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牧野也不跟他搭理,只闷头赶紧走,却被苏佥拦住:“哎!站住!我说金牧野,你怎么怪怪的,不就是多问了你几句话,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金牧野只好站住:“你想说什么?”
苏佥大大咧咧道:“你今天拿了第一,下午肯定有人会使绊子,我帮你怎么样?”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书院也是一个小社会。
金牧野入学两年就要升班,准备明年童生试。
这对其他从五岁启蒙,现在跟苏佥一样大还在念丙班的人来说,很是打脸。
苏佥是定远侯世子,有爵位在身,只等年纪大些走军功,不用考虑科举仕途,念书只为混时间。
所以金牧野说他文章差也不是骂人。
苏佥可以不在乎念书,但对其他人来说,冉冉升起的金牧野就格外扎眼了。
而且,金牧野的娘霓裳乡君是京城贵妇圈中的异类。
孩子自然会听各自母亲说的话,这也是金牧野被攻击的理由之一。
金牧野虽然不怕,但知道下午的骑射很危险,哪怕有教习在旁边守着,一点小疏忽大意总是难免的。
他看向苏佥:“苏世子帮我要什么报答?除了我雪姐之外。”
金牧野不会拿荣雪来当礼物。
苏佥笑起来,少年的笑容阳光明媚:“好,不提你姐,就送我一套木偶怎么样?不过我要亲自去你家选。”
金牧野瞪他一眼,说来说去,还是要看雪姐姐!
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天,苏佥的好奇心还没有一点减少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浓,对只见过一面的雪姐念念不忘。
金牧野清楚,苏佥是侯府世子,婚嫁之事自然有侯爷夫人作主。
雪姐只是一个外室女,哪怕回崔家也是庶女当不得正妻,嫁进侯府都得受气,娘和玉嬷嬷不可能答应。
只是这小孩子的一时新鲜,也不能逆着,还得顺着他来。
“好,我赢了就送你一套孙大圣,不过不能你选,我带来!”
苏佥没有得到满意答复也不气恼,眉开眼笑:“下午你就放心吧!看我大将军出马,打遍他们全部。”
另一边,小厮们已经过来了。
要端着茶水赶路是很难的事,金豆子和小七脚下不停,还是被人从后面赶上。
蒲团提着食盒大步绕过假山,一下就出现在金豆子和小七身后的游廊边:“嘿嘿,我终于追上你们了!”
他追是追上了,可整个人有些狼狈。
手中的茶水早就不见影子,就连食盒的盖子也没有了,露出一碗白生生的米饭翻着白眼暴露在早春的空气中。
蒲团对自己的失误毫不在意,反正世子也不在乎这顿饭,还有鸡腿可以吃。
金豆子把自己提着的食盒藏在身后,指着蒲团怒道:“我马上就要到了,你别乱来!”
蒲团憨憨笑:“你去吧!我替你挡着他们!”
此时,后面已经有小厮们纷乱的脚步声传来,虽然还隔着一条曲折回廊,金豆子也不敢大意。
这次有准备,自己跟小七已经到了校场外,手上的茶水还滴水未撒。
要是能送到暖阁,那可是书院几年来头一茬,值得夸奖的完美无缺。
蒲团的话不能全信,金豆子扭头对小七道:“我们不理他,走!”说罢拎起食盒就跑。
在回廊穿梭时,金豆子清楚看见蒲团丢下食盒将廊道入口堵了个严实,不由心中诧异:这傻子是在来真的!
有金豆子成功送餐,金牧野不仅吃上饭,还喝上茶,再不是一年前身上带伤只吃上一个饭团。
苏佥就没这样幸运,蒲团丢下茶水勉强保住一菜一饭。
下午骑射比试时,苏佥也没有食言,在竞速时骑马跟在金牧野后面,替他挡住几次冲撞。
主仆二人的努力没有白费,竞技比赛结束,金牧野对苏佥的态度大有好转,就把荣雪的年纪和家景关系大概说了。
苏佥听到荣雪是金牧野的表姐,也就是霓裳乡君的远房亲戚,只为庶民,他感觉没什么不对:“皇上都有几门穷亲戚,我府里也有表姐妹,你表姐也很好啊!”
这是不嫌弃荣雪民女身份了。
第二日就是休沐日,金牧野先回了官帽胡同的金府。
又是十天没有见到弟弟妹妹,他想念得紧。
看着房间里两个已经变得粉嘟嘟的奶娃娃,金牧野乐呵呵傻笑着抱完这个抱那里,把龙凤胎弄醒了又是满屋哭声。
安春风哭笑不得,不得不让奶娘抱走。
金牧野看不成奶娃,这才安稳下来。
他就把自己通过升班考试,马上就要进入乙班准备童生试说了。
安春风对科举制度不是很清楚,只感觉是小升初考试那般。
下衙回来的金湛却是点头称赞:“十岁考童生虽然不是最小年纪,但牧哥儿才读书三年,有这进度实在不错!”
他早就听陈槐说了,金牧野有状元之资,但天性有些阴鸷小意,不够爽朗。
随时帮他开拓心胸,畅舒郁气,以后定能出人头地。
金湛跟陈槐都明白金牧野内心那股阴鸷是从哪里来的,开导起来也容易。
等金牧野说完升班考试后,金湛才道:“金牧野,你可想见见他?”
这话是当着安春风说的,三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金牧野垂下眼帘,脸上的笑容淡去,摇头道:“不想!”
他从踏出唐家门,就再没有想过跟唐家有任何关系。
只是不明白继父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提起这个人。
安春风淡淡道:“唐玉书和孙如意要走了,以后恐怕不再踏入京城!”
第350章 番外五:唐玉书离京
唐玉书要走了,话是唐景瑞送过来的,想让牧哥儿见最后一面。
毕竟是父子一场,路途迢迢、车马很慢,一别之后就是殊途,再难相见!
金湛特意问金牧野,也是不想他以后留下遗憾!
现在金牧野明确表示不再相见,金湛自然不会勉强,只将回答转告唐大郎。
唐玉书离京并非突然。
事还得从年前孙如意跟宋含姝挑事说起来。
借着孙如意到金府来找安娘子的麻烦的机会,宋含姝直接找到唐玉书,想要他做面首。
唐大郎撞破两人私情,深知此事的危害有多大,而且孙如意还上门挑衅乡君,必须有个交代。
可还没等他想出如何处置孙如意,唐玉书就出事了!
正月里的一天,唐玉书还在户部当值就被人叫出去。
在一间民房里,他看见一个脸颊长着酒窝的男子,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锦衣的壮汉。
唐玉书认识那汉子,是宋含姝的兄长,武安侯世子宋亚泰。
还没等他上前行礼,宋亚泰阴沉着脸,对旁边侍立的随从一挥手。
一条麻袋兜头罩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如雨的拳脚相加。
初时还有几声闷闷的惨叫,可转眼间唐玉书就晕厥过去。
宋亚泰跟裴俊就这样冷冷看着,没有喊停。
唐大郎的担心终于是发生了。
一封密信,宋含姝跟孙如意的事就捅到了武安侯世子面前。
宋亚泰根本就不相信世间有如此荒唐的事,他找了宋含姝来问,自然没有结果。
但他自此留了心,提醒妹婿要多关心妹妹,少出门应酬,早些要个孩子。
裴俊新婚燕尔,有舅兄如此一说,自然是对宋含姝如胶似漆,黏得更紧。
没想到宋含姝撒谎骗过自己兄长,感觉无事胆子也跟着肥了,竟然写情书给唐玉书,还被裴俊抓住。
有白纸黑字为证,宋含姝在丈夫面前只说是唐玉书跟妻子孙如意作局勾引自己。
裴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马夫、随行婆子都纷纷说出实情,说宋含姝经常跟唐夫人来往。
而孙如意每每跟宋含姝聚会,总有唐玉书在场。
俩妇人喝茶,一个男子屡屡出现是何意。
一次可以是巧合,次次皆如此,定有猫腻。
在知道自己的妻子婚前就认识唐玉书,若不是宋含姝新婚之夜尚是完璧,裴俊都要怀疑武安侯府是在骗婚。
再想到宋亚泰提醒自己,裴俊脑门差点喷出火来,这顶绿帽子可真是戴得憋屈。
在世家勋爵眼中,唐玉书这样的草根官员如同蝼蚁一般,竟然还想染指侯府嫡女。
宋含姝是贵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惩罚也仅仅是送回裴家老宅,不许随便进城回娘家。
要她天天跟着裴家老太太住在乡间,比杀了她还难受。
宋含姝有错,为了安慰裴俊,武安侯府默许他可以现在纳妾。
唐玉书就真正遭殃了。
武安侯府才不管他是不是被冤屈,没有给唐玉书辩驳机会,反正跟女眷不清不白就是洗不干净。
这一顿打还只是前奏。
当晚唐玉书被送回唐家,不仅鼻青脸肿,断了一根肋骨,而且脸上还有一条深深的口子,他引以为傲的容貌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