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疆把刚才送人的车找回来,先把姜晚婉送回家,他开车亲自送这对父女离开。
下午雨下得越来越大,沈行疆回来去看过程含章又去趟食堂,晚上九点多才到家。
他裤腿湿透,身上满是寒气:“吃饭了吗?”
下这么大的雨,她带着孩子不容易。
姜晚婉摇头:“晚上我煮了点面条。”
沈行疆身上的凉气散去,他走过来,背在身后的手拎出来个塑料袋子,袋子淋了一点点雨,雨雾蒙在上面,进屋后化成水顺着塑料袋褶皱滑下去。
沈行疆把袋子放到桌上:“小姜同志,猜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四个白色泡沫饭盒。
姜晚婉闻到了肉的味道,甜滋滋的肉味儿,她眼底亮起:“是红烧肉吗?”
沈行疆打开盒子,饭盒盖掀开,白色的泡沫盒上面的盖子氤氲着雾气,下面的盒深铺着颜色油亮的红烧肉。
小糯糯睡的不安稳,姜晚婉就把他抱怀里哄着,手腾不出来,沈行疆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吃肥肉吗?”
姜晚婉忙不停点头:“吃啊!”
她又干吃不胖。
沈行疆喜欢看她的小馋猫的样子,把手里的红烧肉递到她唇边,姜晚婉咬到嘴里,红烧肉炖得软烂,颜色油亮宛如宝石,入口即化,鲜嫩多汁,姜晚婉咬下去的瞬间,上面的糖在最里面化开,肉香四溢。
“唔……好好吃。”
沈行疆干脆搬来凳子,把剩下几个菜也拿出来,一口饭一口菜喂她吃。
姜晚婉抱孩子手累得抬不起来,又饿又累的情况下,有人喂她吃饭简直太幸福了。
姜晚婉吃完饭,沈行疆把剩饭剩菜吃干净,去外面洗了澡,把孩子接过去,让姜晚婉休息。
小糯糯很快睡踏实,放在床里面。
关灯,姜晚婉闭上眼睛。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砸得月季花花头乱颤,豆大的雨水顺着房檐滴答滴答砸下来,把水坑砸出水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行疆帮姜晚婉把被子盖得严实一些:“辛苦你了。”
姜晚婉脱口而出想说不辛苦,想了想:“嗯,好好赚钱,以后对我好点,就算弥补我了。”
再喜欢,她也不会说什么我的辛苦是应该的。
沈行疆也喜欢她身上的劲,头脑清醒,不委屈自己,这样感情才能长久。
……
从内蒙去苏州要转站,火车半夜开的,绿皮火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
车里面又闷又挤,程文远和程凌雪坐在硬座上,要辗转几天才能到,程凌雪看着外面,玻璃上倒映着她毫无血色又疲惫的脸:“爸,能把哥救回来吗?”
程文远空洞的眼神变得坚定:“可以的。”
秦淮河畔,没有下雨,河上倒映着灯笼的朦胧光影。
河岸街边的宅子里,木质房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屋内灯光昏暗,秦小也躺在木床上,床边挂着浅蓝素色的床帐,她不吃不喝好几天,梁叔勉强喂她喝了点水。
秦小也嘴有些干瘪起皮,身体很虚弱:“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是军婚,我有丈夫。”
“他叫程含章,是大英雄,他对我很好……会在雪地里,把身上的吃的给我,他会护着我,哪怕我只是一个……属下。”
坐在床边的男人手猛然收紧,白瓷碗摇晃,里面褐色药汁溢出,洒在他青色长袍上。
“无欢,不要以为我不会对你下狠手。”
他重重将药碗放在旁边,俯身掐住秦小也的下巴:“我们的婚事是各房族老订下的!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和外人结婚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嫁给我,我不需要没用的证件,那个男人早晚会死的,你们的婚约不会做数!”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秦家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人丁单薄,我们的婚事不止关乎你我二人,还关乎咱们秦家整体的根基。”
秦伯棠胸口剧烈起伏,他隐忍地闭上眼睛:“我调查过,你们相处的几年中,他不知你是女子,你们没有什么感情,忘了他,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秦小也不肯看他:“别做梦了,他死,我也不会独活。”
任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早已经扎根在她心里,现在每每想到,都是他含笑看着她的模样。
秦伯棠冷笑:“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第852章 我不喜欢程含章
年轻的家主放下狠话后,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秦伯棠冷着脸,气息凝重。
男人威胁女人,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他能选择用什么办法让你低头?
秦小也咽了口唾沫,咬紧牙关,把无力的胳膊抬起来,抓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子:“秦伯棠,我和你实话吧,我的确不喜欢程含章。”
秦伯棠皱眉:“你说什么?”
床帐把灯光挡住一部分,微弱的光打在秦小也脸上,她慢慢的将眼睛看向床帐顶,抓着衣服的手紧了又紧。
“我说,我不喜欢程含章。”
秦伯棠笑了:“你觉得我会信?”
嫁给病秧子,给病秧子生孩子,没错,这不是喜欢,这是爱到脑残。
秦小也痴痴地看着上面:“我真的没骗你,我其实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她叫姜晚婉。”
对不起了晚婉,在帮姐妹一次。
她这几天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和秦伯棠自小有婚约,在秦伯棠的意识里,他可能不爱她,娶她更像是一种使命。
可她逃婚了。
使命被中断,男人的面子自尊被践踏,这个时候你告诉他,你爱上了别的男人,他肯定难以接受。
自从认识姜晚婉以后,秦小也很多思路被开阔,她不拘泥七十年代人的思维模式,她脑子里面一种很奇怪的筋被搭上了。
上次不想让她离开的人是程含章,她拿出男人喜欢男人的言论把他吓退。
这次怎么就不能举一反三,说她喜欢女人呢?
秦伯棠也是男人,他肯定也受不了这个。
果不其然,秦伯棠从姜晚婉这个名字中,读出了女里女气的感觉。
“男子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字?”
他果然试探了。
秦小也惨白着脸摇头,露出痴迷的笑容:“不,她不是男人,她是女人。”
稳坐在床边的男人嚯地站起来,秦伯棠指着秦小也,一脸一言难尽:“你在说什么!”
“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在一起?秦无欢,不用拿这样的理由恶心我,死了你那条心,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女人喜欢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秦伯棠是不会信的。
秦小也嗤笑:“你以为我在骗你,你在那边应该有人吧,你可以去查啊,查军区是不是有个叫姜晚婉的女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吗?当时我女扮男装救过她,我男装温柔又帅气,比她只会冷着脸的男人暖心很多,女人都喜欢我这样的。”
“我趁着他丈夫不在家把她拿下,好景不长,她知道是女人要和我分手,你没见过姜晚婉,她长得好看得不行,我自然是舍不得,就哄骗她,女人和女人也是会有孩子的。”
秦伯棠瞪大了眼睛,温润男人形象应声碎裂。
“闭嘴!不可能!别想骗我!”
秦小也嗤笑:“瞅瞅你害怕的样子,已经信了七分吧,好,我现在让你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当时她也不信我能够弄到孩子,我转头就把程含章睡了,因为他快死了,有钱死得早,我们连抚养孩子的钱都凑齐了。”
秦伯棠如鲠在喉。
不,不会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一定是她在骗人。
不要相信鬼话,哪怕听起来像真的。
作案动机,作案过程,作案结果全都有,秦伯棠头很痛,仿佛有一只手在搅动他的脑浆。
他在秦小也脸上找不到曾经的影子,能看的只有满目心机和令人发指的变态笑容。
军区家属院,半睡半醒的姜晚婉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迷迷糊糊想,啊~天好冷啊,都冻得她打喷嚏呢。
秦小也看秦伯棠害怕了,勾起贪婪的笑容:“哥,我其实也没那么想救程含章,我也知道,你娶我更多的是想堵住族老的嘴,也不是不行啦,我们做明面夫妻,你每个月给我钱,偶尔让我回去看看我心爱的女人,我就和你结婚。”
“至于程含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呢?”
说什么?
说个屁啊!
秦伯棠从小到大就没有听过如此放浪形骸的话。
军区医院,胸口闷疼的程含章痛苦打了两个喷嚏,他把被子拉高盖住胸口的位置,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夜雨。
下雨天真冷。
秦小也嘻嘻笑出声:“哥你别害怕,我是不会给你偷偷下老鼠药,更不会故意在你腿上绑石头故意推到河里的,你是我哥啊,不看僧面我也会看佛面,你和程含章不一样,我们是有往日情分的,你说对不对?”
“我帮你完成秦家的使命,你帮我和晚婉遮掩世俗的目光,我们双赢。”
“哥啊~帮帮我~~”
秦伯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他现在怀疑秦小也脑子有病。
还病的不轻。
他面对着床,身形有些摇晃,不受控制退后两步。
秦小也眯起眼睛,嘿嘿一笑:“伯棠哥,你跑什么,不是你要娶我的?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怎么反而变卦了?”
秦伯棠退后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