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的结果意料之中的令人失望，不仅没有顺利填满25个A级和B级，甚至在A级选手里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C位和队长人选。”沈凝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明明是比较轻柔的语气，但却让在场的所有选手都如坠冰窟，甚至有人想当场爆哭或是立刻退赛。

　　35度的夏日，36度的体温，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还是不是同胞？还是不是同龄人？

　　别说是参赛选手们麻了，就连退到拍摄死角的主持人都忍不住捂住脸，为可怜的参赛选手们掬了把汗。

　　然而沈凝烟的暴击还未结束，因为还没公布有谁排到A级。

　　“A级第一名，林斯雨；A级第二名，何文夕；A级第三名，陈耀；A级第四名陈路……”

　　沈凝烟报出名单的同时不少人也默默数着有谁评到A级或B级，结果发现原计划的10A级名额和15个B级名额只占了三分之二。唯四的A级选手分别是双胞胎兄弟和搞笑组里的队长和编舞。B级名额只占了十二个，导致最差的E级里比原计划多了九个。

第208章

　　摸底结果公布后, 镜头下的参赛选手全都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每个人都垮着张脸, 即便是小金字塔里的A级选手都不敢庆祝自己的胜利，甚至担心一公过后，自己的排位很快就会下降。

　　毕竟在摸底的AB级里只有一个是大厂出身, 估计是有保留实力，顺带看看能不能挖下群英的墙角。

　　“根据我们的比赛规则，A级选手将有以下特权。”主持人在沈凝烟发言结束后努力想要活跃气氛，但是在emo的参赛选手那儿，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只能用“特权”的噱头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是拥有二十四小时不熄灯的私人练习室, 二是拥有选曲的优先权, 并且在分组里只有一个A级选手时，他将自动成为C位或队长。”

　　“不能兼任C位和队长吗？”

　　“可以, 只要你能忙得过来，并且你的组员也没意见的话, 当然可以身兼多职。”主持人的表情告诉提问者最好不要这么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自然希望选秀里出现出现ACE选手, 但也希望各位能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了解, 不要为了逞强而让自己跌个大跟头。”

　　提问的是个B级选手，闻言也是尴尬地笑了笑，眼里涌出名为“野心”的光芒。

　　几个大厂的练习生听了A级的特权后也是后悔自己要在摸底里藏拙, 导致面临一步慢，步步慢的局面。

　　而在搞定摸底排名后, 拍摄组给参赛选手一一安排了四人卧室，并且给了两天的时间熟悉环境, 顺带认识下竞争对手OR未来同伴。

　　因为群英没收了参赛选手们的手机，加上举报有奖，私藏手机的会扣个人乃至团体分数，所以为了前程着想，彼时的参赛选手都十分配合，然后用群英提供的小说，KTV，棋牌室与电影院打发时间。

　　要不是导演担心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们玩得太high，忘记他们是来干什么，沈凝烟高低得搬两台游戏机来镇镇场子。

　　毕竟在手游和网游后，群英想挑战一战人上人上人的主机圈也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现在这么说一定会被疯狂吐槽异想天开，但是对于从零开始的群英而言，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提前实现了呢？

　　“下次拍摄是在一周后吧！”沈凝烟在离开内蒙古前与导师们聚了次餐，顺带聊了工作问题后，与选秀的负责人再次确定了下行程问题便借请假的最后一天前去瞧瞧买了几个月的造纸厂。

　　群英的效率毋庸置疑，加上这个买好的造纸厂一直都有运转，所以在重整后立刻开始第一批周边生产，目前除了《镜中花》和《从零开始建立门派》的衍生外，甚至还有《男团练习生》的应援产品投入生产。

　　只是鉴于《男团练习生》还未开播，所以关于这方面的应援物非常少，顶多是印着LOGO的镭射纸……而且还没加上头像。

　　“这是干啥呢？”沈凝烟刚下轿车就被眼前的大方阵给镇住了。

　　一群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老人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这个场景怎么说呢？不能说是十分的脑残，只能说是相当的魔幻。

　　更无语的是，领头的在沈凝烟下车后忙不迭地上前喊道：“欢迎沈总来厂里视察。”

　　“欢迎沈总来厂里视察。”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关键是大方阵里的工人们都跟着喊道。

　　沈凝烟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瞧着这无比魔幻的场景，过了一会儿才招来，直截了当道：“ 大清灭亡时是没通知你吗？我是来开厂的还是来搞传|销的？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活像是《九品芝麻官》里的李公公。

　　虽然在开厂前就已做好管理层会因官僚主义而把工人们逼走的预设，但是层层禁令下，还是有些“管理经验丰富”，“耍威风很有一套”的组长们把十几年前的管人经验带了进来。

　　不巧的是，因为暑期工的缘故，原本在零几年里有点起色的员工待遇也垂直回落了。

　　说句扎心的话，大A下跌的速度都没工人待遇的后退速度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组织工人迎接老板的管理层显然是对沈凝烟的态度感到非常意外，并且在对方的疑问下脑子空白地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这个……大家都觉得很合适啊！毕竟是大老板来视察，所以要把精气神给打起来，是吧！”

　　眼珠子乱瞟的管理层看向后面的方阵工人，逼得后者连连说道：“是啊！我们都是主动来接老板的。”

　　话是这么说，但那语气听着不像是心甘情愿的。

　　沈凝烟用“你看我像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管理层，过了几秒才缓缓说道：“三四千的工资是雇人来干活的，不是雇人来当奴隶的。你这么牛叉，咋不自己开个公司或在老家占山为王，登基称帝呢？”

　　“噗！”跟在沈凝烟身后的董秘差点憋不住笑，就连方阵里的工人都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很好笑吗？”沈凝烟回头看了眼董秘，后者吓得瞳孔一松，差点掉了手里的东西。

　　“通知厂里的管理层都来开会。”沈凝烟让方阵工人们下去休息，同时宣布停工一天，让所有领导过来开会。

　　至于厂里的领导们能不能尽数到场……这关沈凝烟屁事。这群给她打工的都能借着工作之余耍耍威风，欺压同样的打工人，她一公司的大老板，花钱雇人打工的还不能折腾一下高级打工人？

　　嘿！就是这么双标。

　　况且从效率的角度来看，这群人没事折腾工人也是在给沈凝烟添麻烦。

　　无论是从折腾工人=浪费工作时间或折腾工人=降低工厂风评来看，这群搞形式主义的二百五无异于是把沈凝烟的钱往黄浦江里倒。

　　至于那些“工人们无组织无记录”，“低学历的工人们素质也低”的狗屁话，沈凝烟非常冷静地问道：“不是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和合同里的行为准则吗？如果在制定规则的情况下都管不好受过义务教育且耳朵正常的人，那我雇你们干嘛？吃白饭吗？”

第209章

　　留下来的组织者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便是对沈凝烟和离去的工人产生怨恨，甚至这怨恨如毒蛇般缠绕于心，让他想对沈凝烟破口大骂或是给她一拳。可是在短暂的愤怒后,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当场发火，毕竟群英的薪资在这儿，待遇在这儿。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工作, 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而当厂长在内的所有高层都赶到工作室时，沈凝烟在系统的帮助下让躺枪的和被迫执行上层命令的离开，然后在短暂的四五个小时里体会到了什么叫“特殊国情”下的魔幻。

　　因为在群英的造纸工厂里担任高层的大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校办或广东电子厂出来的PUA大师。

　　校办还好，毕竟搞校办的大都是退伍军人或在下岗潮转型的公务员，为着自己的退休待遇也不敢弄得太过分, 顶多是爱画大饼, 谈奉献，PUA程度较低。

　　可广东, 珠海一代的电子厂就不同了。说那儿的员工待遇违反《日内瓦条约》都是对《日内瓦条约》的侮辱。

　　更搞笑的是，最能压榨国内工人的不是外企, 而是大陆的私营企业和台企。

　　为啥？

　　因为外企怕被本国工会或政府起诉，可台企和大陆的私营企业就没这顾虑。

　　起诉？

　　你信不信不上热搜的话人家能把你活活拖死？

　　别说是进城打工的被恶心的够呛, 就连帮工人伸张正义的, 也没几个有下场。

　　沈凝烟听着这些人的解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巧的是，系统也在此刻幸灾乐祸道：【他们这是把你当猴耍呢！】

　　【意料之中的事。】沈凝烟并不在意老油条们的忽悠, 因为在她眼里，这群人已经是准备滚蛋的状态。

　　“这段时间的生产辛苦各位了, 如今过了最忙的时候，各位也好收拾收拾心情, 享受一下自己的结果。”受不了官僚那套的沈凝烟起身道：“希望各位近期能休息好，然后我们好聚好散。”

　　在场的老油条们听了沈凝烟的前半段话还以为是老板怂了，决定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然而他们没料到的是，沈凝烟的选择是“拜拜了，您嘞！”

　　不过仔细想想，这么做也挺符合沈凝烟的个性。毕竟以群英目前的流水，这家工厂就算不开工也完全没问题，况且就工厂乃至被收购的纸企性质来看，与其说是靠产品赚钱，不如说是靠专利和研究室赚钱。

　　所以对沈凝烟而言，开了厂里的高层也没啥问题。毕竟只要工人不走，中底层的管理人员没走太多，这么小的厂子总能开下去。

　　最重要的是，群英第一批周边早就制作完毕，而《男团练习生》的周边得到九月开播后再加工售卖，否则连大热选手是谁都不知道，难道要把缺头像的纸卖给粉丝。

　　“正好九月有中秋，十月有国庆，趁着大家休假的功夫，也好招人。”至于有没有HR愿意在假期加班，沈凝烟相信7倍的加班费和调休下，肯定有死宅和单身狗愿意奋战。

　　况且对于失业的中年人和普本生，大专生而言，9月10月也只求职的黄金期。因为这时的高材生，名校生们早已入职，而会在假期放出招聘广告的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在待遇和要求上会做出让步。

　　综上所述，沈凝烟完全不怕开了他们会影响公司，反倒是瞧着沈凝烟年轻而不把她当回事的人急了，终于想起这种顺风顺水的年轻人有多么可怕，以及她们不太爱吃老一辈的饼，所以比起勉强下咽，她们更喜欢直接掀桌。

　　“董事长，请等等……”反应过来的管理层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一二，沈凝烟便抢先出了会议室，前去看看准备售卖的周边。

　　有一说一，虽然在过来前就已做好实物与原画相差较大的准备，但是在亲眼见到的那刻，沈凝烟还是诡异的沉默了。

　　因为这差别……确实存在。好在只是包装的颜色亮了点，并未出现不得不回炉重造的差错，所以沈凝烟随口提了句便去瞧瞧生产间的情况。

　　当然，经过来自工人方阵的冲击，沈凝烟也没兴趣在人忙得要死时去搞突击检查，弄得自己尬得要死不说，干活的也浑身不爽，巴不得你早点离开。

　　“他们的待遇如何？午休和交通补贴有安排到位吗？”虽然在群英的合同里的写明了七小时工作制和午休两小时，每月五百的交通补贴，但是见过工厂的领导层是什么样后，沈凝烟对他们的人品便不抱有太大期待。

　　毕竟在贪污公款会被枪毙的年代都有人知法犯法，现在没了贪污过多会被判死刑的风险，可不就蛀虫增加，往死里挖公司乃至国企的墙角嘛！

　　而且就算事情败落了，也没什么可怕的，顶多是判十到二十年，出来后仍是一条好汉。

　　也正因此，沈凝烟隔三岔五地就会用内卷值排查有没有贪污问题，尤其是给底层员工的各项补贴有没有到位。

　　值得庆幸的是，群英的员工合同里写的很细，就差把“该拿的要一个不少，不该拿的千万碰”写在里头，所以畏着群英老板跟大V打官司的较真，加上纸厂开工不久，领导层还没收服中底层的管理者替他卖命，所以有人贪掉了临时工和保洁的补贴，但也不算太过分，顶多是去警局和劳动局走一趟，然后被沈凝烟当作典型地批了一顿，顺带给受害者补上损失和精神抚慰金。

　　为了获取当地政府的好感，群英的纸厂里招的都是附近的棒棒和急需工作的妇女。

　　所谓的棒棒其实就是街头上的临时搬运工，这种古老的职业就和纤夫一样，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愈来愈少，直至消失。

　　然而国内虽然比发达国家更晚进行工业化，但是与国际接轨的速度太快了，导致本地的棒棒还没来及转型便被社会淘汰，只能在计划|经济留下的两元旅馆里思考出路，挣扎求生。

　　沈凝烟选择优先雇佣快被时代淘汰的棒棒除了是给当地政府一个面子，顺带解决下棒棒们的退休问题，同时也是满足下自己那可耻的，居高临下的拯救欲。

　　【真是讽刺啊！】

　　看着下面努力干活的人，沈凝烟自嘲道：【我在被你选中重来前是个只会愤青的咸鱼，现在居然仗着自己有点钱了，就想拉一拉身边的可怜人。】

　　【是啊！你们人类真是复杂又多变的生物。】系统瞧着现在的沈凝烟，即便是用最先进的能力分析这人的行为动机，也只得到一串乱码。

　　不过系统并不讨厌这样的沈凝烟，甚至觉得有缺点却不失闪光点的，才能称之为可爱的人类。

　　【不过从好的地方想，这些人的存在也能让你停止咸鱼，越来越卷。】还没感叹几句的系统恢复了平日里的斯巴达，朝着宿主揶揄道：【这可比我拿着鞭子在后抽你更为好使。】

第210章

　　听到老板要来视察的消息时, 纸厂的员工除了感叹“好麻烦，又要加班”外，便是对群英的老板感到好奇。

　　相较于本地乃至国内的大部分厂商, 群英的待遇不能说是独一无二，但也称得上出类拔萃。至少做到不加班，有假期, 招聘底限不含本应另算的五险一金。按理说，做到这种程度是每个企业的义务，但是在“低廉的人工费是厂商的核心优势”，“薪水太高会让员工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大局观”下，沈凝烟原计划的四千五底薪被当地政府与其它厂商压到三千五，说是这样有利于市场的平稳, 不会让劳动力一窝蜂地涌入群英, 或是导致同行员工的心理失衡，引发让人头疼的社会问题。

　　【真是令人无比憋屈。】回忆起建厂前的到处交涉, 沈凝烟在理智能接受这么做的道理，可是从感性的角度来看, 她却只能【哔哔哔……】

　　好在薪水上动不了，待遇上却能尽可能地弥补一二。比如把员工宿舍弄得舒适点, 改成带卫生间的四人寝, 然后提供相当不错的伙食。

　　沈凝烟还为此翻了下工厂的过往菜单与水果供应，并且带着董秘就地解决当天的的午饭。

　　因为老板在此，所以员工自动给沈凝烟等人留出一个圆形空白, 宁可吃饭没地坐也不想在老板身边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