏也比刘氏有头脑。
听到唐玉书居然生起休妻之心,严氏冷笑:“就他一个八品小官,还有这好高骛远的心思。
若不是看在同宗的份上,我们不管,看他身无分文,头无片瓦,脚无立锥之地,还有什么本事休妻。”
唐景瑞也觉得唐玉书这个人念书念痴了,看来会念书不等于会做人。
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总会醒悟过来的。
自己当初年少无知犯下错事,如今也一样在吃苦头。
夫妻俩说话一阵,都觉得唐玉书那边院子以后得看紧些,不能再让他们生事。
就在这时,唐景瑞的通房丫鬟进屋来了:“大郎君太太,老太爷喝醉酒被人送回来了。”
唐景瑞一阵头大,自从萍姨娘离开,又送走母亲,父亲就精神萎靡、宿酒不归。
自己曾经说要不要给萍姨娘道个歉,再将人接回来。
父亲却说不用,这一辈子欠着萍姨娘的,就遂她的愿。
严氏说再挑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来伺候,也说不要。
这副深情让每个人动容。
其实,唐品山心中清楚,看似温柔的萍姨娘性子也最执拗,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当年能义无反顾的抛开老父到京城,现在也一样可以抛开让她伤心难过的自己。
自己若是要再去求回来,也只会被当场唾骂。
可现在吵吵闹闹半辈子的正妻刘氏走了,温香软玉的妾室也走了,唐品山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
棋盘街上发生的事,当天也让金湛知道了,只是等他回来时已经天黑。
下午灾民知道十里巷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后,街上的人就跑了大半。
此时几盏气死风灯照耀下,零星几堆灾民没有走。
各处粥棚已经空空荡荡,第二天各大善人再送粥来。
金湛在安娘子的粥棚前停住,捏了捏拳头。
白天时,下面的人来报说有户部一个姓唐的官员骚扰粥棚,还引得灾民混乱。
听来报信的人说,那个唐大人很年轻,相貌很俊美,金湛就知道是唐玉书。
唐玉书会对安安做什么,说什么?
肯定会侮辱讥否,甚至说些不堪的话语,不然也不会挨打。
安安受了委屈,应该来找自己处理才是。
可一直抓心捞肝等了半天,直到天黑都没有人来。
金湛终于忍不住了,把十里巷的事丢给林峰,自己带人冒着黑就跑回来。
只是……站在棋盘街口,他看看自己身上还带着灰土的外衣,再望一眼梨花巷方向。
想了想还是拨转马头先回家,清洗干净身上的污秽再过来看安安。
此时的梨花巷里,安春风觉得人生的好心情应该就在此时了。
采青采蓝给她打水沐浴,放上少许花瓣,在宽宽大大的浴桶里再放上小凳子,就可以坐着舒服泡澡。
洗完后,采青采蓝还要用玉嬷嬷准备的各种粉膏涂抹全身,不腻不滑。
安春风不喜欢浓郁花香,那些膏只有淡淡的清香。
而且还是秘制的护肤养颜用品。
安春风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在她看来,反正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子,不用养也该是身体状态最好的年纪。
但采青和采蓝是每天都夸赞:“安娘子现在好白好滑,比以前好多了!”
“是啊!安娘子没以前胖,怎么身上肉还是圆滚滚的,摸起来好舒服。”采蓝有些口无遮拦。
“你知道什么,这是丰满!安娘子别掐我,这是玉嬷嬷说的!”
采青二人比以前灵动许多,见安娘子和气,她们有时候也开玩笑。
安春风为了享受着两个丫鬟的捏脚捶肩,全身疏经按摩,不得不接受她们的夸奖,时不时还要表扬几句:“采蓝现在的力道把握得真好。
对,就是这个劲!唉唉唉!好酸爽!”
安春风自己爽歪歪,还是注意俩丫鬟的情绪给着夸奖。
要人心甘情愿的劳动付出,这种心里的满足是要给的。
见主子开心,两个丫鬟就更卖力了,累出一身汗。
最后终于结束,采青取来绸缎的睡衣给安春风穿上,又将她一头长发打散梳顺,方便睡觉。
安春风感叹,刚开始自己还对搓背擦身感到羞臊,现在就连衣服都要人伺候着穿。
真是堕落人生!
自己舒服了,也得顾着丫鬟,她将用剩下的香粉交给采青:“这里还剩下一些,灶间也有水,你们一会自己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两个大丫鬟喜滋滋收下。
安春风看看房间里的浴桶:“你们还要去帮那几个小丫鬟打水,就过去吧!
这浴桶就留下,花香还怪好闻的,等明天早上再让黑豆他们来抬。”
采青采蓝知道安娘子是体恤她们刚才按摩累着,以前几次也是这样的,等放到第二天再抬出去。
两个丫鬟走了,泡澡按摩后浑身舒坦的安春风睡意来袭,就准备休息。
为了方便采青她们进来做事,安春风只是掩上外间房门。
她依然在屋角点上一盏灯,再拉上内室纱幔。
虽然现在睡眠情况已经好转,但这点灯的习惯改不了,再怎么也要亮一盏小灯才能入睡。
东院就这样安静下来。
第268章 夜半翻墙
今天秦牧到傍晚时分带着小豆子去了陈槐住处,是准备不回来睡觉的。
安春风知道,这小子是去告状的,也是未雨绸缪。
唐玉书到棋盘街来闹一场,所有事都被小豆子和黑豆原原本本给秦牧说,可把当时在家里的牧哥儿给气坏了。
唐玉书还有脸提“前妻儿子”,他的儿子还在孙如意肚子里,再没儿子了!
呸!
秦牧担心唐玉书还来纠缠,这种事让继父出面不好。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争风吃醋,平白坏了继父和娘的名声。
于是秦牧就带着小豆子,又提上一些水果礼物去陈槐那里住一晚。
他要给陈大人透个风。
要是以后唐玉书想来认亲找儿子,自己就要六亲不认使大招,到时候还得他这个干舅舅出面给兜着点。
金湛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将身上在十里巷沾染上的污秽晦气洗干净。
还让苗嫂子做了一些适合的凉糕带上,这才又出门。
夜晚凉风习习,将白日暑热尽数消散,金湛感觉就是胯下的马都跑得格外轻快。
自从叶青当上东城兵马司副指挥,就不再是金湛的长随,现在也不经常回家。
金湛的长随换了两人,也住进金府,回到家里就让长随休息,
此时他一个人直接就到了梨花巷,连巷口的治安所都没有停。
梨花巷里安安静静,已经是寻常人家睡觉的时间。
只有几条狗听到马蹄声从暗处出来,闻到熟悉气味又呜呜叫着跑开。
金湛知道安娘子一向晚睡,此时应该又在看她的话本子。
下马到了安宅门口,里面早已经灯火暗淡,没有一点声音。
金湛正欲敲门的手停住,白天唐玉书才来闹过,自己晚上急吼吼的上门来。
让玉嬷嬷她们怎么看,无论怎样都会觉得自己太小心眼。
就因为那唐玉书跟安娘子曾经有过一段过往,就连夜上门质问。
恐怕自己再解释信任安娘子,只是过来看看,也会被人怀疑动机。
平时雷厉风行的金不二,此时也为自己的行为踌躇起来。
终于,他下了决心,先将马拴在门口,再将带的凉糕挂在腰上,抬头看看安宅丈许高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