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暗骂他臭不要脸。
她说手札是为了让程家人高看她一眼,可不是想便宜他的。
姜怜皮笑肉不笑,甚至把水果刀放下:“不太方便,我怕姜家绝学不小心弄丢了,让外人学去,背会后就把手札烧了。”
老登还想骗手札,下辈子吧。
姜怜的目的是让程渡高看一眼,她成功了。
哪怕知道她在暗讽什么,程渡也没生气:“上回你送回去的玉帽顶,我已经送人了,以后碰到好的古玩,可以放手去收,缺钱可以和我说。”
姜怜现在愁的就是空有一身学问,却没有钱去收老货。
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谢谢爹,那我先回去了,找找有没有门路弄点货。”
姜怜走后没多久,沈行疆来这坐了两分钟,大概的意思是,认他可以,但是要光明正大回程家,这么多年,程时关一个人享受程家的金钱权力,他这么多年也没享受过,必须给他补偿。
程渡高兴得差点忘记说话,好半天才说一定把沈行疆光明正大认祖归宗。
当下也顾不得养伤,买了火车票回京城了。
回去后,他没有急于和程老爷子提自己在外面有孩子的事,他先把沈行疆在内蒙的丰功伟绩拿给老爷子看,又把他从头到尾夸了个遍,甚至连从小尿尿都比别人远的话拿了出来。
老爷子程厌虎被吵得烦,下令程渡这几日不要回四合院,不想看到他。
程渡妻子高淑兰知道他在老爷子面前干的事,和他日夜闹起来,程家是鸡飞狗跳。
和那边对比,军区还算比较惬意。
有程凌雪和程文远在,姜晚婉不用带小糯糯,家里的小床拆了,她的生活也回归正轨,白天去鸡舍喂喂鸡,大多时候在鹅厂。
砖厂把砖烧好,拉了几车过来,指导沈家人盖鹅厂。
下了一场雨,天气又干燥热辣起来,姜晚婉拿着图纸,在施工时基本都实时盯着,快晌午,姜晚婉把帽子摘下去,去棚子里纳凉。
王翠霞在里面喝茶水,看到姜晚婉放下水杯要出去。
姜晚婉笑着喊住她。
“二娘,三柱子呢?”
从早上过来,她就没看到三柱子。
王翠霞尴尬地笑了笑:“俺家三柱子今天不舒服,在家里歇着呢,有点中暑了。”
烦死了,她最近怎么天天来啊。
姜晚婉还在笑。
有时候笑容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警告。
“前天下午,三柱子离开两个小时,大前天,早上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如果干不了这个活,可以直接提出来,不用强迫自己。”
放眼十里八村,军区的活绝对是最轻松最赚钱的,最最重要的,生产队的泥腿子能一家子都有活干,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事儿。
王翠霞肉眼可见慌了:“不是,没有,孩子你想多了,三柱子稀罕干这个活,但人也不是铁打的,你前几天不在的时候,你三哥可天天在这干,谁都没有他干得多。”
“你不能因为太阳晒,他的干得多病了,就不让他干啊,如果你看不上我们,直说,别找这种理由赶我们。”
姜晚婉收起笑容:“好,那我现在亲自去探望下三哥,免得二娘觉得我不近人情。”
王翠霞差点咬到舌头:“不用了,我刚刚是有点气头上,他身糙得很,不用你亲自去探望,回去我给他煮点绿豆水就行了。”
他们在这边说话,沈二柱在旁边挑石头片,他听了一会儿,把石头扔下,擦着汗走过来。
沈二柱审视地看着王翠霞,对姜晚婉说:“我早上看到王牵牛来了,三柱子可能和她出去,逃工了。”
王翠霞好悬没被气死:“瞎说什么,你弟弟明明就在家里呢,别瞎说。”
她心虚,压根不敢看姜晚婉的眼睛。
姜晚婉暂时没说啥,等中午回去吃饭,一家子人坐在一块,饭菜快上桌,三柱子才回来。
看到姜晚婉热情打招呼:“弟妹来了。”
姜晚婉笑着问他:“三哥去哪儿了?”
第205章 相看
三柱子进门俨然是高兴的,收不住心里的喜气,高兴得连姜晚婉问他去哪儿了,他还以为是一件普通的小事。
赶在他说话前,王翠霞给他挤眉弄眼,沈三柱反应过来,宛若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把他从头到尾淋下去。
高兴,喜悦,情窦初开的悸动,全部烟消云散。
沈三柱收起笑容,蔫头耷脑进屋:“我去……去……拉肚子,肚子疼,还有点中暑。”
王翠霞没想到自己和老三还怪有默契的,她瞪了一眼沈二柱,讨好地给姜晚婉盛了一碗稀饭。
说是粥,实际上哪有空熬粥,都是昨个儿吃不完的饭,泡上水熬一熬,带着汤的饭。
眼下马上九月,天气早晚凉快,中午反而闷热起来,喝碗稀饭再合适不过。
王翠霞有心巴结姜晚婉,手指肚都不敢碰碗沿,捧着碗身轻轻放到姜晚婉面前:“老四媳妇儿,听到没,三柱子身体不舒服才没去上工。”
“兴许早上王牵牛来了,但很快走了,你可是我们顶头领导,我们是一家人,肯定不会把工亏在你这的。”
左右没抓到现行,王翠霞倒也不怕姜晚婉。
沈三柱上比哥下比弟,都是会说的。
“对对对,牵牛来了就走了,我是身体不舒服才没去。”
果果拧了拧眉,想说什么。
许兰以为她看不惯二婶子和三柱子和姜晚婉说话,要瞎说啥,紧忙夹一块炖得绵软的土豆塞她嘴里,果果还想说,沈大柱夹了一块肉塞她嘴里。
果果皱着眉毛用力嚼肉,吃完了,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哼,三叔骗人,我可看到你和那朵牵牛花在我们学校门口乘凉呢。”
许兰没想到果果还真的碰到了,这回不往她嘴里塞东西了。
果果:“三叔,老师说了,撒谎的人要长长鼻子的。”
小丫头长高了一些,身上除了肚子鼓一点,其余的地方都抽条了,唯有小脸胖嘟嘟的,是个圆脸有小梨涡的丫头。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不叫人讨厌,反而有种天真可爱。
沈三柱急了:“别瞎说,你肯定看错了。”
沈大柱还不知道弟弟的沈三柱的德行?
前段时间老四忙,老四媳妇儿也忙,三柱子没找对象前还算老实,自打找对象心就野了,好几次偷跑出去和王牵牛约会。
有几次还想把人领鹅厂去,鹅厂是老四媳妇儿秘密计划的,他自然不让沈三柱把人领进去,就把人拦在外面。
沈三柱为此还和他急头白脸过。
沈大柱之所以没有管沈三柱偷跑出去,主要是姜晚婉不在他不好管,也不想闹大了,让老四一家更操心。
只能在有限的能力内,把鹅厂那块看好了。
如今老四媳妇儿回来,当大哥的,不能视而不见:“三柱子,果果虽然年纪小,但是从来不撒谎,你自己出没出去,心里还不清楚吗?”
沈二柱是沈三柱亲哥哥,刚才就揭他短了,这时候更不可能维护他:“你早上就是和王牵牛出去了,我已经告诉老四媳妇儿你逃工了。”
还想挣扎一下的王翠霞,死死地闭上眼睛。
她搅着衣服下摆,恨不得把沈二柱的嘴缝上,大柱说就说了,二柱子是三柱子亲哥兄弟,不帮衬也就罢了,还在背后捅刀子。
沈三柱也很意外:“二哥,你怎么……”
怎么没帮他瞒一瞒呢?
沈红军见姜晚婉面色不对,三柱子的事儿又被抓个实打实,他抄起没有盛稀饭的碗扔到地上:“逆子,还不快给老四媳妇儿赔礼道歉!”
“处个对象连本都忘了,没有老四媳妇儿把你弄到军区,你能有现在的好工作吗?没有工作,人家能看上你?”
沈三柱不算蠢到底,紧忙认错:“对不起,是我失了心窍,以后肯定好好上班,不会乱跑了。”
姜晚婉从桌上捡了双筷子:“下不为例。”
王翠霞立马高兴了:“快上炕吃饭吧,下午多干点活。”
沈三柱点头:“嗯嗯。”
许兰和姜晚婉平时来往多,也更了解姜晚婉,她知道,这是晚婉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有一次,沈三柱和二婶,都别想糊弄过去。
吃完饭谢过晌,大家马上去鹅厂干活,王翠霞和沈三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筛沙子,捡石头块子,搬砖,眼里有活,脚下生风,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姜晚婉暂时能敲打住他们,便没有一直盯着。
过了十来天,沈三柱保持得还不错,不过也抽着下午没活的那天,领王牵牛来家里了。
带人来那天,沈老太让姜晚婉回来帮忙做饭。
姜晚婉那个厨艺……自是不用说,能做熟,个别菜也会做,说实话帮不上什么忙,更多的,沈老太是想让她帮忙掌掌眼,瞅瞅王牵牛这人怎么样。
沈老太看人利索,可她毕竟是个老太太,不能出去调查王牵牛背景,对很多超出生产队范围的事儿,也不太清楚。
姜晚婉就不一样了,她是京城来的,上过报纸,还管着鸡舍和鹅厂,身边不是团长就是厂长,军区两位师长也给她几分薄面。
她的见识不用说。
九月初,一场雨浇透,添了几分凉意。
姜晚婉早上起床,沈行疆已经出门了,怕她来例假腰疼,早上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茶,用的古巴红糖,糖味儿混合了姜特有的味道,不至于喝不下去。
天气冷,下着凉雨,姜晚婉喝上一碗姜茶,身子立马就暖了。
她套了件厚一点的外套,穿雨靴撑伞出门。
下雨天沈家做饭晚,她到还没吃完呢,三柱子却不在,出去接人了。
来军区要办理登记,第一次来还要查你的证件合不合格,三柱子带来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是姜晚婉的熟面孔,下各个公社演话剧时,姜晚婉有活脱不开身,让王芳同志代替她的工作,和王牵牛一同来的,正是王芳。
姐俩个头都不算高,王芳偏瘦,长得普通人,胜在气质好,有种说不出的朝气。
王牵牛穿着薄的,新打的土黄色毛衣,黑色裤子,体型和王芳差不多,脸上有两团红,到肩膀的头发扎了两辫子,头发硬,辫子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