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被转移走,沈业军才顺着王翠霞的力气站起来。
中午许兰蒸了鸡蛋羹,打了六个鸡蛋蒸了两盆,上面撒了葱花和盐巴,蒸出来的鸡蛋金黄鲜嫩,姜晚婉就好这口,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许兰叫她去大房那屋坐坐,沈大柱猜到媳妇儿要开导老四媳妇儿,就带着家里的双胞胎去沈建军和魏淑芬屋子里歇晌儿。
许兰先倒水给姜晚婉:“日后小心点二娘那边。”
姜晚婉点头:“知道。”
“不过也没事,二娘最近寻摸给三柱子相对象,一时半会儿不会找麻烦。”许兰看到程含章和程时关,隐隐觉得巧,老四和他们太像了。
没成想真是兄弟。
有这样的妯娌在,姜晚婉宽心:“没事儿,她找事我也不怕,无非是知道我们家老四不是沈家人,惦记沈家老宅地基在我们手里,又想走程家关系给家里谋好处。”
许兰撇嘴:“瞧你说的轻巧,别忘了虱子多了可咬人。我就和你悄咪咪说,我瞧着三柱子相看的对象,就那王牵牛,不止她,还有她娘,都不是好相处的,只怕比刘野菊还事多。”
姜晚婉忽然想到奶奶说买点毛嗑,她嘴角微抽,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准备看大戏了?
谁家老太太知道底下闹腾起来,第一时间看戏啊!
姜晚婉失笑扶额:“放心,有奶奶在,她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许兰想想也是。
和许兰说会儿话姜晚婉要走,走到门口沈大柱叫住她,他不善言辞,在家里的存在感不是很强,和姜晚婉说话甚至有些拘谨。
“老四媳妇儿,等老四回来你帮我转告他,他不仅是三叔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四弟,程时关要是欺负他,大哥还有力气帮他打架。”
老四一家待他们家里不薄。
没有他们,他家果果和穗穗不能上这么好的学校,有这样好的环境。
在生产队,俩孩子接触的人和军区可不一样。
他家果果穗穗如今懂了好多道理,前个儿日子回来,果果竟然还和温少恒学了几句洋话。
叫什么万,突,丝瑞,也不知道是啥,可他家果果扎着小辫子,小脸红扑扑地挺着胸膛读洋文。
沈大柱的骄傲得不得了。
他媳妇儿也有钱擦雪花膏了,冬天他也能用自己赚来的钱,给她买蛤蜊油,手上的冻疮就不疼了。
他不想太多有的没的。
说句难听的。
人老四是程家的孩子,人家没嫌弃他们这群泥腿子,还给你这么好的生活,他们有啥资格去要求老四再做啥呢?
这个家还是明事理的人多,姜晚婉发自内心地笑了:“大哥,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果果忽然从屋里跑出来,嘴里塞着糖球,抱住姜晚婉的腿撒娇:“四婶婶,不要不开心好不好,果果看你不开心,看三爷爷不开心。”
小孩子懂得很多。
姜晚婉蹲下,抱住奶呼呼的果果:“果果是婶婶的开心果,有果果在,婶婶就开心。”
果果红了脸,捂住小脸害羞地扭扭小身子:“嗯嗯!”
“好了,你赶紧睡觉。”许兰把果果拉走。
姜晚婉从他们这边出去,去鸡舍照看一下午。
晚上坐车刚回到军区,看护小糯糯的保姆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往军区去:“小姜同志你快来,刚才姜怜去程同志的病房里说了什么,程同志吐血进抢救室了。”
姜晚婉抓着军绿色布包朝医院房间跑去:“小糯糯呢?”
“护士看着呢,你别担心孩子了,恐怕程同志凶多吉少了。”
保姆也替程含章惋惜,还那么年轻,孩子那么小。
姜晚婉:“好,我先过去看看。”
她赶到医院,医院门口,姜怜等在门前。
看到姜晚婉着急忙慌过来,姜怜笑着歪了下头:“这是谁啊,这不是我的好堂妹,前几天威风凛凛,现在怎么这么急了?”
“听说,你们再给程含章找救命的药呢,啧啧,刚刚我去关心他,谁知道他哇的吐了好多血,怕是等不到你们的救命药了。”
“你说你们,为个病秧子耗费什么心力?现在功亏一篑,心情很不好受吧?”
姜晚婉冷着脸停在手术室门前,她身边的气压特别低。
姜怜特别喜欢看姜晚婉憋闷的样子,太养眼了。
她走到姜晚婉身边,小声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来刺激程含章的办法,是你娘教的,你的心情会不会更好呢?”
姜怜仔细的,近距离的看着姜晚婉细微表情。
看到姜晚婉皱眉,睫毛微颤,眼睛里面喷火,愤怒,生气,她心里就特别开心:“你啊,运气再好,机关算尽,也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疼爱的小可怜罢了……”
第202章 报应不爽
姜晚婉攥紧手:“说够了么?”
她的声线崩得特别紧,漆黑眼眸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火。
令人不安的感觉扑面而来,姜怜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在这里,在这个时刻还等在这触怒她。
姜怜只看到姜晚婉散发着寒气的眸光扫过来,不等她反应,掌风迅速袭来,姜晚婉的手掌落在她脸上。
“我现在没空修理你,滚!”
“不滚,我就把你拖到厕所喂你吃屎!”
姜怜捂着脸离开。
走开几步她才说:“得意什么,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医生在抢救程含章,姜晚婉不希望闹出动静打扰他们。
姜怜……今天的债,很快会报应到你身上。
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姜晚婉在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大夫出来,她身影恍惚了下:“大夫,人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他中的是毒,毒素扩散得更深了,通知家属预备后事。”
姜晚婉身上的力气瞬间就被抽干。
大家还没回来,含章哥……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护士扶她进去病房。
程含章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看着他,姜晚婉忽然想起从前的程含章,意气风发,眸光温润,像一块羊脂玉。
“含章哥。”
程含章睁开眼睛,看到姜晚婉勉强笑了:“晚婉来了。”
“含章哥你在挺一挺,沈行疆他们去找解药救你了,再等等,我相信他肯定会带着解药回来的。”
“还有秦小也,文远叔,凌雪,大家都在想办法救你。”
程含章呼吸的声音特别沉重,杂音很多:“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解药哪有那么好找,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找不到。”
“谁说的?”
病房门外响起沈行疆的声音。
他的嗓音掷地有声,宛若天籁。
姜晚婉擦了下眼泪:“含章哥,我好像幻听了,听到沈行疆的声音了。”
这就是大悲之下的幻听吗?
程含章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他们……真的回来了。”
姜晚婉:“?”
她不敢置信回过头,真的看到沈行疆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面容很憔悴。
“晚婉出来,让秦姨救人。”
秦姨?
姜晚婉啊了声,脑袋懵懵的走出去。
抢救室门外,穿着土黄色衬衫,蓝色长裤的女人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医生证件给大夫过目:“我虽然没办法完全解毒,但我有九成把握可以暂时留住他的性命。”
军区大夫已经束手无策,检查完证件带她换衣服去救人。
军区大夫领着三名辅助医生帮忙打下手。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姜晚婉追随着女人的视线被隔绝,她挽着沈行疆的胳膊去椅子上坐着等:“她是谁?秦家人?”
沈行疆颔首:“我出了火车站,碰到有人抢钱,顺手做好事救下她,看她是本地人,我就向她打听秦家,巧的是,她正是秦伯棠和秦小也的小姑,你没认出来吗?”
姜晚婉:“你是说,那年给我送过吃的姐姐,就是她?”
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
沈行疆点头:“嗯。”
久日不见,他发现姜晚婉瘦了,拉着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姜晚婉左看右看,只看到程凌雪和程文远:“秦小也没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秦小也,沈行疆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甚至有些怪异。
“怎么了?”
沈行疆压低声音:“原本,秦姨是没办法过来帮忙治病救人的,秦老爷子压根不允许。”
姜晚婉好奇:“所以怎么把人带过来的?”
沈行疆:“文远叔和秦姨结婚了,从秦家要了一颗解毒丸做嫁妆,药力虽然抵不过秦伯棠手里的药方丸子,但能暂时压制毒性,还能解了三四成。”
姜晚婉蹙眉:“想完全解毒,还要徐徐图之吗?”
“嗯。”沈行疆捏了捏姜晚婉的手,“秦小也在秦家的身份特殊,秦老爷子不放人,我们也没办法把她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