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棠惨笑:“你们的你们都没错,难道是我错了?错在不识趣去死?错在不将文楼拱手奉上?”
“叶老夫人,你大言不惭,可在我看来,最为可笑的便是你,你自持叶家是史官之后,行事却恶毒偏颇,陛下明旨下令不许吃绝户,作为至亲的你们却只算计侄女嫁妆,甚至不惜对嫡亲兄弟留下的独女痛下死手,这样不忠不悌罔顾人伦的行为,你们叶家却说没错。”
“在你们心里,天下的人错了,你们都没错。”
“这样的叶家,又哪里还是我父亲活着时的叶家,我不屑在与他们为伍,被他们摆布,随意杀害。”
众人听到这里,大家隐约察觉叶晚棠想做什么。
叶老夫人叶尚笔也同样察觉有异,但他们觉得不可能,可下一秒就听到叶晚棠道:“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我叶家三房和叶家彻底断亲,不是我被叶家逐出族谱,而是自愿削去族谱,从此,叶家和我再无关系。”
第265章 想说我不孝?你先死一死
叶晚棠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现场上百号人,一时之间却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叶晚棠敢这时候和叶家断绝关系。
文楼那边的言论都是被逐出族谱的人是没资格管文楼的,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便是受了委屈,为了大局也该忍让着。
可叶晚棠不止没忍没让,甚至还自己主动削去族谱。
叶尚笔和叶老夫人不敢置信:“叶晚棠,你怎么敢!”
叶晚棠反问:“我为何不敢?”
你说我被逐出族谱没资格管理文楼,那她选择自己断亲。
谁也别想靠身份权利或者亲人来逼迫她压迫她。
“正好,我从叶家离开时,除去父亲留给我的几本书,母亲的嫁妆,从没带走过叶家任何东西,和叶家从未有钱财上的纠葛,从今日起,我便和叶家彻底断亲分割。”
三堂哥同样不敢置信,他愧疚又惊慌,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晚棠,你别冲动……便是为了文楼你也不该如此。”
叶晚棠看向他:“宋公子觉得这是冲动?可我其实只是在保命,毒药都下到眼前了,都要死了,我还要为大局隐忍?”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孝道,人都要没命了,都到这境地了,还有人跟我讲孝顺,那我无法苟同,更孝不起来。”
“今后若有人想出于孝道批判于我,那请他到我面前先喝一盏加了夹竹桃剧毒的茶,再来与我辩论。”
谁也别想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她,想指责她,先去死吧!
如果有人宁愿死也要来指责她,那她就……受着。
毕竟她只是浪费了一下耳朵,这人可是失去性命呢。
叶晚棠话音落下,现场变得鸦雀无声,便是那些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话都闭嘴了。
便是想大义凛然发表一番见解,指责叶晚棠实在太偏激的人也闭嘴了。
若是才开口,叶晚棠就将茶端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喝下再指责,他们喝还是不喝?
喝了没命,不喝也丢脸。
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实在厉害。
不止果敢,更重要的是狠绝,还善于断了他人的后路,也怪不得能经营起文楼。
所有人都想到了文楼。
而叶晚棠等了片刻,发现大家都闭嘴了,满意说起了大家最关心的文楼。
“至于文楼……原本它出现,就只是为了让世人听听我们女子的声音罢了,到如今这个宗旨依然是不变的,今日我要以权谋私一次,问问众人,怎么才算孝?我真的错了吗?死了也要成全孝道才对吗?作为父母长者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掌控子女生死?”
叶晚棠阻止了其他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她,但她又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被热议。
那不如干脆给他们一个通道,直接当场就决定了文楼下一个文章议题,给他们一个议论通道,还要所有人写文章正式的来议论。
只是议论的重点已经变了‘孝道’。
不管是作为子女还是父母,每个人对孝道都有不同的看法,都可以预见这一次的文章争论该多激烈了。
叶老夫人看着叶晚棠轻轻松松便让所有人都闭嘴,甚至还有余力调动所有人的情绪,转移了重点,只觉得不敢置信。
叶晚棠做得这般过分,为什么他们都闭上嘴了,为什么没被众人唾弃,这不行,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注意力要被彻底转移,她捂着胸口撕声喊起来。
“叶晚棠你转移注意力,你强词夺理,你无耻,你怎么敢和叶家断绝关系。”
她强硬将众人注意力拉回来。
叶晚棠看了她一眼:“凭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根木头一块石头,凭我我会痛我会死,凭我想活着。”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道尽了叶晚棠的辛酸。
叶晚棠之前强势,此刻忽然软下来,却让大家都感慨万千,连带着本来想指责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好好的,谁会不想活呢?
叶老夫人没想到叶晚棠会这般回答,看众人表情,是越来越偏向叶晚棠,更加着急:“那你又凭什么替你父亲他们做决定!你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吗?”
叶晚棠听到最后一句惨笑:“你欺辱我让我去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在天之灵,现在你说在天之灵了?哈哈哈,可笑呀,真是可笑呀。”
说到这里,叶晚棠忽然收起笑:“若这世上真有在天之灵,我想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决定,愿意跟我走。”
叶晚棠死死看着叶老夫人:“倒是叶老夫人,你若真的相信在天之灵,夜深人静时你不害怕吗?不怕我父亲问你,为何要这样对他唯一的骨肉吗?”
“你一次次咒骂我让让我去死的时候,下令要饿死我的时候,也许我父亲就站在你旁边,看着你一次次逼死我。”
叶老夫人猛地后退一步,甚至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周,脸上的皱纹都扭曲起来:“你……”
叶晚棠哈哈大笑:“叶老夫人你怕了,原来你也知道怕,所以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父亲,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你就抓着我一个人欺负,一直一直叫我去死!”
叶晚棠明明是笑着的,可在场的人却觉得心都一揪,心软的人甚至眼睛都顿时通红。
他们不敢想,若是自己被如此对待,或者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对待……
孙胜男更是双目通红:“棠姐姐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一般人被至亲之人一直被逼着去死,被逼了四十余次,哪一次没想通,没坚持住,也许就真的走了。”
“棠姐姐你受苦了,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孙胜男的话,让叶晚棠鼻子都一酸,现在想想,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我能活下来,我没被逼死,是因为想要洗清自己污名,若非这一份不甘,也许早就被逼死了。”
“如果真的在天之灵,我都不敢想,父亲母亲看到我被这样相逼,该多么愤怒,特别是父亲,都是他的骨肉至亲,该多么痛苦。”
第266章 我就乐意为裴渡疯狂,怎么了?
叶晚棠几句话,让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开始回忆感慨。
“想当初叶尚直最为孝顺,谁能想到他死后,最该被庇护的女儿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叶家人还真是奇怪,当初故去的叶老先生因为心疼父兄的死去,对着侄子侄女百般照顾,甚至忽略自家亲生孩子,到叶姑娘这里却变了,他死后陛下多方庇佑奖赏叶家人,他们却这般对待他唯一的骨肉。”
“若真的在天有灵,怕是早就撕了叶尚笔了,还至亲兄弟呢,竟然直接对侄女下死手。”
“就这样的人还想接管文楼,贻笑大方。”
甚至有人直言:“这样的人接管,还不如叶姑娘呢,我必然不会再去文楼。
有姑娘马上接口:“我同意,其他人我都信不过,我只信叶姑娘。”
有叶尚笔做对比,叶晚棠越发显得珍贵起来。
也莫名觉得这不仅是别人家的家事,也事关他们。
叶尚笔这一争、这一下毒,反而让很多观望的人倒向叶晚棠。
叶尚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看着众人鄙视的目光,急忙去看叶老夫人。
可此刻叶老夫人又哪里还顾得上她。
“我没错,我没错。”叶老夫人嘴里喊着,人却瘫软在地,甚至不敢看向一旁。
叶晚棠看着她的样子直接道:“等合适的日子,我会将我父母坟冢迁出叶家祖坟,还请叶老夫人不要干预阻拦,我父亲庇护了叶家十余年,我母亲也被你骂了十余年,够了。”
“不行,绝对不行!”叶老夫人一听顿时大喊起来:“他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她不敢想若真有在天之灵,儿子会这般看她,更不敢想自己到了地下怎么见他。
“你这是要逼死我,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阉人做到这个程度……”
她白发苍苍,如此哭喊着,倒是让人有些不忍。
叶晚棠有些不耐烦了,到现在还故意说着这样的话。
她差点回一句“我就乐意为裴渡疯狂怎么了”,好在忍住了她没接叶老夫人的话,而且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叶老夫人再阻拦,我便将唐家之前给叶家的铺子都收回了。”
叶老夫人猛地僵住,抬头不敢置信看向叶晚棠。
在场的人也面面相觑。
叶家人不是从不碰唐家嫁妆,不贪唐家嫁妆吗?叶晚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议论纷纷,叶老夫人面色青白交加,死死咬住唇:“什么铺子,老身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别转移话题。”
叶晚棠还没说话,倒是一直旁观的诚郡王妃忽然开口。
“叶老夫人,我不说话,你就当我聋了瞎了吗?”
诚郡王是宗室郡王,在宗室中颇能说得上话,一般人都不会得罪他们。
诚郡王妃平日里性格爽朗,好说话,倒是难得听到她这样说话。
诚郡王妃皱眉看着叶老夫人道:“叶姑娘所说的铺子,便是十二年前你们从唐家狮子大开口要的铺子,你都忘了?我虽然只是见证人,却也没忘呢。”
话音落下,众人大吃一惊。
“不是说叶家人从不碰唐家家产吗?我一直高看他们。”
“是啊,怎么回事?”
看着叶老夫人惨白的脸,诚郡王妃叹了一口气:“叶老夫人,如果你们不要做得这般过,这些事也就不会被牵扯出来,我当初答应过不往外传,也不会随意开口。”
她解释并非自己无信,实在是叶家做得太过。
大家纷纷追问,让她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她才做出不得已开口:“实话与你们说吧,叶家人不碰叶姑娘嫁妆,不是他们不想碰,而是不能碰,且唐家早就喂饱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