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看他好像有心事儿:“你怎么了?”
包二柱老实道:“我再想,我以后也要买车,万一有天你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就让你坐四个轮子的车,你可以享福。”
“然后我就把翠花从生产队买下来,让翠花天天待在圈里吃香的喝辣的,让翠花再也不用出去拉货了。”
翠花扭着大驴屁股,哼唧哼唧地走得更卖力了。
(算你这个主人有志气!)
(驴生就靠你了!)
李玉听完包二柱的话,蓦然笑了。
她本身就长得清秀,七分长相,三分打扮,看着清冷秀气,坚韧如蒲苇。
包二柱侧头看了一眼就看呆了:“你可……你可真好看。”
“多笑笑,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
李玉上班每天都很忙,很久没有闲下来享受时间了。
她坐在驴车上,抬头是蓝天,底下是黑土,凌冽的北风一如幼时吹过那样,风中带着沙土。
她听到心中裂开缝隙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娘死了以后,我就被虐待,被打,吃泔水,喝脏水,冬天双手永远泡在冰冷的冷水里,我辛辛苦苦砍回来的柴,却没有资格烧一锅热水洗衣服。”
“我后娘虐待我,亲爹在旁边就差鼓掌了,家里吃不完的东西坏了喂狗也不会给我吃。”
“我有时候就在想啊,你说都是人,为什么我就过得这么惨呢?”
“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都要被他们拿去卖了。”
“姜姐姐来的那天,我其实很生气,我坐在那洗衣服,衣服都要被我搓烂了。”
“可就是她,临走时救了我。”
李玉闭上眼睛:“二柱子,我不会爱人,因为我从小没有被爱过,我对姜姐姐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以给她偿命。”
“我娘活着的时候,我爹对她好,对我也好,我娘死了,他就变了。”
“我小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山里的怪兽跑下来,把我爹吃了,然后幻化成我爹的样子,他不是我亲爹。”
包二柱心疼得不行,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但嘴巴笨死了。
“都已经过去了。”
李玉笑着点点头:“生活上已经过去了,可我的心里没有过去。”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难接受别人的感情,我对爱情是怀疑的,我觉得男人靠不住,没办法接受别人的感情。”
包二柱急切道:“我可以等的!”
李玉:“那要等很久呢。”
包二柱:“很久我也等的……”
……
中午前,姜晚婉和沈行疆在大家帮助下把东西搬到县城的房子里。
房子装修了,屋里墙壁上贴着报纸,炕上用牛皮纸糊了,柜子擦得流光干净,主屋的大炕很宽敞,睡五六个成年人都没有问题。
姜晚婉进屋,把碍事儿的帽子围巾都摘下去,脱下外套。
“等会儿去外面吃吧。”
沈行疆把她的外套挂起来:“好,附近几条街以外正好有国营饭店,我们去那边吃。”
第444章 沈行疆:走,离那俩人贩子远点!
摘了帽子,姜晚婉头发柔顺地贴在白皙嫩滑的脸上,沈行疆帮她把头发撩起来:“先坐会儿,我去把土豆白菜搬厨房去。”
姜晚婉在车里坐的腿有些麻,正好在炕上缓缓。
程凌雪看姜晚婉坐着呢,拉着许兰把两人的包裹搬西屋去了:“嫂子后面咱俩就一起住西屋,你出来个把月的,孩子能受得了吗?”
嫂子从坐上车脸上就喜气洋洋的,一点都不像和孩子分开,难受的很。
许兰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我家那俩孩子的年纪,正是猫狗都嫌弃的岁数,在家除了妈~妈~的,你都听不到他们说别的。”
“你是不知道我出来耳根子有多清净。”
程凌雪偷笑:“清净?”
“你看我二嫂把孩子生出来,你能不能清净了!”
许兰:“……”
带别人家孩子应该比带自己孩子舒服点吧。
起码心理上会得劲点吧?
楚长风第一次来他们的家,他和温书芹在外面转了几圈:“回头咱们也在县城置办个院子,或者在城里买套房子。”
去到后院,楚长风拉住了温书芹的手。
温书芹想挣开,扯了两把没扯动:“你干什么?被人看到我打你。”
话刚说完,傅寒声从后院一颗杨树后面走了出来:“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出来透风都能碰到他们……
他的出现让空气陷入了尴尬之中。
温书芹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用力拽手。
楚长风攥的紧紧的,毫不避讳的对傅寒声说:“傅排长好巧啊。”
傅寒声颔首示意,单手插兜进屋去了。
等他走了,温书芹生气地捞起楚长风的手咬了一口:“你怎么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还拉拉扯扯的,我都要羞死了。”
楚长风手背上留个牙印,他抬起手放眼前端详:“别说,可真好看。”
温书芹:“什么好看?”
楚长风拉过她,把手递给她看:“当然是我未来媳妇儿给我留下来的牙印呀,你看这个牙印是不是特别圆,特别清晰,牙齿还整齐,我觉得比几百块的表好看。”
“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上班前你就在我胳膊上咬一口,比带一块手表还有面子。”
温书芹的脸由白变红。
被气得。
“楚长风你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楚长风就喜欢她娇嗔的样子:“嗯,你说我烦人,我就烦人。”
温书芹气笑了。
人多干得快,大家帮忙把悠车子,小车啥的都搬进来放好。
傅寒声和楚长风帮忙把菜和重的东西搬进来,许兰和程凌雪把被子叠好放柜子里,李玉和包二柱把院子又打扫一遍,差不多下午一点来钟,收拾差不多,沈行疆带她们去吃饭。
姜晚婉又被迫戴上帽子和围巾。
到了国营饭店,点了十二个大菜,大家都吃得饱饱地出门。
吃完了,楚长风开车带温书芹回去。
傅寒声也开车回去了。
包二柱送李玉回住的地方,赶着驴车回生产队。
县城新房里剩下沈行疆和姜晚婉,还有陪同的程凌雪和许兰,原本程文远也要来,但这边没那么多住的地方。
其余的人,像沈老太太都等着姜晚婉快生的那几天,再过来。
冷不丁换个地方,姜晚婉夜里有些睡不着,经常起夜,腿也容易抽筋。
几乎是她刚睁开眼睛,沈行疆就知道她想起夜还是想揉腿,折腾了四五次,她总算睡着了。
这边收拾得不错,睡几宿也就习惯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到了十一月。
下雪了。
窗户上结了霜花,特别好看。
下雪了,姜晚婉预产期也快到了。
和医院预定了位置,今天就搬过去。
程凌雪起得早,从屋里出来打哈欠,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她二哥在客厅窗台旁边照镜子。
早上的天光雾蒙蒙的。
沈行疆拿着镜子,从黑发中拔下来几根白头发。
程凌雪站在原地,看着她二哥轮廓清晰,年轻俊秀,二十出头的面容,凝重地对着镜子拔白发。
心里面很酸很酸。
“哥……”
沈行疆看着没有白头发了,他压低声音说:“小点声,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程凌雪哦了声。
“你咋起这么早,咱们不是下午才搬过去吗?”
平时他为了陪嫂子,都会起得晚一些的。
说完这个,程凌雪就在她二哥脸上看到肉眼可见的无语。
沈行疆糟糕的心情,在前几天更加糟糕了。
“你大哥和大嫂要过来了,我去接他们。”
想到前几天接到的电话。
程含章在电话里那头,带着不甘和暗爽和他说:“三个孩子呢,生完孩子你也抱不过来,我肯定能抢一个抱怀里,回头就让你儿子跟我姓,叫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