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疆经她提醒,生生压下作乱的心,他怕自己胸口飙血,晚婉会生气,他依依不舍撒开手:“陪我睡一会儿。”
姜晚婉把棉外套脱了,鞋脱了,穿着白色小毛衣钻到沈行疆的被窝里,靠着他没受伤的一侧闭上眼睛。
折腾了一天,姜晚婉早就困了,比沈行疆睡得还快。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病床边上的桌子上放着红色搪瓷洗脸盆,盆里装着牙刷牙膏还有毛巾拖鞋。
沈行疆还没有醒来,脸色好了很多,睡着的他收敛了些冷漠的气息,看着亲近人多了。
姜晚婉蹑手蹑脚下床穿衣服,把拖鞋拆开,拿着洗脸盆和牙刷牙膏去公共的洗手间洗漱。
等她回来沈行疆已经醒了,手背上挂着点滴。
程含章和一个二十出头穿着十分得体的女同志,沈行疆再和程团长说话,看到姜晚婉进来,他立马下了逐客令:“温同志,我的伤没有大碍,你可以回去了。”
温书芹昨天也受惊了,脸色比较苍白,听沈行疆这么说,她站起来:“好,沈同志你好好休息。”
随后走到姜晚婉面前:“你们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温书芹说话慢吞吞,很有礼貌,长得也很清秀,眼神很柔,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她见到姜晚婉被姜晚婉的容貌狠狠惊艳了一把。
姜晚婉看到她就想到自己昨天发疯的样子,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温同志,我们这边暂时没有缺的,你也受惊了,快回去休息吧。”
温书芹笑笑出去了。
姜晚婉把洗漱用品放起来。
程含章和沈行疆说:“这次你立了一等功,昨天我已经打报告给你申请排长的位置,差不多能申请下来,好好修养。”
沈行疆颔首:“我知道了。”
他躺在病床上,目光追随着姜晚婉,姜晚婉往东他就看向东,姜晚婉去开窗户,他就看向窗户,那黑沉如墨痕的眼眸狼一般盯着姜晚婉。
他忽然有些好奇,若是叫年少的时关看到沈行疆,这两人会不会打得你死我活。
当然现在不会了,因为时关已经不在意了。
别说,程含章为此有些失望。
程含章看了眼手表,问:“晚婉,我等下叫秦小也去买早饭,附近国营饭店卖炒肝,你想吃吗?”
第33章 孩子认贼作父
姜晚婉推窗的动作顿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行疆不悦皱眉:“团长,你和我夫人才见过几次,请你不要过度称呼,叫她弟妹或者姜同志比较得体。”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她算出看明白,沈行疆上辈子就是个醋缸精,这辈子最会吃醋。
程含章眼中含笑:“行疆你这话说错了,我可是看着晚婉长大的,我们两家是世交。”
“四九城的琉璃厂归程家管,姜家以鉴瓷闻名,两家在一条街上,我们从小就认识。”
他想逗逗沈行疆,这小子入部队以来总冷着脸,心思深沉得不像二十出头的,程含章看他没有性命之忧,就想看看他跳脚的样子。
姜晚婉从窗边走回来,用刚刚打湿的温毛巾帮沈行疆擦脸,他的眼睫毛长鼻子高,脸型流畅精致得不像话,姜晚婉帮他擦脸,沈行疆很受用。
擦完脸,沈行疆看向程含章:“但是现在她是我媳妇儿,你还是叫她姜同志比较好。”
程含章隐忍笑意:“好。”
“你们休息,我叫人买早饭。”
他怕自己留在被沈行疆用眼睛瞪穿。
姜晚婉:“谢谢程团长。”
姜晚婉的称呼叫沈行疆面色好看许多,等程含章走了,他拉住姜晚婉的手腕:“你在京城里面认识很多男人吗?”
想到什么,沈行疆的语气变得很不确定:“那些男人中,有没有和你关系比较亲密,不一般的?”
有些事不能一直瞒着他,好比如她和程时关的事情。
姜晚婉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我以前有个未婚夫,是家里订下的亲事,对方就是程团长的侄子,他叫程时关。”
沈行疆敛下眉目,神情变得不自然,但没有发作,耐心等待下文。
“五年前他退亲了。”姜晚婉说起过往,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五年前,姜晚婉十四岁。
沈行疆浓眉松开:“他为什么退亲?”
姜晚婉笑了:“他移情别恋,喜欢上我堂姐姜怜,现在和我堂姐准备结婚。我当时年纪小,我把他当个很好的玩伴,他变心我着实难过了一下,现在想想,这和我同你在一起时的感情不一样,那不是爱情。
说出来她悬着的心落地。
她有时候也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被姜怜捅出来,或者是别的原因被沈行疆知道,但是又找不到好机会告诉他。
沈行疆黑眸幽深。
不对,程时关和晚婉青梅竹马,男人年轻时情谊最真,想事情容易上头,他变心的原因,怕不是不喜欢,是被姜怜换命格给影响了。
他喜欢的,一直是晚婉。
姜晚婉看他不说话,还一副深思模样,她拿手在沈行疆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沈行疆一把把她抱进怀中,刚刚的想法冒出来,他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
程时关京城人士,家里有钱,人肯定也和程团长一样有学识,姜家和程家是世交,晚婉会鉴宝捡漏,捡个漏一次能赚几百上千,那个姓程的赚的肯定更多!
他现在年轻力壮,白天看着俊,晚上有的是力气,可十年八年以后,他不如现在俊,晚上想在晚婉身上使力气,晚婉肯定不愿意。
怕的是,晚婉把命格和姜怜换回来,姓程的悔恨交加,转头来抢她的晚婉,坏一点的结果,他和晚婉到时候有孩子,晚婉带着孩子改嫁姓程的。
到时候……孩子认贼作父……
这是万万不行的!
姜晚婉趴在沈行疆怀里,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沈行疆隐忍地闭上眼睛:“没事。”
姜晚婉:我咋觉得你好像事情很大一样。
“你帮我把程团长叫过来,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沈行疆松开姜晚婉,“去吧。”
姜晚婉也不知道怎么了,但他明显不想说,她出去把程团长叫进去:“他情绪有些不对,你帮我劝劝他。”
程含章挑了下眉尾。
有姜晚婉在,沈行疆需要他劝?
这叫什么事?
面对面坐着,程含章笑得儒雅:“弟妹说你找我,什么事?”
沈行疆敛眸,脸色稍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格外关照,教我读书写字,提出想教我鉴宝检漏的本事,我以前只答应和你读书写字,但是我现在想好了,空余时间,我可以和你学鉴宝捡漏,鉴宝的事情,暂时对晚婉保密。”
事以密成。
程含章枯败的眼底微微亮了一下,他笑得很开心:“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照顾你。”
沈行疆嗤了声:“你想说,无需我多问。”
程含章从病房里出来,等在旁边的姜晚婉关切走过来:“他怎么了?”
程含章缓缓摇头:“军区事情,不好同你说。”
这几个字,姜晚婉一个都不信,但是也没问。
姜晚婉回去继续帮沈行疆洗漱,洗完没多久秦小也买早饭回来,一份清粥鸡蛋,一份炒肝和小笼包。
秦小也拿着东西,在门口散了寒气才进来,他用胳膊肘把水杯推开,把东西放桌上:“嫂子你们快吃吧,有啥事叫我。”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吃的,怪麻烦人家,姜晚婉问他:“洗漱用品和这些吃的一共花了多少,我给你。”
秦小也爽快极了:“不用,我们团长说了,吃的用的都由我们军区出,嫂子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你们快吃吧,我先出去了。”
程团长还真是体贴周到,姜晚婉从未见过程含章对程家哪个小辈如此关心,这件事,越发不寻常了。
姜晚婉把粥碗打开,白米粥煮得软烂粘稠,有青菜丝和肉丝,热气腾腾的,姜晚婉舀了一勺递到沈行疆唇边:“慢点吃。”
沈行疆的唇型很好看,颜色是淡淡的粉,不娘,看着很干净,这样的唇配上他流畅凌厉的脸,叫人不敢多看几眼。
姜晚婉看他吃粥,莫名想到晚上他趴在她身上,用薄唇吻着她的身体各个位置,偶尔还会用牙齿轻轻地啃噬,最激烈时,她眼前绽开烟花,弥漫起白雾,身体如在巨浪中来回摇晃的独舟,他就会死死掐着她的腰,用唇堵住她的口,把她的声音和不耐全部吞下去。
坏心眼得很,往死作弄她,还不叫她发声……
第35章 瞒着二房做好吃的
沈行疆吃了一碗:“你去吃早饭。”
姜晚婉把他嘴角擦干净,打开炒肝的袋子,不愧是国营饭店,师傅做的炒肝挺香的,肯定比不上京城,但能吃上这口,姜晚婉也很满足了。
算上上辈子的时间,十几年没吃炒肝了。
汤汁晶莹透亮,猪肠肥滑软烂,肝嫩鲜香,清淡不腻,淳厚味美,粘稠的褐色汤汁挂在炒肝上,舀起一勺有料有挂汤,这么一口直叫人满足。
姜晚婉饭量不大,吃了一碗炒肝和一个小包子,剩下的她吃不下,把袋口扎紧留着中午吃。
沈行疆打完消炎的挂水,大夫帮他换过药,他躺在床上休息。
上午阳光明媚,冬日的暖阳照得人格外舒服,姜晚婉坐在床边帮沈行疆按摩腿。
沈行疆舒服地眯起眼睛:他媳妇儿真是贤惠。
快到中午,傅寒声把沈家人接过来了,大队在做最后的抢收,队员们加紧步伐赚工分,确定沈行疆没事后,沈老太派许兰过来帮忙,其余的人留在家里赚工分。
许兰把麦乳精找出来,让沈大柱每天晚上冲一碗给孩子们喝,穗穗果果知道娘去帮四婶婶照顾四叔,晚上有麦乳精喝,有桃酥吃,她们点头保证不会哭闹,许兰这才放心来了。
她收拾了姜晚婉衣物,自己没什么衣服,随便装了两件就过来了。
“老四伤咋样了,还要养多久?”
许兰目光担忧。
姜晚婉拉着她坐到旁边的位置上,把刚刚剩下的小笼包递给她一个:“先住院观察几天,伤口结痂可以回家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