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样撂在街上,宋含姝脸皮是红一阵白一阵,差点气晕过去。
她死死瞪着离自己远去的两个人咬牙道:“这两人就是故意来羞辱自己的!”
好在她戴着面巾,倒也没有旁人看清楚她走马灯一样的脸色。
安春风丢下宋含姝,找人给金湛他们带了信,自带着陈老夫人回金府。
福伯见主母带客人回来,赶紧张罗着杀鸡炖鸭。
实在是这几天的鸡鸭吃不过来,养在后院天天“个个哒”的吵人,拉屎也臭得慌。
陈老夫人见这大官家里也是一样的杀鸡鸭待客,顿觉亲近。
在乡下,谁家办事过节都得杀鸡。
这几天跟着孙子过年,虽然吃的饭菜花样也多,总感觉这节差点什么,现在才知道,就是自己没有杀鸡。
她也不客气,挽了袖子亲自动手抹脖子,还说要下厨做一道拿手菜给大家吃。
让客人下厨是非常失礼的,福伯又担心又着急,万一陈状元知道他的祖母正在撸鸡毛,会不会觉得是冒犯。
安春风倒是坦然,老夫人在乡下惯了,背井离乡到陌生地方,让她规规矩矩端着架子也难受。
只是这事别说出来就是,就当哄老夫人一个乐。
陈槐和金湛也没有在外耽搁多久,就带着买的东西回来。
见到自己的奶奶在人家厨房忙碌,陈槐很是尴尬,找到安春风道歉:“安娘子,我祖母在家做惯事,如今进城,我又尚未置办锅灶!”
安春风明白了,陈状元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单身汉生活都是一个样。
更何况这里没有液化气没有微波炉,想做一个人的饭菜也麻烦。
平时就在衙里跟着那些小吏杂役一起吃,现在祖母来了,厨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现在才让金湛帮忙买家具……
“陈大人不用客气,老夫人能开心就好,托老夫人的福,还能尝到你们家乡最出名的菜!”安春风笑着道。
金湛过来,揽住安春风的腰:“中元不用在意,我家没那么多规矩,随意就好!”
陈槐脸色微变:“……那就打搅辰哲兄了!”说着他就去找自己的弟子金牧野。
安春风回头蹙眉看着金湛:“当着外人的面,怎么这样失礼?”
金湛平时再是热情,也只在卧房里对自己搂搂抱抱,就连福伯跟前都是举止规矩,刚才……可把陈槐给羞臊走了。
金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刚才忘了!”
忘了?
安春风觉得就是故意的,这个大醋坛子!
灶间,陈老夫人正指点着苗嫂子几人做菜,她是客人,再是随便也不能让客人动手。
牧哥儿又在练字了,金豆子从书房逃跑出来,溜进灶间找老夫人:“老祖宗,陈大人真的每天练字五篇不歇,就连过年都一样?”
陈老夫人呵呵笑:“我家里哪里有纸给他练,都是写沙盘。写几篇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挂砖头的手腕磨出茧子。”
为了练出腕力,写出力透纸背的气势,还会在手腕上绑重物!
金豆子眼睛都瞪得直了:“哎呀我的亲娘耶!难怪这状元不好考啊!我可是连捏笔久了都嫌累手。”
苗嫂子逗他:“明天豆子也这样练!”
金豆子拼命摇头:“不行不行,我人笨,这样拼命脑子都得爆开!”
陈老夫人看着这人来熟的小厮笑:“怕啥,你以后跟着小郎君多学,水滴石穿,什么都能学会。”
陈槐跟陈老夫人在金府待了大半天才走。
在这时间里,黑豆和叶青过去他租住的房子,帮他将缺少的东西都添置好。
却说宋含姝在庙会上受到陈老夫人和安春风的一番奚落,只气得牙根发痒:“陈家敢上门来,就让门房打出去!”
她心里正这样想着,就见贴身丫鬟慌张道:“姝娘,世子来了!”
宋含姝一惊,她是赌气出来闲逛,怎么兄长会到庙会来?
武安侯世子宋亚泰气势汹汹骑马闯进庙会,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勒马在宋含姝跟前停下,沉着脸道:“含姝,你怎么在这,没有跟母亲去裴家作客?”
宋亚泰中等个子,常年在御兽园训马一身腱子肉,此时木着脸,却有些憨气。
宋含姝开始撒谎:“哥,我、我是想跟母亲出门的,只是看庙会热闹,就想选几样小物件给嫂子。”
宋亚泰心里疑惑,从含姝出门就有下人来报,说她气冲冲走的,现在却说是在给妻子买东西。
不过想到妹妹对婚事有些不满,出门散心也是有可能的。
宋亚泰将责备的话咽下去,只微微一叹:含姝以后总会懂事。
第305章 天降污蔑
武安侯府能躲过削爵清杀也不单为走好运,跟平时“低调”有关系。
武安侯府门第虽高却势弱,父子俩每天养马训马一身臭汗让人瞧不起,被撇在勋贵圈外才侥幸逃脱。
武安侯知道皇上对勋爵高门已经生了削减心思,以后不可能再有封赏,还是官员才稳妥,所以执意给宋含姝定下裴家。
只是这些事宋亚泰自己知后果,说不清楚理由,此时面对一脸委屈的妹妹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决定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姝娘,让你的丫鬟带你上车,不要一个人在外闲逛!”
宋含姝却不走:“大哥,我刚才被人欺负,你得给我出头!”
她心中憋屈,一句话说出来,眼睛都红了。
“谁欺负你了,出什么头?”宋亚泰皱眉问。
宋含姝跺着脚恨恨道:“就是那个陈状元,他家祖母对我好一通嘲笑,说我是见不得光的病人,还说我配不上她家。”
宋亚泰脸色一黑:“都是父亲给他下帖子长脸了。”
宋含姝忙不迭的点头:“就是,侯府能给他下帖,他就骄傲起来了,还踩着侯府的脸到处说。”
宋亚泰的脸色越发不悦,只是这里是大街,他也发作不得:“姝娘,你还是先回去,这些事,兄长自会为你出头!”
宋含姝大喜,这才答应回去。
她一边上马车一边道:“还是大哥最疼姝儿,不过跟陈家老太婆在一起的,还有安氏,就是那庶民出言挑拨,才让陈状元的祖母对我出言不逊的。”
宋亚泰不知道安氏是谁,只当着是女娘之间的吵架,就随意道:“安氏是谁?”
“哼!大哥你都忘了?
年前赵王府秋凉宴时,就是这个安氏搅了太后娘娘的宴席,还当面拒绝太后给金湛赏赐的两个贵妾。”
坐上车,宋含姝也不忘撩帘补一句。
宋亚泰刚才的脸色就已经有些黑,此时就更不好了。
他在宫中陪皇上骑马的时间多,从皇上那里听到过几次金不二的名字,还有金湛未婚妻拒绝太后赏赐的宫婢的事。
皇上并没有对金湛抗旨有意见,反而笑着道:“他娶的就是一头母老虎!”
现在跟妹妹绊上的,就是那头母老虎!
“姝娘,这事以后就别提了!”
宋亚泰决定将这事告知父亲之前,不能闹起来。
宋含姝一听又不帮自己出头了,顿时坐在马车里也哭闹起来:“我是武安侯府嫡小娘子,她一个庶民都敢推我,怎么就别提了。我找母亲评论去。”
宋亚泰听得皱眉贪叹息:“安氏已经是金大人的妻子,你还一口一个庶民的说,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也怪不得她要耍威风。”
兄妹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样一边争辩着,一边回转位于西城的侯府。
金府里的一众人什么都不知道,已经成了欺压侯府嫡女的恶人。
夜里,金湛将怀里人搂紧,哑着嗓子道:“等到元宵节后,我跟皇上告假,我们去榉镇一趟!”
安春风摸着他紧致的胸肌,睡意朦胧中下意识道:“干啥?”
金湛长吸一口气,压抑着翻滚的欲望,一边亲吻一边低喃:“我们成亲已经两月,总是这样数日子防怀孕也不成,还是去寻一个神医吧!”
既然在太后跟前说的那句“不举”,推拒了赏赐,就不敢马上怀孕,落下一个明晃晃的欺君之罪。
成亲两月,同床共枕,天天肱股交叠,就是不敢真正的放开肆意过。
偶尔小试一下,还得算着什么“安全期”。
尝着味道又吃不饱,金湛觉得比未婚时还难受。
至于安安说的避子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入药就有三分毒,不能为贪一时之欢伤了身体。
听到要休假去找神医,安春风一下就没了瞌睡,感觉自己还能再聊一会:“榉镇在什么地方?”
在饭桌上,陈槐和陈老夫人都有提过榉镇。
一个刚来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怎么就不知道!
“就在京外三十里,那里有座出名的寺庙,寺里有神医施药,听说求子极灵。”
求子极灵?安春风反应过来。
自己说过金湛“不举”,现在只需要对外说是神仙显灵治好疾病,有了孩子,太后娘娘总不能去找菩萨的麻烦。
“才三十里!”
安春风有些失望,远一点还当成旅游结婚,可想想大梁糟糕的交通又歇了这兴趣。
她想起陈老夫人的心愿,随意问道:“你认为陈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老夫人说给他寻一门亲事,小娘子像我这样的就好。”
金湛呼吸一窒,手臂收紧将人箍在自己怀里,密密匝匝的吻瞬间落下去:“现在不许提其他人!”
安春风还没有来得及拒绝,转眼之间就淹没在暴风骤雨……
找神医,上庙许愿,这些事还得等到元宵节后。
初五各衙开印,金牧野和金豆子又进了书院。
陈老夫人也雇到合适下人,偶尔到金府来找安春风聊天,商量给陈槐当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