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思潼偷偷摸摸走小路回了宿舍,估摸着时间,打电话给林松玉。
平时林松玉说这个时间他还没开始吃饭,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刚回到别墅,会休息一会儿,所以打过去刚好。
“喂?潼潼?”林松玉很快接起电话,声音有些疲惫。
听见林松玉的声音,杭思潼难得愧疚,她知道林松玉最近很忙,可还是给他添了麻烦:“对不起啊,我估摸着小梁总去跟你说了情况,才敢给你打电话。”
林松玉笑了下:“没事,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也很小心保护我送你的礼物了,是路冷禅有病,那神经病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就没有他正常的时候,最烦他来荆城了。”
杭思潼平时也没少听林松玉抱怨一些人,她一般没什么感觉,现在听林松玉说路冷禅,顿觉耳清目明神清气爽,实在是太舒服了:“说得对,他就是有病,不过,小梁总怎么跟你说的?”
闻言,林松玉以为杭思潼只是担心梁时清说得不准,毕竟两人关系不好,他就重复了一遍:“他就直接说,最近庄园消杀虫蚁,我送你的猪笼草送去农场,结果路冷禅以为那是你喜欢的东西,所以找狗吃掉了,不行,越说我越气,这什么人啊?”
谁家好人看见前任喜欢一盆猪笼草就非得要让狗吃掉啊?
得多有病才能有这个脑回路?
哪怕是路冷禅直接找人摔了林松玉都没觉得他那么神经,找一条狗吃掉算怎么回事?
旁人不知道,杭思潼却觉得,路冷禅专门找了一条狗吃掉猪笼草,不是因为这样好玩,是想用这件事,来提醒杭思潼当年在他身边,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一条狗都能把她吃掉,字面意思,她不听话,就会被抓去喂狗。
两人的关系,起源于路冷禅希望杭思潼被自己的狗喜欢,养不好狗,她就被吃掉,结束于路冷禅让狗狗判断,那时候狗还听谁的命令,听他的,就会咬伤杭思潼,听杭思潼的,狗就死掉。
而狗吃掉了猪笼草,像在说:你看,你永远是那个只配给狗吃的玩意儿,装什么正常人。
杭思潼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顿了顿后,问:“这么说,今天小梁总找你之后,你又去找路冷禅要说法了?”
“当然得找他要说法,虽然梁时清赔了你一盆一模一样的,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弄坏人家东西?就算不是我送的,你们也分手了,他有什么资格弄坏你的东西?做人这么low的?”林松玉怒骂,不给一点面子。
没想到梁时清连杭思潼是路冷禅前女友的事都跟林松玉说了,杭思潼感觉有点丢人,跟路冷禅在一起过像有了赛博案底似的,提起来就羞耻。
杭思潼忙说:“停,别说了,好丢人啊。”
林松玉猛然反应过来,他顺嘴骂得有点过了,赶紧道歉:“啊,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气不过,不过,我坚信,是他骗你的,以前你还小,被骗很正常,以后擦亮眼睛就好了。”’
竟然连林松玉也这么想,杭思潼好像明白过来,为什么路冷禅气得过去找她麻烦了。
杭思潼抹了把脸,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谢谢你帮我打抱不平,真的太感谢了,希望之后他别盯着我,我还想在庄园继续工作,如果他总是针对我,按照庄园的规则,我会被辞退的。”
庄园的员工手册里有特殊的规则,就是当员工跟客人有过往,并且导致客人跟员工不和的话,优先辞退员工,这条规则只针对庄园员工,在农场里并不实行。
所以当初陈金麟坑杭思潼的时候,梁时清才没同意让杭思潼辞职,一来陈金麟理亏,二来没
有这样的规则。
但是考虑到庄园的特殊性,以及一些很难听的前车之鉴,梁时清补了这一条特殊规则上去。
林松玉也知道这条规则,便安慰杭思潼道:“没事,我跟梁时清说过了,这件事错不在你,不会把你辞退的,你放心好了,在庄园里碰上他,也不用怕,我给你撑腰。”
杭思潼轻笑,他知道梁时清为什么同意,因为她很快就会离开,梁时清无所谓,反正最多就两个月,保不保她,最后都是一个结果,不如顺便给兄弟点面子。
在杭思潼准备再次表达感谢前,林松玉忽然说:“你打电话过来,除了感谢,还因为路冷禅去找你了吧?不然你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梁时清还没回去,我也没跟你说。”
今天梁时清专门起了个大早去找林松玉,最近林松玉忙,他反而正常上下班,周末有空,到了林松玉那之后,两人只简单交流了几句。
不过梁时清没走,就在林松玉的公司看文件,顺便听林松玉打电话对着路冷禅破口大骂,骂了半小时,路冷禅也不惯着他,对骂回去,于是两人跟小学生一样,对骂半天,还吵不出个结果。
林松玉说路冷禅low人一个,手段永远下贱上不得台面;路冷禅就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跟杭思潼关上门就是自己家的事,林松玉算老几破这么大的防,别是想当西门庆还没资格吧?
两人眼看着越骂越难听,就要冲着下三路去了,梁时清赶紧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们俩:“行了,都少说两句,路冷禅,我的庄园从不出这种事,现在杭思潼是庄园员工,你不看林家的面子,也得看我的,收起你那些心思,以后杭思潼要是出什么事,我都算你头上。”
“哟,小梁总也在呢,我说怎么林松玉一大早就来骂我,看来是小梁总通风报信,怎么?杭思潼一块勾引的你们俩?这奇了怪了,她从来不会同时跟两个人交往啊?”路冷禅根本没在怕的,他不信有人真把杭思潼放心上。
现在林松玉跟梁时清的态度,顶多是觉得没面子,回头说不定还得跟他感慨,果然杭思潼就是那样的人,他们就该信他说的话。
梁时清跟林松玉的脸色同时一沉,林松玉气得直接起身要杀去庄园跟路冷禅动手,被梁时清拦住。
林松玉怒目而视,梁时清却依旧保持着冷静:“路冷禅,有些事,所有人不说,只是因为心照不宣,不代表没人知道,把你的话,收回去。”
“你威胁我?”路冷禅的语气同样阴沉下来,“你为了一个玩意儿威胁我?”
“不为杭思潼,是你过分了。”梁时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说。
路冷禅都被气笑了:“呵呵……行,你小梁总都开口了,别人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次的事,你们要什么赔偿,我都认了。”
说完,路冷禅就啪挂了电话,林松玉还是不解气,粤语都跑出来了:“个嗨,迟早稳人剁了喟,食屎大的粉肠……”
梁时清偏头看他:“得了,少讲两句,骂脏话难听,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大噶总有做生意,太过分就是我哋不容人。”
林松玉这才收声,纵然知道梁时清说得有道理,可他还是愤愤不平,路冷禅说话太难听了,说什么都往肮脏的关系上套,一言不合就造黄谣,熟练得不行。
为了防止林松玉去跟路冷禅线下对打,梁时清就没回去,而是留在了林家公司里,对接一些本该工作日才开始的项目。
晚饭梁时清准备跟林松玉一块去吃,两人在客厅里喝茶休息,杭思潼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
林松玉没开免提,但听他的回答,梁时清能猜出来两人说的是什么,不仅林松玉,他也反应过来,路冷禅那人,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估计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杭思潼,这电话打过来,难保不是杭思潼受了什么委屈。
昨晚梁时清刚跟杭思潼说有事打林松玉的电话,没想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打来了。
杭思潼暗示半天,林松玉总算主动提到了这个问题,她叹了口气:“对,他在去食堂的路上蹲我,我一看他那么守规矩,就想到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主要是想谢谢你,林松玉,没有你的帮忙,我可能真的要被他整出庄园。”
林松玉大方地回答:“没事,咱们什么关系啊?看在宝宝的份上,我都站你这边,不过你说得也对,他那人手段阴得很,你还是小心点,我不怕他弄些名声上的事,就怕他制造意外。”
但凡认识路冷禅的,都没人不说他神经病的,他自己更是以神经病为荣,这样的人,光是防着也没什么用,他想事情的角度总是很稀奇,可能会出一些很恶劣幼稚的招数,比如趁杭思潼遛狗的时候,想办法把她撞到湖里。
又或者故意破坏了杭思潼用来工作的东西,让她丢人且丢奖金等等。
此类手段恶心人且下作,路冷禅却很喜欢用,他不为别的,能不能成功更不重要,他只想恶心人。
杭思潼叹了口气:“我明白,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喜欢用的手段,没事的林松玉,只要他不以权压人,就整不到我。”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和平那么久,全亏了杭思潼脑子灵光,不然早就像其他女人那样被路冷禅整废了。
林松玉不太相信,他一直觉得杭思潼是个很柔弱的小女孩儿,忧心忡忡地说:“别逞强,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梁时清也可以,我们都不在,你就找花姑跟贺叔,他们的面子,路冷禅也会给一点的。”
这是林松玉的好意,杭思潼不会推拒,笑着应承下来,随后两人又扯了两句日常,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挂电话。
等林松玉收起手机,梁时清才出声:“你们平时居然有这么多可以聊的,不无聊吗?”
“会吗?潼潼很有趣啊,跟她说话,她永远不会让话掉在地上的,还不用端着,多轻松啊。”林松玉继续瘫在沙发上,可见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累得不行。
梁时清若有所思地放下茶杯,忍不住想,原来杭思潼是不会让话掉地上的吗?
怎么杭思潼跟他说话不是沉默就是顶嘴?
肯定是杭思潼故意针对他,白帮她这么多了。
在宿舍里的杭思潼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随后揉揉鼻子,嘀咕:“晚上还是有点凉啊,把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吧。”
第二天还是休息时间,杭思潼继续在宿舍蹲着,为了避免再次碰上路冷禅,她连食堂都不去了,直接吃宿舍里的速食食品跟零食,她存货不多,不过撑两天还是可以的。
转眼就到了周三,杭思潼得重新回去上班了,新一周的排班调换了时间,她的上班时间都变成了白班,不再安排夜班了。
经理贴好排班表后跟员工们说:“这一周依旧辛苦大家了,新人还没招到,最近卡在春招跟夏招中间,即使庄园薪资待遇都不错,但报名者资质不行,也不好收进来,你们肯定也不想要那样的同事,只能再等等了。”
同事们跟着叹气,宠物区的人总是越待越少,原本可以只干半天的活,一旦少人了,就得多干一会儿,大家都不太乐意。
可是大家也明白,庄园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则,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提供这么安逸的工作环境。
要是员工可以随便去爬客人的床,那员工们不是嫉妒就是拼干爹干妈搞宫心计跟霸凌,根本不可能安心工作赚钱。
杭思潼记住自己的排班,回到了猫咪们的陪伴室,最近天气热,小猫们不好留在客房里了,就送了不少到宠物区,主人们一再交代要如何照顾他们心爱的猫猫,然后才去忙或者玩自己的。
下午即将换班的时候,安安忽然来说:“潼潼,你把年糕给梧桐苑送去,那位小姐准备过来了,这次要把猫猫带回去,她秘书说,为了小姐能一进门就看到猫猫
迎接,我们得送过去安排好,然后,得给它换这身衣服。”
说着,安安从拎着的包里拿出一件蕾丝花边的小裙子,是按照年糕体型定制的。
年糕是只粘人但有些不太聪明的拿破仑,血统很纯,主人将它放在宠物区很久,原本只是放几天,主人去谈生意,结果临时被家里公司用直升飞机接走了,没来得及带上年糕,之后主人觉得年糕放在庄园很妥当,就一直付钱养着它。
现在主人难得要接它回家,大家都很高兴。
在宠物区这么久了,年糕只记得杭思潼跟安安,因为只有她们俩会陪年糕玩奖励游戏,她们俩比较熟悉猫咪的情况,会在一定量内照顾到拿破仑脆弱的肠胃,给它吃点小零食,其他人不敢给,它自然只记得她们。
杭思潼抓住年糕,让安安给它穿小衣服,年糕也不怕,它是个话痨猫,一直嗷呜嗷呜地跟杭思潼说话。
“嗷呜~喵……”
“嗯,要给你穿小衣服。”杭思潼会回应它每一句废话。
年糕这话痨就听不得别人应它,立马继续叫,杭思潼耐心地有一句回一句,吸引年糕的注意力,于是安安很顺利给它穿好了漂亮的小衣服,还换了项链跟挂牌。
换好衣服的年糕变成一只矜贵猫猫,看起来特别漂亮。
杭思潼想把它塞航空箱里带去梧桐苑,结果年糕不肯,一个劲往杭思潼身上扑,非要她抱,不想进箱子。
安安就说:“要不潼潼你抱它去吧?其他东西我来搬,然后我让经理来顶替一下我俩。”
“也行,那我先过去,东西别带少了。”杭思潼掂量了一下年糕的体重,觉得不是很沉,才十二斤,抱着走过去不会很累。
那些名字起得很好听的院子,基本都是庄园的贵客,他们享有最高等级的vip权限,入住的院子规格只比梁时清的山顶院子低一点,进出需要特殊门牌,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庄园甚至不会配备服务员,客人可以自己带。
因为这种规则,杭思潼没办法直接把猫带过去,而是带着猫猫的门卡以及入住身份证明去坐车,靠年糕的卡上了免费的观光车后,一路坐到梧桐苑附近的路口。
下了车,杭思潼需要自己走一段路,到达梧桐苑门口,再经过一次身份验证才可以进门。
杭思潼抱着年糕下车,走在种满梧桐木的道路上,中国梧桐木长势良好,绿叶遮天蔽日,仿若真正的凤栖之地,遍地落叶都有专人收拾,规整却充满意境。
大概是回到了有些眼熟的环境当中,年糕又开始叫,趴在杭思潼肩膀上跟她聊天。
“嗷呜嗷呜……”
“知道,这是你家,你快要见到妈妈了。”杭思潼摸着年糕的脑袋回答。
路有点长,杭思潼都觉得有点手酸了,年糕不太动弹,但是脑袋一直动来动去,估计还想抓蝴蝶小鸟,即使不重,这么频繁的动作,还是让杭思潼觉得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手臂发酸。
总算走到了梧桐苑门口,两个保镖站在门口,看到杭思潼抱着猫过来,要检查门卡。
验证的过程中有些繁琐,中途还有一辆豪车路过要进门,保镖们赶紧让车过去,随后才继续验证,确信杭思潼的门卡没错之后,叫了管家出来给她带路,只能去固定的地方。
杭思潼礼貌地向他们表示感谢,便跟着管家进门。
管家一边带路一边跟杭思潼说:“麻烦你跑一趟,不过小姐临时来了客人,所以秘书原先准备的方案就要作废了,现在我们的想法是,你跟你的同伴等会儿照旧布置,但布置的地方不是客厅,而是年糕的房间,可以吗?”
“可以的,我们尽量按照原先的标准布置。”杭思潼点头应下。
梧桐苑是苏州园林风格的庭院,环廊弯弯绕绕,管家似乎很懂这方面的规矩,带着杭思潼走了很偏的环廊,按照古时候的规矩,那是下人走的路线,为了避免冲撞主人或者贵客开辟的。
杭思潼注意到这一点,心下吐槽有钱人就是爱装,面上却不显,一直安抚怀里的年糕。
走边缘环廊就等于绕远路,等管家带着走到年糕的房间,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管家打开了一扇门,提醒杭思潼说,等会儿他会把门锁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这是为了梧桐苑的安全。
说是安全,不过是担心有奸细混进来偷听或者偷文件,锁上门,倒是不怕出这种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