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秀挺的五官,还有眼下那颗小痣,都像极了楚云昭。
是她前世的孩子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却佯装不高兴:“这孩子,一点不像我,全是你的样貌。”
男人愣了愣,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小孩,看来看去,他抿着唇,捏了捏宝宝的圆圆的耳垂:“这里像你。”
沈凌烟笑着,牵过小孩的小手:“逗你啦,我们陛下这么好看,像你我才开心。”
小皇子楚祈安百日那天,正巧是除夕团圆日。
宫宴热热闹闹的结束后,林夫人与镇国公夫妇留在了殿内,依依不舍与正在吃手的小安安分离。
楚云昭还在与丞相交谈,沈凌烟抱着安安先回去了。
这三个月,安安长得很快,白白胖胖的,不哭不闹,甚是省心。平日里和他父亲一样,喜欢睁着一双初现形状的桃花眼,躺在角落里默默玩着木马。
小木马是父皇亲手给他做的。楚云昭一来,安安就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甚至抱他都要挣扎两下。
可楚云昭一走,小胖手却抓牢了父皇给他的小玩具,将小小的一团身子埋到父皇枕过的地方。
沈凌烟无奈的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这小孩,不仅长得像他父亲,这别扭的性格也像他父亲。
楚云昭送走了丞相,就往未央宫赶。
“烟儿,我问你……”他开门的时候,沈凌烟正给安安喂奶,还没来得及拢起衣衫。
他哑然,摸了摸鼻子:“这些事交给奶娘就好,怎么亲自来?”
沈凌烟面颊微红:“反正总归也是浪费,不如……”
楚云昭眼神一暗,喉结滚动。
他将吃饱喝足的小皇子交给了宫女,倾身覆了上去。
“孩子还没走远,你做什么!”沈凌烟推着他,声音逐渐软了下来。
……
翌日傍晚,一家三口在未央宫前赏月。
楚云昭将包成粽子的安安放在腿上,用力颠了颠,逗得小孩咯咯地笑。
“轻一点,他这么小,别给颠坏了。”沈凌烟掐了掐他的腰。
深邃的的眉间染上笑意:“可朕看,这小家伙喜欢得很呢。”
沈凌烟撇了撇嘴,暗道这小孩变得可真快,前几日见了父皇还怯生生的,只敢偷偷趴在他呆过的地方。如今就钻到他怀里,粘着不撒手。
这直接的样子,倒是像自己。
突然,她想起什么:“扶光哥哥,你昨日要问的是什么呀?”
“什么?”楚云昭疑惑道。
“就是……”沈凌烟面色薄红:“你昨晚做那事之前,要问的是什么的啊?”
“噢,我想问,你是如何说服你哥哥的?”他顿了顿:“这么些日子,一直忘问你了。昨日宫宴后,沈统领突然带着他的夫人,来跟我说了声谢谢。我察觉到,他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让我有些奇怪,所以又想起了这事。”
“哥哥确实在谢谢你。”沈凌烟倚在他的肩头,摸着安安的小脑袋,喃喃道:“你还记得那叠记载血祭之术的竹简吗?”
楚云昭眯了眯眼:“记得。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我从一开始见你,就一直在问血祭之术是何意吗?”
“嗯,我也记得,你问了数次。”
“那你再好好想想,那血祭之术有什么作用?竹简上面写了什么?”
楚云昭思索了一下,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当他说道“来生”两个字时,沈凌烟靠在他肩头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霎时,他双瞳睁大,呆在了原地。眼睫剧烈的闪着,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猜想。
半晌,他声音有些发抖的开口。
“烟儿,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沈凌烟环住男人劲瘦的腰,凤眸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点点头。
楚云昭喉头发紧,一颗心止不住的狂跳,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一开口,竟有些哽咽。
“烟儿,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喃喃道:“若有来世,我不要你经历半生坎坷才走到我面前。我会去找你,为你挡住所有的磨难,我……”
他双目赤红,哽咽的说不出话。
沈凌烟紧紧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颤抖的后背;“都过去了。幸好,这一世,我早早寻回了你。我们也有了安安,今后的岁月里,我们三个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他将头埋到她的肩上,平复着呼吸。
腿上的安安眨着大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父母,突然“咿呀咿呀”的叫了起来。
沈凌烟揉了揉他的脸蛋:“怎么了,安安?”
安安似是听懂了,紧握的小拳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随风摇晃的藤蔓秋千。
“你这小孩,这么小就惦记上秋千了?你现在可坐不了。”沈凌烟将他的小手收在袖子里。
安安又伸出手指,指向秋千。这一次,他大眼睛委屈的转向他父皇。
楚云昭见状笑了笑:“安安和你一样,你以前每次来未央宫,最爱惦记那个秋千。”
“惦记有什么用,他这么小,又坐不了。”
楚云昭若有所思的想了会,一手抱着安安,一手牵着妻子站起身,向秋千走去。
夜风吹过,娇美的女人抱着粉雕玉琢的娃娃坐在秋千上,他们身后,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正满眼笑意推着秋千。
一如他们初见那年,冷冰冷的男孩抿着唇,推着秋千上笑意盈盈的女孩。
也许,从那时起,他们便注定要成为彼此生命中的日月……
——全文完——
第164章 番外一:红缨枪惹出的祸事
大夏三年。
眼见邻国越来越繁盛,赤云国终于坐不住了,不顾还在中原的黛莎公主,挑衅着发动了战争。
西北军训练有素,顽强抵抗着。
这几年,沈凌烟虽贵为皇后,可她终究是将门女子,终日呆在后宫倍感不适应。于是接管了武学堂,与沈磊、镇国公一起训练出了些少年将军。
此刻,朝堂上,多名年轻将士自请出征,带领援兵前往西北。
楚云昭沉吟片刻,允了他们所求,任命英武不凡的兵部尚书之子邹炎朗作了副帅。关于主帅,他正色道:
“朕要御驾亲征。”
朝堂上立刻沸然一片,交头接耳的露出恐惧之色。
一些老臣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噩耗,扑通跪下,极力嘶哑劝阻着国不可一日无君,龙体为重。
楚云昭蹙了蹙眉,表示容后再议。下朝后,他揉着额头向御书房走去。
一进殿,就见沈凌烟正坐在椅子上,一边等他一边磨着墨。
他坐到她身边,疲惫抱住了她。
沈凌烟将墨盘放下,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陛下,臣想出征。”
她说的是臣,而不是臣妾。
楚云昭身子僵硬了一瞬。
沈凌烟忙道:“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讲完。”
“我常驻扎西北,对西北边境比较熟悉。西北军亦曾在我的统率之下,我们彼此都磨合了许久。”她顿了顿:“再者,我曾与赤云交过手,熟悉他们的作战方法。”
“你放心,我对付赤云还是有些法子的,对付他们这些游牧民族,我从没有败过。”
楚云昭剑眉皱起,抿着唇没说话。
最终,在沈凌烟的软磨硬泡下,楚云昭答应了,连夜召来了死士,一路护送皇后的安危。
当沈凌烟拿起凌霜剑那一刻,又恢复了沈将军的名号。
离别那日,她握着安安的小手,柔声道:“等母后回来。”
然后捂住了他圆溜溜的眼睛,吻住了身穿龙袍的男人。
三个月后,西北。
沈凌烟从城墙上下来,收起长枪,走向营帐。
近日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已将敌人围困数日。
副帅邹炎朗跟在她身后,一张俊朗的脸上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转了转手中的枪,兴奋道:“将军,方才前方传来消息,敌军的援兵成功被拦截到了半路上。如此一来,我们这里胜利在望了。”
沈凌烟笑着点点头。这少年人的劲头,和她出入军营时一模一样。
“将军,其实你来的时候,想着您是皇后娘娘,身份贵重,我可害怕了,都不敢和您搭话。但这些日子过去,才觉得之前是误解,您真是特别好相处的。”邹炎朗看着她手中的枪,挠了挠头:
“其实,我一直想问,您这红缨枪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总觉得,我手上这把不是特别趁手,想看看有何区别……”
沈凌烟思索了一下,将长枪递到他面前:“送你了。”
“送我?”少年高兴地接过长枪,激动不已。“多谢将军,多谢皇后娘娘,多谢主帅……”
他还未说完,声音被两声重重的咳声打断。
抬头去看,他吓了一跳,差点仰面坐在地上。
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身穿玄色龙袍的陛下!
只见陛下抱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熟睡的粉雕玉琢的娃娃,正面色不善的打量他。
“末将参见陛下!”他慌忙跪下,行了个礼。
周遭听到声响,纷纷震惊的看来,瞬间,军营里跪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