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骑三轮车到了淮大宿舍楼下,把自行车搬下来,送给张凤仙一包梅干菜扣肉烧饼,匆忙跑上楼。
门没关紧,林北推开门进去。
余好好用被单打包衣服、棉被,东西整整齐齐放在下铺,林北进来的时候,余好好轻声朗读古诗词,林聪趴在余好好膝上磨人,林北知道孩子困了,拿围巾把孩子系到背上,开始往楼下搬桌椅凳子。
余好好往下搬小件东西,把小件东西放车斗里。
林北将桌脚朝天放车上,正好搭在三轮车栏杆两侧,他上楼拎行李,将行李放到桌肚子上,最后把椅子凳子塞角落里,他用绳子固定住行李桌椅,骑三轮车离开。
余好好拿着暖瓶骑自行车跟在他后面。
到了五号巷的家,余好好打扫房间,林北骑车到旧货市场淘床和衣柜。
考虑到之后有人住家里,林北买了五张床,一个衣柜,给五个房间各添了一套桌椅。
由于林北买的多,林北让老板安排人给他送货,老板破天荒答应了。
林北留下了地址,骑车回去。
没有地方给小家伙睡觉,林北背着小家伙打扫房间。
期间,旧货店的老板安排伙计给他送货,伙计拉着架车送货,送了七趟,才把林北买的东西送齐,林北送他两包烟。
送走了伙计,林北和余好好把家具搬进各屋,匆匆把三轮车推进屋里,来不及卸三轮车上的行李,一家三口到淮大宿舍等刘雪。
刘雪很难过,明明大家都是女性,应该更能明白流言蜚语多么伤害女性,她们不团结起来帮助被伤害的女性就罢了,居然甘愿当施害者。
越是这样,刘雪越要帮助席年年,因为她觉得席年年说的非常对,有些女性已经被男人驯|服了,为男人马首是瞻,清醒的女性要做的就是在社会上站的一席之地,为还没有被男人驯|服的女性做指明灯。
脚下的路很艰难,她没有时间兼顾家庭,只能放弃家庭了。
她来到宿舍,看到余好好小鸟依人靠着林北,她狠狠地皱了一下眉。余好好带孩子兼顾上夜校,林北很少上课,一门心思搞事业,刘雪很难不假设余好好即便拿到了文凭,林北以孩子为借口,把余好好困在家里培养孩子,自己可以无后顾之忧专心拼事业。
余好好的牺牲让男人的社会地位更稳固。
明明现在只是刘雪的假设,刘雪已经不给余好好好脸色看了,内心极度反感余好好这种潜在助长男人气焰的女人。
余好好刚要跟刘雪打招呼,刘雪莫名其妙冷了脸,余好好继续笑不是,不笑也不是。
林北把刘雪的情绪转变看在眼里,很难理解刘雪为什么突然对余好好产生敌意。
“这是你们的房租。”刘雪越过余好好,把信封递给林北。她虽然不喜欢剥削女性的男人,但更不喜欢给女人拖后腿的同性。
刘雪的行为让林北很不舒服,林北接过信封,也没拆开信封点钱,就要拉着余好好离开。
“黄邯迁爸的字画玉石来路不正,徐家用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了字画玉石,都是一窝坏人,狗咬狗一嘴毛,咱们看热闹就成,小林,你说是吧?”刘雪转身喊。
“你说得对。”竟然刘雪都这么说了,林北可以理直气壮劝黄益民耍手段夺回字画玉石。
刘雪希望这些东西能到席年年手里,却担心林北帮黄益民出主意,搅黄了席年年的好事,所以刘雪才说出那样的话,听了林北的答复,刘雪松了一口气。
林北拉着余好好离开。
到了宿舍楼下,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的刘雪太让人难受了,跟她多待一会儿,两人浑身不得劲。
一家三口回到新家,林北把三轮车里的东西搬下来,他留下自行车,骑着三轮车到街道办事处。
林北骑三轮车进入街道办事处,孔国贤站在醒目的地方,似乎专门站在那里等他,林北:“……”
“小林,你挖墙角挖到我头上了。”这么多街道办事处,只有他的手下被私人老板挖走,他一准成为各个街道的议论对象,孔国贤心塞的不得了。
“孔主任,你们街道办事处走出去一个人,既在大厂当会计,自己又办了首个会计速培班,如果我是你,到时候我拉横幅,让整个街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会计从我们街道走出去的,逢人就问你吃了吗?对,你也知道金旺以前是我们街道办事处的。没让街道里的老鼠知道金旺从我们街道办事处走出去的,都是我宣传不到位。”林北眉飞色舞说。
孔国贤顺着林北的话往深处想,金旺确实是淮市首个离开事业单位进入私人厂子,顺带干自己事业的人,如果金旺的事业干红火了,他没能让全市市民知道金旺从他这里走出去的,都是他的失职,他还要把这件事写入望湖街道办事处发展史里,每年开会都要提一提。
这么一想,孔国贤接受了金旺离开的事。
林北停好三轮车,大摇大摆离开。
他乘坐公交车回五号巷,刚下公交车,背上的娃动了。
“醒了?”林北扭头。
“嗯。”林聪趴在爸爸背上,还想睡。
这孩子中午磨人就很不对劲,又从中午睡到下午五点,林北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林北解开围巾,把他抱到前面,和他抵头,被他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林北对这一片不熟,找人问清楚了医院的位置,抱着他跑回新家,人还没进院子就喊:“好好,聪聪有点发烧,我现在带他到淮阳医院。”
说完,他单手抱着孩子骑车离开。
到了淮阳医院,林北停好车,抱着他到大厅挂号,带着他量温度,又拿着单子到窗口缴费,拿着缴费单到输液室排队。
孩子在他怀里老是动弹,怎么睡都不舒坦,急的直哼哼,林北没办法,抱着他不停地走。
林聪趴在爸爸肩上睁开眼睛,听到小孩哭,他直起身子看四周,坚持了一会儿,他脸埋进爸爸颈窝钻来钻去。
护士喊聪聪的名字,林北抱着他过去。
护士带着父子俩到走廊,让林北抱着孩子坐椅子上,她把盐水瓶挂在铁钩上,让林北抱住孩子,拿起林聪的手给他扎针。
林聪看着针头扎手背上,疼了一秒,他都来不及哭就不疼了。
护士离开,林聪靠在爸爸怀里研究针头,一会儿就被走廊里其他孩子吸引,发现每个孩子脑袋上或者手上扎了针,他们嘴巴闲不住,不是吃橘子罐头,就是橘子夹心饼干,林聪扭身翻爸爸衣服,啥也没有,他不死心拽着爸爸的衣服抖了抖。
第149章 149
压脉带刚挨他手腕, 能够装两个聪聪的小男孩撕心裂肺哭,哭声好像勾起了其他孩子的伤心事,他们张大嘴巴嗷嗷的哭, 嘴里被妈妈塞了一牙橘子, 他们咂嘛两下嘴, 是他们最喜欢吃的橘子罐头,能够吃到橘子罐头, 他们愿意天天到医院吊水。
家长们刚哄好孩子, 走廊里却响起了杀猪一样的哭声, 紧接着一个小钢炮在走廊里狂奔,穿了一身松枝绿的军人拎了一网兜好吃的出现, 不费劲抓住小男孩, 像扛沙袋一样把小男孩甩到肩上,笑着颠了颠肩上小男孩, 小男孩怕他不靠谱的爹玩脱了,自己高空坠地, 砸在地板上, 摔成了肉饼,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
拽着爸爸衣服的林聪扭头,白炽灯照在远处走来的父子身上, 带着林聪瞬间回到了昨天凌晨五点,大伯驮着他,二伯驮着姐姐,跟随大部队到镇上。
校长上周就跟牛肉汤老板确定了人数, 他四个是编外人员, 早饭没他四个的事,大伯、二伯拍了拍咣啷响的衣兜, 驮着他和姐姐到小学。
大铁门从里面栓上门闩,办公室亮堂堂,暖黄色的光翻过门窗偷溜出来,照亮了门前的水泥地板和挂上霜的松树。
父子俩从他面前经过,林聪大声说:“你好。”
男人环顾四周,见四周没旁人,这才确定小孩跟他打招呼,新奇回应:“你好。”
小男孩只敢转动眼珠子,但是林聪还是从他眼里瞧出震惊和敬佩,似乎他和他爸爸打招呼是一件特别厉害的事。
父子俩离开,林聪触碰爸爸手背,林北低头看他,林聪眼睛偷瞥其他孩子,林北看过去,其他小孩嘴巴没闲着,林北低头看他家绷紧嘴唇的孩子:“怎么办,爸爸现在才知道小孩生病了,要吃好吃的。”
“我也才知道。”林聪叹气。
整理出一间屋子的余好好来到医院,看到父子俩可怜巴巴互望,一头雾水问:“你俩咋了?”
父子俩整齐划一扭头,余好好一脑门问号扭头,一眼望去,家长脚下放了网兜,小孩叽叽喳喳和家长说话,回头看她家,林北脚下只有空气,她家孩子小脸红的不自然,嘴唇干裂起皮。
余好好啥也没说,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余好好拎着一个网兜回来了:“橘子罐头卖完了,妈妈买了杨梅罐头,还挑了大个的橘子,你要吃罐头,还是橘子?”
“都吃,可以吗?妈妈。”林聪兴奋问道。
别人有,他没有,他没哭也没闹,和他爸爸很像。就因为太像他爸爸了,余好好坚决不让他做哥哥。她掏出罐头递给林北,睨了一眼林北说:“可以。”
林北:“……”
孩子生病难受着呢,他没有给孩子买吃的,让孩子眼巴巴看着别人吃,他理亏,他不吱声,默默地拧开瓶盖,从余好好手里接过筷子夹杨梅给孩子吃。
林聪吃到了杨梅,喝了杨梅汁,还蘸糖吃了橘子,这会儿他窝在爸爸怀里看妈妈给他带的小人书。
一家三口离开医院,在医院旁边找了一个饭店吃饭。
饭后,林北送母子俩回到新家,他骑车回厂里。
黄益民回来了,傍晚回来的。
徐芸的哥哥弟弟被单位停职了,只要黄邯迁不松口,别说他俩了,就连徐要要也别想复职,徐芸爹妈下午带了两千块钱到市委找黄邯迁谈判,黄邯迁恼羞成怒喊门卫“请”他俩离开,打电话回干部大院通知门卫不许放徐芸、徐家人进去,更是把他的秘书撵出了市委。
徐芸爹妈在黄邯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跑到他姑家找他,他姑没让他俩进门,他俩在门口骂黄邯迁贪财好色,嚷嚷徐芸人老珠黄,黄邯迁早有了跟徐芸离婚重找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念头,他俩帮他收着玉石字画,只是为了防止黄邯迁弄出一个孩子,把东西留给那个孩子。
他姑让他从后门离开回厂里。
林北回到厂里,天已经黑透了。
办公室门没锁,他推门进去,看到了一点火光,他拉开电灯,屋子瞬间盛满了灯火。
黄益民眼睛适应了黑暗,当他置身于光明里,半合眼睛抬手挡光。
确认了屋里的人是黄益民,林北转身离开,找到了胡翔,让胡翔明天通知六人继续挖沟。
他回到办公室,走到桌前曲指敲桌子:“明天13号。”
“嗯,周日。”黄益民干哑说。
他的嗓子明显抽烟抽的,林北想象不出这两天他抽了多少包烟。
林北倒了一杯水放桌子上:“明天市里举办马拉松比赛,我等会到市里找地方做横幅。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五点到礼品店找我,和我到郦山北路拉横幅。”
这两天黄益民脑子钝疼,就像有人跑到他脑子里拿锤子敲他脑子,他只要动一下脑子,头疼的厉害,忍着大脑裂开的疼,问:“拉啥横幅?”
“有人匿名举报我们礼品店卖的礼盒损害人的身体,估计过两天就会出现流言,举报我们的人耍这么脏的手段,我估计他害怕我们过节卖礼盒卖的好。
趁着这次大型活动,我们拉横幅庆祝淮市第一届马拉松比赛圆满成功,下午一点左右,我们搬几箱葡萄糖和橘子发给参赛选手。”林北拉亮台灯,把茶缸往黄益民手边推了推,“市委宣传部的人、市里报社记者肯定到现场取材料,我估计咱们会出现在镜头里,快的话当天傍晚咱俩就会出现在报纸上。”
黄益民捻灭烟,端起茶缸咕咚咕咚喝水,水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水刮的喉咙生疼,黄益民不在意,激动说:“这样一来,不仅能对抗流言,还能宣传咱们的礼品店。”
“手提布包上有咱们礼品店的名字。”林北权衡从中获得的利和损失的钱,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现在打电话给超英,问问他的想法。”
“啥想法?”黄益民追了出去。
林北没说,到乡镇干部大院找田朱福借乡镇府的电话用一用。
田朱福在家教孩子背乘法表,得知林北来意,他二话没说带林北到乡镇府。
林北打电话到金台县糖厂。
一个小时前桑超英才到达糖厂,蔡平勇、谢齐飞得知他的来意,连夜召集骨干开会,他躺在值班室补觉,留在办公室值班的人叫醒了他,说淮市北沟镇乡镇府打来的电话,半睡半醒的桑超英瞬间清醒了,趿拉鞋催那人赶紧带他到办公室。
他小跑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等电话。
十分钟之后,电话响了三声,桑超英迅速拿起电话:“喂。”
长途电话费钱,林北没有废话,简洁明了说了礼品店的遭遇,问:“我打算拿出一批手提布包,明天市里搞马拉松比赛,我和益民免费发手提布包给市民,手提布包上面有我们店的名字,只要有人背出去,相当于给我们店做宣传,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