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那边似乎是研究生助理在帮忙回复交接,对方是个研二的学姐,事情讲得很详细。
接触下来,意思是杭思潼就不要再去参加比赛了,因为她现在相当于是素人,比赛拿到的名次会全挂在滨城大学头上,挂得多了,首都大学那边可能不太高兴,两个金奖当敲门砖足够了。
之后教授会开推荐信给招生办那边的人,等于是复试那边只要杭思潼没犯什么大错,都会给过的,现在她要准备的是年底的研究生考试,过线就能进,剩下的交给导师。
得到这个回复,杭思潼总算松了口气,她已经筹备快一年了,各种意外频发,现在即将尘埃落定,高兴得有点想转圈圈。
拿着导师的推荐信,杭思潼当即订了机票去首都,她没去过首都,对于首都的概念,除了各种宣传之外,就是阮梦梦曾经上首都大学念计算机系,毕业后没有留在首都,反而以很诡异的理由回了滨城。
到现在为止,剧情对每个角色的影响似乎在逐渐减弱,杭思潼行事慢慢方便起来,不会干点什么都有原著的神经病跳出来跟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在首都的机场落地,杭思潼谁都没通知,甚至没说要给梁时清一个惊喜,她静悄悄地,一个人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机场出口没有接机的人,杭思潼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打开手机,准备开始自己的首都生活。
刚开始肯定要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在看房子时,杭思潼忽然想起来原著里说,阮梦梦大学期间生活得还算可以,也有在首都留下来的打算,那时候她对封闻聿的感觉依旧是主人家的少爷。
怎么说呢,很多人喊着可以给少爷当仆人,但其中肯定不包括心高气傲脾气不好的,阮梦梦就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小时候在封家像个陪玩,长大了是保姆,将来是不是还得当封家的“王妈”?
所以阮梦梦去首都读大学就是脱离的第一步,她想自己应该先当个人。
很多年轻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去远方上大学了,就可以脱离命运、脱离家庭,最后又灰溜溜地回到老家,到那时才明白,什么知识改变命运,多的是成绩好还被家庭逼死的。
人生唯一分水岭只有羊水,活在厄运家庭中的孩子,活多少岁数全看自己多能忍,以及父母死得早不早。
阮梦梦的家庭也不好,她的父亲是个烂人,曾经在贫困省老家当个一辈子都没有升职过的、满口牛皮大话的体制内小职员,在外喝酒吃肉装大爷,在家打人骂人侮辱人一条龙。
小时候阮梦梦的生活也没好多哪里去,要不说她跟杭思潼是对照组呢,她们两个就得惨成差不多的程度却有不同的方式,才能说是对照组。
这样的父亲注定重男轻女还有病,阮梦梦在文中曾经表达过,她怀疑自己的父亲有精神疾病,但可惜的是没有机会扭送他去检查一下。
阮梦梦的母亲没有太多的文化,唯一会的就是任劳任怨,她连结婚证都不敢问阮梦梦的父亲要,因为她生下的是个女儿,后来年复一年的殴打中,阮梦梦差点被打死了,她终于意识到,在她生下儿子之前,可能会先被男人给打死。
没有结婚证,有个女儿,在一个贫穷落后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法律常识甚至没人去科普的乡村,死一个女人太正常了,问就是上吊、喝农药了,反正没什么人查,阮梦梦的母亲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就是带着女儿去了荆城打工。
那时候阮梦梦还小,印象不深刻,大概一开始是母亲背着她洗盘子,后来开始给饭店当学徒,慢慢工作就上手了,她做饭的手艺就是这么来的。
作者给这主角母女俩安排了很好的运气,接下来阮梦梦的母亲很快碰上了房东太太找保姆,最好是有带小孩儿经验的、能照顾孕妇的、能荆城口味饭菜的……一连串的要求,很多保姆阿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被辞退。
阮梦梦的母亲说想去试试,她老实肯干,直接就被留下了,东家还包了阮梦梦的吃住。
后来这家的孩子长大,阮梦梦的母亲名气却打了出去,好保姆总是抢着要的,她轮了没两家,就轮到封家去了,那时候,他要照顾的,不是孩子,是产后抑郁一直没好的封夫人,也就是封闻聿的母亲。
这就是阮梦梦跟封闻聿认识之前的事情,阮梦梦这样的出身,她会天然憎恨父亲那样的人,哪怕稍微有点相似都不行,对她而言,曾经母亲跟自己都被当成狗一样的家庭,跟封家没什么区别。
顶多就是,封家给了很多很多的钱。
但年轻时候的阮梦梦心高气傲,她觉得,自己读完研究生出来,肯定也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年轻人不懂事,几百万说起来跟几毛钱一样少,她信心满满地去了首都大学。
成绩好是没错,她能继续读研究生也没错,可是钱劝退她了。
在首都,就算考上了研究生,她每个月顶多能拿到一些国家给的补贴,学费昂贵、生活费昂贵,很多开销都是她曾经想象不到的,还有她不想在学校里住,想出来住,发现学校附近的房租那真是看一眼都要哭出来。
而回到滨城,状况也没有好起来,她回滨城念研究生,该有的花销一样少不了。
母亲在封家那么大的家族中当阿姨,不是拿不出几十万来给阮梦梦念书,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易,可是阮梦梦觉得丢人,她一想到自己抗拒封闻聿的接近,念书的钱却全是他们给的,阮梦梦就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这主要还是她童年的心理阴影,觉得高高在上的“父亲”形象施舍下来的东西,用一点都会中毒。
所以阮梦梦跟杭思潼的选择再一次“不谋而合”,都选择了依靠自己的应届生身份与技术,进入了大厂上班,拿着已经比同行高一点的工资,开始996。
作者可能只是想给阮梦梦一个回来的理由,杭思潼却觉得,那应该是阮梦梦必然会做出的选择,因为她终于在大四经受过了社会短暂的毒打,知道这个世界多可怕,就开始像很多逐渐长大孩子一样,知道家族跟人脉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不像杭思潼,她没有母亲庇护,从有记忆起都在经受社会的毒打,完全不需要证明自己就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现在顶多是回到正轨,但杭思潼说实话,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梁时清给的,就像阮梦梦之前的二十几年愚蠢天真都是封闻聿给的一样。
阮梦梦可以跟所有人决裂,唯独不会跟封闻聿,作
者给她定死了一个好老公,只要他们两个不作妖,平稳度过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什么难题。
杭思潼挑挑拣拣,想着过去的剧情、阮梦梦在首都可能认识的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定下,思来想去,给梁时清发了消息,说自己到首都了,给他一个惊喜。
荆城到首都的飞机不多,杭思潼去得又晚,刚好是梁时清的下班时间,再晚一会儿,他就回家睡觉了。
收到消息后,梁时清立马让杭思潼别动,他现在就过去。
首都很大,距离机场也远,杭思潼不知道梁时清什么时候到,但梁时清说自己能到,他就一定回来,哪怕到的时候,可能已经天亮了。
在梁时清来之前,杭思潼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玄凤鹦鹉站在漂亮笼子里的照片,配字:结束啦。
随后来了一堆点赞,杭思潼甚至看到了阮梦梦点的,可能点赞的人里没一个知道她发的是什么意思,但看到阮梦梦在其中,就很滑稽。
梁时清到达时已经快天亮了,他匆忙赶来,依旧西装革履,看得出来刚加班结束就来找她了,身边没跟着其他人,可见他在收到消息后,没等其他人,就匆匆赶来。
不等杭思潼叫住他,梁时清就径直走来,似乎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杭思潼的存在。
“我又不会临时改主意去别的地方,不用这么匆忙。”杭思潼看见梁时清额头上的汗水,赶紧给他拿了一张湿巾。
确定了地址又临时改主意还不跟其他人沟通这么没礼貌的行为,杭思潼从来不干,她就算自己熬不住了,也会坚持等到梁时清来。
梁时清擦了擦汗,说:“怕你等久了难受,平时你总是睡得很早,突然熬夜,应该不太习惯,而且会非常累。”
杭思潼笑了笑:“放心吧,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到一个新城市,新鲜感还没过去,就没那么困。”
随后梁时清弯腰抢过杭思潼的行李箱,边拉边招呼杭思潼跟紧他,说:“走吧,你有订酒店吗?还是住我那?或者你提前租了房子?”
“都没有,我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因为想到,还有个人没有跟我一块吃庆祝的饭。”杭思潼背着手跟在梁时清身边轻声说。
话音落下,梁时清脚步猛地一顿,回头去看杭思潼,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又转回去继续向前走:“那今晚还是住我家吧,你记得明天约一下人家,吃饭总是要提前约,才好提前空出肚子来。”
杭思潼点点头:“是哦,那等放好行李再约吧,都这么晚了,免得打扰人家休息,你说是不是?”
梁时清严肃回答:“是的,没错。”
到停车场,杭思潼才知道,梁时清连司机都没叫,自己开车来的,难为他居然记得首都那弯弯绕绕的路,来之前杭思潼做过攻略,说首都的高架桥有多难走,本地人都有些难认路。
不过想到梁时清在渝城都能开得跟本地司机不相上下,背下首都的路线图,倒也不奇怪。
杭思潼坐到副驾驶,乖巧系上安全带,等梁时清放好了行李箱上车,才问他:“你去上班,没带司机吗?大半夜开过来,疲劳驾驶,小心被交警抓了扣分。”
梁时清无奈看她一眼:“有,但这大晚上的,何必再让司机跑一趟,况且,万一你还想跑点别的地方,带我不比带个司机方便多了?”
不知道方便在哪里,但小梁总既然说方便,那就方便。
在首都,梁时清也有自己的别墅、大平层、城外庄园和四合院,那四合院很多年前就是梁家的,中途被收回过一次,后来又被梁时清的父亲买了下来,重新修缮后,偶尔会住那边。
只是住四合院太显眼了,梁时清更多是看自己在哪里干活,哪里上班就住哪里,还省去了通勤时间。
路上梁时清也没问杭思潼来首都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径直就把人往自己现在住的别墅送,看起来是个别墅小区,住在这的人,估计非富即贵。
别墅里有佣人管家,都已经早起在干活了,看梁时清凌晨回来也没什么想法,不过等看到车里下来一个女生后,管家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杭思潼关上车门后等着梁时清过来给她介绍人,像他们这种人家,基本介绍的人,都是很早就跟着梁家的,可以直接当家人看。
梁时清提着杭思潼的行李箱,说:“梁叔,之前我空出来的房间给她住,杭思潼,这是梁叔,跟我一个姓。”
一个姓氏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杭思潼顿时明白过来,这梁叔可能是祖上是就跟着两家的家生子,时代更迭,现代或许不讲究这些,但有些人大概也没办法找到更好的生活,不如就跟着主家。
至少,原文里阮梦梦对这个设定就很深恶痛绝,只是她最终也没抵抗得了,这个世界有同样的存在,就不奇怪了。
杭思潼笑着问了梁叔好,梁叔反应过来,赶紧将两人迎了进去,进门后梁叔想接手梁时清提着的箱子,但梁时清没松手,反而交代梁叔去准备点吃的。
这边别墅的构造跟滨城有些不同,杭思潼只能乖乖跟着梁时清走,房间在二楼,朝阳,有个大阳台,上面摆着一排茉莉,这个季节茉莉早不开花了,全是叶子,泥土还是湿的,可见员工们为了这些茉莉能在北方过冬花了多少心思。
“这房间看着跟我在滨城住的那个区别不大,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杭思潼站在房间客厅里环顾一圈,感觉略微眼熟,连床上那个大章鱼都是,不过床上玩偶似乎多了几个新的。
梁时清放下箱子,说:“之前就准备的,想着在滨城治疗,你的腿最后没好的话,不如趁早到首都来,这边有最好的骨科医院,现在你的腿看起来没什么毛病了,也就是小心钉子。”
这也是梁时清一再找人接送杭思潼的原因,她的腿如今还在修养期,杭思潼向来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没人帮忙,估计还得进医院。
杭思潼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时候就准备着了,你是真的周到,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对此,梁时清很谦虚地说:“一般,就是普通人都能想到的,你先休息,等会儿梁叔会送早饭过来,你吃过再睡,有什么事情,休息好了再说,不用着急。”
这个安排杭思潼没异议,点头应下。
给杭思潼准备的早餐简单又清淡,平时杭思潼跟梁时清的口味差不多,吃这些刚好。
熬了一晚上,杭思潼吃过饭已经天亮了,她倒头就睡,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可能是在梁时清的地方,她很安心。
梁时清就不一样了,他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西装,将自己收拾妥当下楼吃早饭,等梁叔给杭思潼送完早饭回来,交代:“梁叔,等会儿就让她睡吧,她熬了一晚上,大概要睡到下午四点,不用特意叫她起来吃午饭。”
比起吃饭,杭思潼现在需要的是睡眠。
“好,不过阿清啊,这位是……”梁叔有些迟疑地询问,想问问楼上那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其实梁叔也不是没想过,这大概是梁时清交的女朋友,毕竟梁时清也到这个年龄了,其他家的孩子,可能还没成年,就开始各种男女朋友乱交,也就梁时清被父母管得严,一直到毕业都规规矩矩的。
后来没毕业就直接到家里公司上班,整个人更像是被上班磨没了人气,年纪到了找小对象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没名没分的话,他估计要被亲爹亲妈锤了。
梁时清想了想,说:“朋友,按屠云菲那个标准招待就行。”
说是朋友,梁叔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跟着生意场上学了什么奇怪的风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又听梁时清说:“不对,标准还得再高点,你就当梁家多了个女儿吧。”
梁叔蓦地睁大了双眼,梁家没有女儿!
能现在给梁家当女儿的,除了是梁夫人再去
生一个、领养一个,就是……儿媳了,算半女。
这标准高没边去了,梁叔一下子连是不是等生孩子了红鸡蛋、猪脚姜都应该准备上的事情都想好了。
梁时清根本没觉得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他匆忙吃完东西,然后赶着上班去了,之前在滨城就是这样,他该上班上班,杭思潼该养伤养伤,两人都是独立自主的人,不会非得要人陪着发疯。
留下梁叔一个人在餐厅发呆,试图找个人分担一下消息,但好像给谁打都不合适。
早上的插曲很短,梁时清根本没放在心上,楼上的杭思潼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知道,她睡醒的时间刚好是下午四点整,不多不少,醒来后就听见了新消息的声音。
【梁时清:睡醒了就不要赖床了,睡了一整个白天,必须起来活动一下,还有,今晚我还是要加班,你可以去跟想吃饭的人约时间了。】
睡醒后眼睛都还看不清东西的杭思潼眯着眼去分辨梁时清发了消息,看完后笑起来:“惦记死了,都忙到一晚上不睡了,居然还记得……”
杭思潼又不是没上过班,早上她睡下的时候天都亮了,梁时清肯定没睡,估计洗个澡洗个头又去上班。
想着梁时清的忙碌程度,杭思潼就有点打退堂鼓。
【杭思潼:我想约的人有点忙,我怕他猝死了,不如就往后拖一拖吧,反正我接下来要在首都住很久,总有机会的。】
【梁时清:但我觉得这样你想约的那个人可能不太愿意,分享欲自带的情绪,是无法像消息与聚会一样延迟的,你觉得呢?】
看到这句回答,杭思潼都愣了一下,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仿佛没想到什么对应的事件,因为她没有朋友,重生后交到的朋友,每一个人都很正常地顾及彼此的分享欲,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连来首都,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如何利用这件事,让梁时清愿意捅破窗户纸跟自己告白,而不是她在喜悦的第一时间,想到跟其他人分享的同时,应该也跟帮她最多的梁时清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