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可怜的向阳明明是当事人, 但却表现得像个局外人，直到沈凝烟准备离开，他才如梦初醒道：“那个……刚才真是抱歉了。”

　　这绝对是向阳出生以来最社死的一天, 哪怕是在初等舞台时，他都没像现在这样的手足无措。

　　沈凝烟对向阳的道歉毫无兴趣，她更在意的是, 飞翼的股东居然把她想得如此低级，并且还派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色/诱她，这简直是对她道德品味的双重侮辱。

　　或许是沈凝烟的眼神太直白了，导致向阳在短暂的错愕后气得脸色通红，声音也像是喉咙里堵了团棉花，从鼻腔里蹦出尾音浓重的话：“想笑就笑吧！我也确实挺可笑。”

　　向阳的脸上泛起一股淡淡的忧愁, 他本就生的清俊端正, 还未褪去的少年感极易触动年长女性的母性，这也是飞翼的财务选择他的原因之一。

　　年轻, 好骗，长得讨喜。

　　可以说, 只要向阳不耍小性子，嘴巴会来事点, 拿下一个年轻女性绝非难事。

　　然而财务忽略人的多样性, 只是鉴于平日接触的疯狂粉丝，来臆想沈凝烟一定会对电视上的年轻爱豆很有兴趣，甚至会色令昏智到不等飞翼破产, 就火急火燎地接盘。

　　事实证明，人与人的差异还是挺大的, 尤其是在审美上，别说是少年感十足的向阳难以打动沈凝烟, 你就是让十八岁的莱昂纳多来，也不能让沈凝烟有所松动——因为她喜欢二十七八的大胸美男。

　　三十太老，十七太幼。

　　所以对于沈凝烟而言，二十七八才是最完美的年纪。

　　这才是沈凝烟的品味。

　　“你有什么可嘲笑的？我还不至于没品到嘲笑一个做不了主的未成年。”沈凝烟可没时间关注向阳的心理问题，扔下一句“我会给飞翼的负责人打电话”后，就在吴浩的电话下回到餐厅，继续和不认识的演员握手寒暄，狂灌果汁。

　　一场杀青宴下来，沈凝烟的嘴巴已经尝不出一丢丢的酸味，直接被劣质香精裹挟了大脑，差点忘了打电话的事。

　　【对了，你给飞翼的收购报价是多少？】提醒沈凝烟别忘记飞翼股东的系统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事：【你说要用意想不到的低价收购飞翼，所以你打算开价多少？】

　　系统根据现在的情况估算出沈凝烟对飞翼的最高报价为1.3亿RMB。

　　虽然在一个员工过万，名下有十几家工作室的大企业眼里，1.3亿甚至不到旗下明星年收入的一半，但是搁在大船已翻的飞翼眼里，有人接盘就不错了，难道想被丢了饭碗又拿不到工资的员工给搞一顿？或是被钱打水漂的投资人给搞一顿。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更别提飞翼的员工千千万，还有一些参与合作，签了长期合同的公司就等着飞翼的钱给员工发薪。要是他们被飞翼连累地关门大吉，迟早会有怒火中烧的猛人给飞翼的股东来上一刀。

　　至于那些不好动手，更不好惹的投资人……只要有钱，再加点关系，保准你到监狱里都不得安生。

　　如此一来，系统觉得沈凝烟的报价应该会在八千万以上，1.3亿以下。

　　结合飞翼破产后的债务和系统拐弯抹角才追回的钱，群英至少得在飞翼的破产收购上花费2亿。这对起步一年的，上个月才流水破亿的群英而言，绝非易事。好在跟群英这种“比较干净”的新企业相比，那些对飞翼很感兴趣的大企或是忙于拍电影捞钱，或是在税务局那儿名声不好，所以飞翼才会狗急跳墙地给人挖坑，企图让上上头高抬贵手，别再挖下去。

　　【开价？飞翼留下的债务折合软妹币少说也有七|八亿，我给他们开个屁的价。】沈凝烟在没人敬酒时扫了眼特助发来的官司纠纷，冷冷道：【他们留下的工伤官司到底是怎么来的？只要看过器材库的安全报告和项目账本，就能明白里头的猫腻。】

　　更烦的是，这种官司在破产清算时不仅为难收购的公司，更是让心力交瘁的原告几近绝望。

　　作为一个良心未泯的人，沈凝烟在给飞翼的前员工了结工伤官司和给飞翼八千万的收购金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至于这事会不会给其它公司，尤其是一线公司带来舆论压力，那都不在沈凝烟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你到底要花多少钱收购飞翼？】问了半天的系统不耐烦道：【九千万？八千万？还是七千万？】

　　沈凝烟竖起一根手指，直接在影视行业引起地震。

　　“你是在开玩笑吧？”奇幻影视的员工推了下眼镜，在茶水间里小心问道：”群英的老板是疯了吗？还是说……”

　　了解国内市场有多乱的员工环顾四周，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她在帝都有人？”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趁着午休的功夫，和你讨论一下吗？”消息灵敏的员工二号小声说道：“我去问过帝都的同行，他们说上头眼里虽然有沈凝烟这号人，但是在地下关系网络里，却没有沈凝烟的引路人。”

　　虽然在改革开放后，影视行业迎来春天，无论是作品还是从业人数，都呈爆|炸式的增长。可是鉴于国内的影视行业在上个世纪是由大院子弟和文工团支撑起来的，所以在人脉，尤其是帝都的审核人脉上，大院子弟和文工团的亲近人拥有巨大的优势。

　　这也像吴浩这样的草根导演入行即失业的主要原因。

　　而从影视行业的从业者辐射到与之相关的资本。

　　除非是沈凝烟在帝都有人脉，而且还是能量很大的人脉，否则奇幻影视的员工想破脑袋也搞不懂沈凝烟哪儿来的勇气给破产后的飞翼开价一元。

　　是的，你没看错。

　　沈凝烟要用一元收购飞翼。

　　这已经不是匪夷所思的程度，而是堪称丧心病狂。

　　一块钱。

　　直接刷新了影视行业破产收购的最低价。

　　对此，不仅是飞翼的股东发出质疑，就连负责此事的法院代表都再三问道：“真的不用考虑一下吗？”

　　虽然以飞翼当下的情况来看，低价收购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这个低价未免也……太低了点。已经不是故意压价的程度，而是在侮辱人。

　　“感谢您的提醒，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沈凝烟向法院的代表点头示意，复述道：“群英对飞翼的收购价为一块钱。”

　　当然，考虑到飞翼的债务和群英对飞翼不动产的势在必得，沈凝烟在拍卖会开始前就向一家瑞士银行“贷款”两亿美金，加上她在美股挣到两千四百万和群英挤出的三千万美金，足以还清飞翼的债务，并且跟双手干净的投资者，括号，飞翼的投资者，反括号，好聚好散。

　　最重要的是，沈凝烟在拍卖会开始的前几天，就跟法院和与飞翼有工伤官司的前员工们达成协议，愿意调解飞翼留下的赔偿问题。

　　这对跟飞翼打了三四年官司，并且在飞翼破产时差点崩溃的前员工而言，无疑是意外之喜，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期待群英收购成功，否则按照国内厂商的匹配机制，他们怕是连一分钱都拿不到。

　　法院是给弱者伸张正义的平台。

　　尤其是被飞翼害惨了的前员工，无一不是家里的顶梁柱。运气好的还能在康复后干点零活，运气不好的，只怕得让家人照顾一辈子。

　　鉴于拍卖会上只有沈凝烟一人报价，所以在快速的流程后，她跟特助去办各种手续，然后同群英的法务打了电话，让他跟飞翼员工的律师接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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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阳自酒店一别后，对群英乃至沈凝烟的关注度一路飞升，恨不得每天刷爆相关词条，几乎能把沈凝烟的某度简介全文背诵。

　　“别看了，你就是把屏幕看出朵花来，也等不到姓沈的富婆。”向阳的经纪人安哥拍了下前者的肩膀，吓得对方耍杂技似的慌忙接住差点掉落的手机，虚了口长气：“吓死我了，你好歹出点声啊！”

　　安哥表示非常无辜，但是冲着沈凝烟对向阳的态度，他又觉得这孩子没准因祸得福，一跃成为新老板的掌上明珠，所以对向阳的责怪毫不在意，甚至幻想起成为顶流的经纪人：“别看我们的新老板年轻，但是手下有个漫画网站和游戏公司。只要她钦点你当《镜中花》或是‘扬帆起航’的代言人，保准你能在一个月内红遍大江南北。”

　　向阳闻言，并未因安哥的美好幻想而感到欣喜，转而奇怪道：“她有在意我吗？”

　　不是向阳性格自卑，而是沈凝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特别兴趣，更谈不上另眼相待。

　　作为一个过早混迹娱乐圈的人，向阳的脑子不太灵光，但是由于馋他身子的粉丝众多，所以对爱慕的眼神，尤其是带着欲望的爱慕眼神非常敏感。

　　然而在沈凝烟那儿，他却没有发现这种眼神。

　　与其说是沈凝烟看重他，不如说是老板对未成年员工的特殊关照。

　　这让向阳有点丧气的同时，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

第100章

　　拿下飞翼的沈凝烟变得更忙了, 虽然在钞能力的加持下，很多事都有专业人士帮忙打理，但是鉴于谈判场合需要一个镇场的人, 而群英的股东结构虽然削弱了资本干涉的可能，但也给绝对控股的沈凝烟增加了难以想象的工作量。

　　从广告植入到线下宣传，从漫展许可到联动项目, 可以说，但凡是在七月的商业会议，大都会有沈凝烟的影子。这也导致马女士经常抱怨沈凝烟的假放了跟没放一样，好在关心女儿的马女士重点都在沈凝烟回不回家，吃的好不好，有没有熬夜上, 并未关注群英收购飞翼, 沈凝烟向一家瑞士银行（系统用于存放飞翼黑钱的中专站）“贷款两亿”的爆炸新闻。

　　倒是在外贸公司上班的沈爸爸多问了几句，只是到了这一步, 他一上班打卡的小员工也干不了什么，只能偷偷提醒沈凝烟见好就收, 别为了一时的成功越赌越大，搞得最后不好收场。

　　沈凝烟对父亲的小市民心态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是在三十岁前退休的美好愿景与系统的放弃下, 不玩大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当下的环境里，当牛马的得省吃俭用三十年, 才能在退休后的四十年里勉强过活。这跟沈凝烟预想耳朵沙滩排球美少男，游艇甲板看日落的退休愿景大相径庭, 所以在和父亲的通话里，沈凝烟“嗯”来“啊”去的态度不能说是十分的敷衍, 只能说是她根本没把父亲的话当回事，惹得沈爸爸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早知今日，就不给她取名为‘沈凝烟’，免得让老父亲‘无语凝咽’。”沈爸爸在挂了电话后尤嫌不够地骂了几句，本想打电话向老婆诉苦，但又怕马女士多想。而跟同事亲戚们也不好聊起沈凝烟的事，以免给后者添乱。

　　所以在如此憋屈的情况下，沈爸爸只能在没人时骂几句，琢磨着等沈凝烟回来后，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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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金拱门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能赶上9月份的开学活动吗？”开完会的沈凝烟忙里偷闲地啃了口汉堡，因为是小助理早就买好的，所以干巴巴的并不好吃，全靠辣味勾着沈凝烟的舌头勉强吞咽。

　　“应该能。据朱总（K大）的消息来看，金拱门已经确定在9月5日上架一款儿童套餐。”

　　“儿童套餐？”沈凝烟差点被炸鸡皮的面包糠卡到喉咙，在一顿撕心裂肺的咳嗽后，诧异道：“为什么是儿童套餐？哪家的儿童会去玩抽卡手游？”

　　如果是在15年后，已为父母的90后玩家和接触网络的00后一定会是抽卡手游的主力军，但是在15年前……

　　你让金拱门出个情侣套餐都比儿童套餐来的合情合理。

　　特助也是槽多无口，但是鉴于金拱门的知名度和极为诚恳的合作态度，特助也不好说些扫兴的话，只得求助于沈凝烟。

　　“你有跟金拱门的联系人聊过舆论危机吗？”沈凝烟擦了下嘴巴，盯着包装盒上的LOGO，突然问道。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特助拧了下眉毛，迟疑道：“儿童套餐能引起什么舆论危机？“

　　“如果有对家以‘蛊惑未成年人参与赌|博’为由向教育局举报我们，你觉得群英和金拱门的合作能在教育局的一刀切下坚/挺多久？”沈凝烟比了个斩立决的手势，让特助想到一些“熊家长”的攻击力，觉得被举报后一刀切的事极有可能发生。

　　虽然是为期十五天的限时活动，而且仅限于帝都和魔都的门店，但是为着之后的联动不被上头隔三岔五地请去谈话，沈凝烟必须扼杀所有的不安因素。

　　尤其跟未成年人有关的不安因素，和文娱行业匹配后的杀伤力不亚于在消防队前放爆竹——往死里炸。

　　“我会跟金拱门的联系人再次确认9月联动的事。另外，之前跟江城博物馆的合作广受好评，所以帝都那边希望由群英制作《历史之音》的开场动画。“

　　“央视？”沈凝烟虽然想过有天拿到官方的委托，可是搁在“创作摆烂，宣传内卷”的国内市场，官方看到群英的概率真心不大。即便是有内部人员的推荐，但是冲着群英的体量，也不会接到这种量级的活计，顶多是在鼓励创业的宣传里露个脸，说些场面话。

　　以央视的特殊地位，绝不会把软性外宣的活交给一家菜鸟公司。

　　“你没听错，确实是央视发来合作邀请。“面对沈凝烟的质疑眼神，特助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镜中花》与江城博物馆推出联动角色后，游客数量与官网的点击率有了显著增长，所以在央视那儿得到江城博物馆馆长的大力举荐。”

　　种花家的文宣部一直都是放不开，怕惹事，层层叮嘱下的隐形规矩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导致国内的艺术家都是墙外开花，墙内香。而国内的传统文化更是在自喻“清贵”，“不随大众”主流思想下，逐渐面临着失传的危机，导致国内的外宣部面临着“干了很多，但国内外都不讨喜”的尴尬局面。

　　尤其是在搞外宣很有心得的欧美日韩的冲击下，国内的很多青年开始对同样有鉴赏门槛的外国艺术如数家珍，甚至比本国人还要了解这些后，巨大的耻辱感正如寒冬里的大嘴巴子，把外宣部和上头的脸打得啪啪响。

　　尤其是上头。

　　气得把外宣部里里外外骂了个狗血淋头。

　　钱给了，孔子学院也建了，结果不仅是对外宣传没做好，特么家都快被外国鬼子给偷干净了。

　　要你们有何用？

　　为此，外宣部要么是收拾东西滚蛋，要么是进行改革。

　　而《历史之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提上日程的救场之作。

　　虽然在外宣部无意义地努力多年后，上头气得差点爆粗，可是在给钱给人上还是很爽快。

　　尤其是各大地区的博物馆就指着《历史之音》带动流量，完成今年的KPI，所以在上头和各地博物馆的双重压力下，央视决定放下身段，开拓下年轻人的市场，好歹让老大看到他还行，没有失去对年轻一代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