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看。”林北微笑说。
刘建民:“……”
他大爷的,老子再和他合作,老子就是狗。
刘建民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堆满了笑容,掏出两张合同和红泥叫林北按手印,林北看了三遍合同,见合同没问题,在合同上按下手印,刘建民也按下手印,两人各自拿了合同便分开。
和刘建民分开后,林北琢磨刘建民事先准备两张合同,上面填好了收购价格,说明这确实是刘建民能给的最高价,若谈不成,刘建民也就放弃了。
这次,林北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回村。
回到村子里,林北撞见两个哥哥家的孩子要当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叫儿子做娃娃。
二哥家的孩子脚上穿了双球鞋,看样子超学、爱学已经可以数到一百,就是这么冷的天,他俩穿球鞋,不冻脚吗?
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也就是说有一个男孩要当奶奶或者妈妈。
三个男孩不愿意做女孩子,争抢着要做爷爷和爸爸。
三个男孩吵的特别凶。
林聪点了点哥哥们,哥哥们俯视小萝卜丁。
“你们吵什么呀?”林聪奶声奶气问。
“爷爷可以管爸爸,我要做爷爷。”小哥哥们愤恨说。
“唉。”林聪龇牙。
小哥哥们:“……”
他们被小萝卜丁占了便宜。
“聪聪,你是宝宝。”小哥哥们严肃说。
林聪早就发现爸爸了,他“唉”完,哒哒哒跑,抓住爸爸的手指头,他回头朝他们露出糯米牙,抬起手挥了挥。
小哥哥们攥紧拳头:“……”
好气哦!
林聪一蹦一蹦往前走,他有自己的爸爸,有自己的爷爷。
“爸爸,我蹦的高吗?”他昂头问。
“高。”林北。
林聪特别高兴,蹦的更加欢快。
到他膝盖的小娃子蹦的在高,脚离地面也只有5厘米。
但是他玩的开心,林北就停下来看着他玩。
林聪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林北的脚面上休息,他休息好了,主动牵着林北的手,爷俩一块儿回家。
回到家,林北掏出合同,把合同放到余好好面前。
余好好看到数字,她激动极了。
灶膛的木材被火舌吞噬,火焰欢舞托着锅底,水蒸气从木质锅盖上溢出来,整间屋子烟雾缭绕。
锅里的咸鸭蛋还在煮,余好好继续从坛子里掏出咸鸭蛋,用清水洗掉黄泥。
林北放好合同,也过来洗咸鸭蛋。
徐红英伺候好母羊,过来帮忙。
三人忙活到深夜,才煮完咸鸭蛋。
次日,林北在筐子里铺上干稻草,和余好好把咸鸭蛋捡进去,两人把筐子搬到架车上,林北用绳子固定住筐子。
余好好扯了两把干稻草,把干稻草铺到咸鸭蛋上面。
林北让余好好再睡一会儿,晚点再去镇上,他拉着架车离开。
大概十点钟,林北到了码头,他里面的衣服全被汗弄湿了。
大清早,刘建民就蹲在船头上,见林北出现,他招呼几个船工下船,把筐子抬到货船里面,他一个人数咸鸭蛋。
等他确认咸鸭蛋的数量和林北说的一致,他啥话也没说,直接掏钱给林北。
林北清点钱,刘建民一直围着青壳咸鸭蛋打转,林北拿着钱准备离开,刘建民撂给林北一包烟:“你哪里的?”
“……稻花村的。”林北。
刘建民点头,他决定年里面到稻花村走一遭。
林北下了货船,回头看了一眼离开。
他怀里揣着钱,不敢停留,急匆匆往回走,关怀仁从他身边走过去。
林北回头,关怀仁也来了余淮镇。
一个东西朝他飞过来,林北下意识接,他发现是一根香烟,他望过去。
朱刚强嘴里叼着烟拐进巷子里,抽自己贱手,叫你手贱,你没事递香烟给他干啥。
被朱刚强打岔,林北忘了自己刚刚想了什么事情,他把香烟别到耳朵上,拉着架车离开。
到了莲花镇,林北到信用社和余好好汇合,他拿铁锁把架车锁起来,把余好好肩上的背篓拿下来,背到自己肩上,两人牵着孩子进信用社存钱。
一家三口从信用社出来,就开始购置年货。
林北抱着孩子,余好好买好了东西,就放进林北肩上的背篓里。
“爸,那就是好好,和好好丈夫。”余胜男丈夫褚康扶着余文祥到街上,站在墙角晒太阳。褚康蹲下来抽烟,余文祥拄着拐棍感受热闹,褚康一眼认出了余好好,站起来指余好好,余文祥顺着女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眼睛里明亮鲜活的小姑娘。
“我过去喊好好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你自己站在这里行吗?”褚康问。
余文祥收回视线:“给人就给人了,打啥招呼,认啥认。”
余文祥死心了,他这辈子只有闺女命,也不折腾了,就守着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两个闺女过,三间房、一个工作、一辆自行车、一点存款给两个闺女,这是两个闺女在婆家生活的底气。
褚康摇头,重新蹲下抽烟。
余文祥忍不住又看余好好一眼,余好好和她男人背着他,那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视线穿过重重人影和他对视,余文祥嘀咕:“就那双眼睛能看。”
他再去寻找那双盛着广袤天地的眼睛,已经找不着人了。
余文祥有些失落,他也这样抱过胜男、易男,带着两姑娘逛街,他曾推自行车驮着两姑娘,带着两姑娘到县城国营饭店吃饭,那都是老早之前的事咯。
余好好不知道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和生父碰面。
她购置完年货,就和林北、儿子一块儿回家。
村里的年味越来越重,欢声笑语多了起来,冲散了寒冷。
余好好在家收拾年货,林聪抱着扫把扫院子,他瞎扫,越扫越乱,灰尘被他扫起来咯,林北赶紧制止他,带他出门。
一群大老爷们聚在榆钱树下唠嗑,女人靠在墙上纳鞋底,林北从旁边走过去,带着林聪到老屋。
“也不知道谁这么吃嘴,糟蹋我一个花盘。”徐红英到梁上拿花盘,把花盘放到太阳底下晾晒。她时不时把花盘拿出来晾晒,但是她忙,顾不上数花盘,今天她闲了下来,就数了数花盘,结果少了一个花盘,可把她气坏了。
林北闻言脚顿了一下,抱着儿子就走。
徐红英听到动静,抬头:“小北,你有啥事?”
林北:“……我过来问你,今年过年怎么过?”
“还和往年一样,你们自己过年,到了年初二,你姐走娘家,咱们在一起吃一顿饭,你爹的意思是在他那里摆饭。”徐红英絮絮叨叨说。
“娘,你忙你的,我带聪聪到那边看他们聊什么。”不等他娘回话,林北抱着儿子走向那群大老爷们。
大老爷们看到林北,问林北:
“小北,你成天往外跑,有没有听说吴家村那个叫吴……吴大军卖生姜赚了不少钱?”
“卖生姜真的赚钱吗?不会其他人跟着种,它就卖不上价钱吧!”
“不好说。”
“你只是听说,也有可能是假的消息。”
“也有可能。”……
他们一句接着一句说,都没有给林北说话的机会,就把“吴大军种生姜”的消息定为假消息。
他和吴大军还有往来,万一哪天大家知道消息是真的,还从吴大军嘴里知道他就是收购商,这群老大爷能剥了他的皮。
林北蹲下来:“吴家村离这里也不远,你们想知道消息是不是真的,去转一圈不就知道了?”
他们没想过要去别人的村子,听林北这么一说,他们觉得去转一转也好。
“唉,小北,你说我当年抓阄也抓到水塘,是和不同姓的人共用一个水塘,我和他像你爹和你三伯、五叔那样养鱼,能不能行?”林北的堂叔吧嗒吧嗒抽旱烟,见林北不回答,他举起烟杆敲了敲林北的脑袋,“你说句话呀?”
“堂叔,你问我,不如问六叔。”林北哭着脸说。
“嗯,”林北堂叔点了点头,又抽了两口烟,“有点道理,我这就去找二毛,问他养不养鱼,他想养鱼,咱两家一起养,他不想养鱼,我租他的一半池塘,不管他养不养,都要找你六叔做一个见证,毕竟你六叔是村支书。”
林北赶紧撤。
“小北,别走呀,我也问你一个事,你说林苟卖羊,我该不该买?”这头羊是林苟坑林志炳的那头羊,是只母羊,他想买了母羊,让母羊生小羊崽。
林北闻言哪敢留,赶紧跑。
林北离开后,他们又把话题绕到生姜上,决定现在到吴家村溜达一圈。
一群老大爷腰间别了一根烟杆,晃晃悠悠前往吴家村。
他们到了吴家村,左晃晃,右晃晃,听到有人聊天,他们走过去,支棱起耳朵。
吴家村村民见到陌生人,警惕看着他们。
老大爷们老尴尬了,眼神虚飘,见有人下土象棋,他们凑过去,默默看人下象棋。
他们以前经常和林志炳下象棋,棋艺还凑合,等这局棋结束,有一个老大爷盘腿坐下,和吴家村的老大爷下一局。
“你们村有人种生姜,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稻花村老大爷问。
“是有这么一回事。”吴家村老大爷回答。
两人结束谈话,专心下象棋。
天黑了,一群老大爷晃晃悠悠回来。
林北不知道他们当天去了吴家村,第二天,林志昆拿一块豆腐给他,跟他闲聊说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