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那些拿募资基金去打官司的作者还没结清律师费，更不可能让对方吐出订金。而网站的运转，宣传，以及招募作者又不能只靠一腔热血，所以在撑了一周后，兜不住的创始人只得向沈凝烟坦白一切，至少让对方心里有底，然后争取从轻发落。
可是在沈凝烟看来，这就是道德绑架的无耻行为。
因为在系统的提醒下，她去看了网站创始人的微博，以及那些讨薪画家的公共平台，结果发现有不少人关注此事，言语间全是对他们的同情与支持。
当然，口头上的支持又不要钱。
要钱的是像沈凝烟这样拿不回钱的投资者。
虽然在外人看来，群英就是前途大好的未来新星，必然少不了舞着钞票的掘金者们求着入股，可是在群英的决策层里，资金紧张早已是所有人的共识。即便是在《镜中花》开启内测后，为了避免“来的不是只给钱的煤老板，而是想干涉决策的大聪明”，沈凝烟拒绝的投资人不说能排成一连，但也能凑一支足球队的首发名单。否则以群英各种BUFF，也不至于在网上被黑得那么惨。
而现在，她刚入股的漫画网站别说是给她赚钱了，甚至想在挪用资金后，用舆论攻势逼她让步。
门都没有。
她沈凝烟绝不吃“道德绑架”这套。
绝不。
“郝女士，我希望你明白，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做慈善的。”沈凝烟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脏话，竭力控制语气的平静：“没见过挪了资金还甩锅的白莲，更没见过欠债不还想推荐劣质股的白痴。”
“沈小姐，我希望您能注意一下语气。”
“那么郝女士，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个人的诚信问题。”沈凝烟一想到她在漫画网站上投的钱极有可能收不回来，甚至带着相信她的国光工作室一起翻车，便对电话那头的人没好气道：“你也别玩道德绑架的那套，更别想用网上的舆论逼我就范。”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漫画网站的发起者们争取一线生机。”
“行了，别向我卖惨，我又不是粉丝，不吃你那假惺惺的一套。”沈凝烟屈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显得很不耐烦：“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也劝你别拿网上舆论逼我就范。”
“要是真搞舆论战，谁嬴谁输还不一定呢！倒是你得掂量下身败名裂的下场。”
如果是漫画网站的发起者们在募资前老老实实地坦白一切，希望能从股东那儿获取支持，沈凝烟也不大介意他们用募资基金去打官司，甚至会帮上一把。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在募资前有所隐瞒，等到钱都花了，官司推迟，网站快运营不下去了，再找募资股东里年纪最小，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沈凝烟下手，企图甩锅。
这操作何止是无耻，简直是令人作呕。
然而为着投进去的钱，以及自己在群英里的威信力，沈凝烟还得捏着鼻子抢救一下。
不过为着身体健康，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患上乳腺癌，沈凝烟还是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好歹是定下会面，一起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为了防止对方狡辩或是自己踩坑，沈凝烟带上公司的法务，让对方联系在打官司的所有作者，一起商量此事咋办。
为此，沈凝烟辗转反侧了好几夜，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挽救一团乱麻的漫画网站，至少在《镜中花》开启公测前苟上几天。
第72章
“老板, 你这签包灵吗？”
“美女，抽签算命就是图一心理安慰。”打扮得仙风道骨的摊贩捧着一本发黄的蓝皮书，给沈凝烟解释签上的含义。
“算了, 在自我催眠里寻求安慰真是上天摘月亮，痴心妄想。”听完解释的沈凝烟干脆利落地付了钱，同法务打了电话, 顺带问下漫画网站的创始人和作者到了哪儿，不要浪费她的时间。
“马上，马上。”对方的声音带了点喘气，伴随着“抱怨”的背景音和怒骂声，让系统听着都有些心软：【要不算了？】
【那你赔我投进去的钱和时间，顺带补偿我的信誉损失？】沈凝烟毫不客气道：【MD, 一想到他们干的事我就来气。】
要不是漫画网站突然来了这么一遭, 沈凝烟现在还跟辅导员商量转系的事，绝不会在细雨绵绵的湿冷天里等着给罪魁祸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儿, 再加上系统来了句“要不算了？”，沈凝烟便如吃了炸药一般, 脑上都是“噼里啪啦”的火星。
“老板，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听了三四遍“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请稍后再拨”的刘炜宁终于等到老板的声音, 一开口就是委屈巴巴道：“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关键时刻诶！你能上点心吗？”
“抱歉抱歉，我要处理一些急事，所以没接你的电话。”沈凝烟态度很好地道歉了, 顺带吐槽了下刘炜宁的夹子音：“你最近是不是看多了美少女动画，所以变得嗲里嗲气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我可没在办公室里浑水摸鱼。”
“我就是随口一说, 总之我现在没空，下午再打给你。”
“那你在内测前找的专家……”
“我会让他们主动联系你, 不会耽误付费公测的压力测试。”
“好的，那你慢慢忙，我先挂了。”知道老板足（专）够（家）靠（会）谱（来）的刘炜宁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跟群英的技术人员研究付费公测的承压力。
为着付费公测的讨论，沈凝烟只想赶紧解决漫画网站上的破事，所以在合作者到齐后，直截了当道：“我可以不追究个人份额里的挪用问题，但是得看欺骗我的人有没有道歉的诚意。”
“只要您能既往不咎，提些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网站的创始人郝琼在沈凝烟表态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免了牢狱之灾。
连带着忐忑不安的作者都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顺带向郝琼投去抱怨的目光。
虽然他们十分感谢郝琼在以《绘友》为首的传媒巨头前，为受到剥削的创作者们发声抗议，提供帮助，但是郝琼只凭热血做事，完全不顾大家的长期发展和投资者的心情，结果造出眼下的烂摊子。
对于同伴们的不满，郝琼真是一腔苦水没地吐，只能憋住涌到眼眶的泪水，为自己留点尊严。
这些人在纸媒咄咄逼人时乖的像个孙子，结果在她的力争下离了纸媒，谋求出路时又比大爷还难伺候。
无论如何，只要沈凝烟不撤资，那些跟风投的资本家们也不会立刻翻脸。
倒不如说，正是有沈凝烟和群英的存在，他们才会屈尊降贵地瞧上一眼，等着群英带人起飞。
“不过鉴于你们在募资时的隐瞒信息，以及后续找补里的拖拖拉拉，让我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收购你们的股份是不可能的。”沈凝烟等法务翻完对方带来的文件，表示在值得关注的地方都没有太大问题后，终于提出“不予以追究”的附加条件。
因为对方带来的律师只负责版权官司，并不掺和公司的内部谈判，所以在详细解释了下版权官司的进程与难度，得到一句“会以漫画网站的名义继续支付律师费”后，便点头离开了谈判桌，徒留郝琼带着不在状态的创作者对上沈凝烟和早有准备的法务。
“摊上这么些事，你还好意思找我要股份的转卖钱？”沈凝烟很清楚第二股东的位子就是不对挪用资金的事予以追究，这些草台班子也会把岌岌可危的漫画网站嚯嚯掉，所以沈凝烟的想法很简单，借此让郝琼让出法人和CEO的身份，重新制定网站的法则法规，将有官司争议的漫画归于网站代理而不是作者本人处理一切。
简而言之就是画画的专心画画，要是有利益分配或是剧情上的争议可以坐下细聊，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跨界搞出让人眼前一黑的操作。
不吹不黑，哪怕是有旧怨在前，沈凝烟都对创作者们给出相当优惠的条件，至少不会狮子大开口地要二十年版权，不让作者参与漫画的IP发展乃至连署名权都一并剥夺。
相反，她只要作品的代理权，相当于作者和作品的经纪人，不会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开展业务；同时，作者不能越过网站，单独谈下合作项目。
至于作品里的利益分配问题和签约作者的生存保障，公司会开展讨论，得出一个双方满意的方案。
但是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同时，沈凝烟才张开獠牙，暴露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为了保证漫画网站在之后的发展里不会出现“新人被有股权的元老作者打压”的恶行事件，沈凝烟要求创始人团队将手里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全部转让给她，让她成为绝对控股人。当然，要是有像郝琼那样不愿放弃控制权的股东，就得签署一项特殊协议，保证不在公司的管辖范围内发表任何作品，也不会对股东任何作品予以优待。
与此同时，群英的法务也拿出相关的转让协议，明确表示作为网站第三大股东的国光工作室同样入股漫画网站，并且请沈凝烟全权代理他们在漫画网站里的话语权。
因此在网站的创始团队看来，他们被踢出决策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更惨的是，沈凝烟在打了一棒后，还给出一颗难以拒绝的甜枣——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网站，在协议达成后，每个注册网站的会员都会收到《镜中花》的福利兑换码和特殊头像框，限定服饰。
也就是说，只有让沈凝烟掌握一言堂，她才会想方设法地把群英的游戏受众引流到漫画网站上。
第73章
哪怕是有和《镜中花》深度绑定的诱惑在前, 但是将他们排除在决策层之外还是令不少作者破大防，尤其是被前东家伤害颇深的几人，因为他们最有名气, 所以比最先同意的几人想得更多，更不想放弃手里的B股，生怕他们像之前那样, 被平台再坑一次。
而且是被自己创立的平台活活坑死。
“你们能不能快点签字？我下午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没时间等你们慢慢思考。”
“签吧！难道你想前脚下原告台，后脚上被告席？”最先同意的作者催促道：“只是让出话语权，又没将你彻底踢出股东大会。”
“你把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比较年长的作者没好气道：“我们真是一腔热血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你想和对面的那位打官司吗？”
“……”
“还是说，你要自己支付律师费？”
被同伴问得哑口无言的作者只能在各种文件上签字，差点将质地不错的文件纸戳出小洞。
“行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一想到自己手上有两台碎钞机, 沈凝烟就没法冷静。
淦！真不该在神棍那儿乱花钱。
同法务分开的沈凝烟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虽然知道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冲着眼前地烂摊子, 她就是有心搞好，也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弄得很是疲惫。
值得庆幸的是, 负责网站的程序员大都是为爱发电的粉丝，恨不得给作者贴钱。至于网站的作品来源和收集新鲜血液……
越想越头疼的沈凝烟下意识地进了小卖部, 买了包闻名中外的华子打算来一根, 结果被入口的呛辣感惹得咳嗽连连。
“小丫头就别学大人抽烟了，不如让叔叔教教你……当然，是要收学费的。”路过的二流子笑着凑近沈凝烟, 差点让小卖部里的大婶提棍出来。
“姐，你咋现在才回家？”
沈凝烟刚想抄起路边的砖块让对方学会“尊重”二字, 一道阴影便让不断逼近的二流子退步三尺。
一米八几的白成军经常打球，肌肉运城, 哪怕顶着一张从少女漫画里抠出来的脸，也会让人觉得不太好惹。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男子。看着他，就能想象二十年后的白成军长啥样，脑子里自动蹦出“冻龄”二字。
当然，相较于白成军略显柔和的五官，这个年长的白成军更有岁月沉淀后的温柔沉稳。
白建国轻轻瞥了眼皱出眼纹的儿子，顺着白成军的话向沈凝烟说道：“走吧！”
沈凝烟毫不犹豫地靠近白成军父子，但是跟二人保持半个手掌的距离，直到看见学校大门，才松了口气，向二人表示感谢。
白建国轻轻点了下头，嘱咐白成军早点回家，便自顾自地走了。
相较于解围时的勇敢，和沈凝烟单独相处的白成军像个钜嘴葫芦，直到把沈凝烟送到宿舍楼下，才鼓起勇气道：“那个……你拜托我办的事都搞定了。”
白成军在台阶下递上一个U盘，哪怕是在分开前，都刻意避开目光对视。
“这么快？没耽误你太多时间吧！”沈凝烟难以置信地看了下U盘，道谢后顺嘴夸了句：“我送的皮镯还挺配你。”
因为白成军的肤色足够透亮，手部也生得骨节分明，所以再夸张的饰品都能产生惊艳效果。
如果不当明星，去做手模也是合格的。
白成军听了沈凝烟的话，下意识的挡住右手，结果抬头时，沈凝烟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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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的沈凝烟是被刘炜宁催上线的，因为《少女的永恒花园》在《镜中花》的内测结束后再次改档，所以跟易华有仇的刘炜宁巴不得明天公测，用实际流水狠狠去打老丑人的脸。
“老板，《镜中花》马上就要开启公测的，你可不能三天两头的没了踪影，撒手去当光杆司令。”打了鸡血的刘炜宁上线便对沈凝烟一通输出，然后就是疯狂赞美沈凝烟请来的外援。
“专业人士就是不同。老板你能让他们常驻吗？我发现自己离不了专家的保驾护航。”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得，但是听起来超级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