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为你红颜知己翻案?”叶晚棠声音里满是嘲讽:“那方才怎不开口反驳韩老先生,表明苏姑娘人品高洁,抄诗必然有她的道理?”
两句话让许熙面露狼狈,他没想到当初他刺叶晚棠的话,竟然全还了回来。
偏偏他无法反驳。
他也没法说,他并不是为了苏芷瑶翻案,苏芷瑶抄诗已经板上钉钉,他只是觉得整件事很奇怪,他想弄清楚,也想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和仕途。
他清楚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可在叶晚棠开口后,他就知道,根本无法挽救挽回。
他追究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是他要为红颜知己翻案,对他的印象只会越来越差,只会觉得他不知好歹。
人做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
看着许熙露出和崔君昱一样憋屈愤怒的表情,叶晚棠心情都好转了,施施然走了。
他自己上来找骂呢,她自然得满足他。
许熙看着叶晚棠的背影,熟悉的憋屈和失望涌上心头,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清冷端方自持全然消失。
他方才还道叶晚棠有底线,心中愧疚,毕竟不管是上次在唐家药铺,还是这一次,叶晚棠都没有落井下石。
合着只是没当众落井下石,私下还是要奚落他,狠狠的落井下石。
又狠狠报仇,又保持了她自己的形象,她好狠的心,好恶毒的心思!
许熙捏紧拳头,半响憋出几个字:“坏女人!”
也亏得叶晚棠不知许熙所想,不然得告诉她,她就是小人,她最喜欢落井下石,刚才只是被裴渡先抢了而已。
被重创的许熙骂过之后,心中却怅然若失,可这一份怅然若失,却不是对苏芷瑶,而是对叶晚棠。
他明明恨透了叶晚棠,也看清了她的恶毒,明明该彻底远离她,可心神却总忍不住被她牵引。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感受。
丢下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叶晚棠抬头挺胸,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离开。
经历了这许多波折,叶晚棠虽然依然备受争议,但敏锐的人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看出叶晚棠不简单,而且叶晚棠好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皇子也毫不客气。
更奇妙的是,昱王竟然落得这样的境地。
聪明敏锐的,不免对叶晚棠起了些忌惮,一路出去,大家都很客气。
叶晚棠不知他们想法,看裴渡已经走了,忙上了马车。
好在裴渡虽然提前走了,但其实离叶晚棠一直没多远,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担心君月公主之流对叶晚棠不利。
君月公主看向叶晚棠的眼神多冰冷,他已经看到了。
若君月公主敢伸手,必然剁了她爪子,好在顺利回到了将军府。
裴渡不知不觉的习惯了走督主府后门,下马就要走。
“等等。”
叶晚棠却叫住裴渡,掀开马车示意他过去:“裴督主。”
裴渡犹豫片刻,发现四周并没外人,才抬步走来,只是离得并不近。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加上今夜所见,他发现叶晚棠似乎有些抗拒男人,或者说好像怕男子靠近。
明明她都嫁了三次,却惧怕成年男子,抗拒男子的靠近。
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原因,不用细想,便知道是不好的经历。
还没得到证实,但是这一份猜测,让他一路回来都是低气压。
他也下意识的没靠近叶晚棠,保持了距离。
未曾想叶晚棠看到他站得那么远,竟然直接探身,拉住他胳膊将他拉过去:“你过来些,给我看看伤口。”
裴渡:“……”
他这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是纱布和药。
叶晚棠马车上随行携带了不少实用的东西,在回来的路上早已找好了。
别人可能未曾注意,毕竟裴渡之前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但叶晚棠细心,发现裴渡之前给她打落挡下茶盏碎片时,手心被碎片划伤了。
这是帮她才受的伤,她必须得感谢,再力所能及的帮忙包扎一下。
她可知道,裴渡不喜欢处理这些小伤口,上辈子他受伤回来,都得她盯着,或者帮忙处理,不然他就不管。
叶晚棠将裴渡拉过来后,拿起裴渡的手看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还好,伤口不深。”
叶晚棠抬头看了一眼裴渡,笑着道谢:“多谢了,不止是替我挡了碎片,还有方才仗义开口,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就是我们算是彻底得罪崔君昱了,疼不疼?”
裴渡晃了一下神,才终于回过神:“不疼。”
他说完,浑身僵硬就要收回手,却被叶晚棠拉住。
“别乱动,还没包扎。”
裴渡看着叶晚棠低头认真看他伤口的模样,欲言又止,脸上甚至闪过一丝怀疑。
按理他推测并没错,可叶晚棠偏不怕他,还主动将他拉过来,硬拉着他包扎。
或许是因为他……不算男人,所以她才不怕他?
叶晚棠让听雪提灯过来,仔细看了伤口,确认并没碎片,也发现了一件事。
“你地纹为什么这么短?”
人手掌中三条主要纹理标示为天纹、地纹、人纹,地纹代表寿命,传说越长寿命也越长。
裴渡的地纹却很短,前世她死得早,难道他后来也死得早吗?
第76章 你把我身体吹麻了,心也吹乱了
叶晚棠仔细看看:“现在这伤倒是正好接在地纹处,若是留疤,是不是算是给你续上了?”
叶晚棠看看自己手掌心,她地纹并不短,上辈子却早死,所以并不能当真,但还是觉得续上了才好。
裴渡:“……那就放任它别管了。”
她一直拉着他的手,他很不习惯,且他们靠得太近了。
他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偶尔还有发丝拂过手腕。
发丝柔软,却让人乱心。
裴渡说完照旧要抽回手,却被叶晚棠及时抓住。
“不能不管,伤口就是疼的。”
叶晚棠说完感觉自己手不自觉用力了,担心扯到伤口忙放松力道,改而抓住他的食指。
“你别乱动,方才都抓疼了吧?”
裴渡:“……没有。”
他不疼,他只是害怕。
她怎么就抓住他手了,还抓得这样紧,他的手布满鲜血,肮脏得厉害。
她就像她的手一般,白净柔软,不该触碰他这样的脏手……
裴渡真想着,就听叶晚棠哼了一声。
“撒谎。”
随即就习惯性低头吹了一下。
她上辈子被折辱折磨,不免会受伤,被关的她也没有什么药,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吹一吹挺过来的。
叶晚棠习惯了,吹了一下,就开始敷药包扎。
却不知裴渡的心,全被这一吹给吹乱了。
轻轻的痒痒的,吹得人心都麻了,从未体验过被此滋味的他,从不知道,这吹一吹竟然如此可怕。
他捏紧拳头,僵硬要求:“你以后别乱吹。”
叶晚棠抬了一下头:“只是吹了一下,不脏的。”
上辈子裴渡也不让她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反感,怪她方才忘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吹了。”
裴渡松了一口气,最后也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嫌脏,怕叶晚棠追问不是嫌脏,为何不能吹的原因。
叶晚棠认认真真包扎好,最后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她很满意:“好了。”
裴渡看着手却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断手了。
叶晚棠从身后拿出诗集,递给裴渡:“这是我方才拿的,拿了两本,分你一本。”
裴渡看着她又送他东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叶晚棠:“……裴督主,你为何总是对我避之不及?”
其实叶晚棠想说的是,裴渡为什么一副她要他用强的模样!
之前便是,刚才更明显,差一点就在脸上写‘不要非礼’‘不要过来’了。
叶晚棠承认,因为上辈子的交集,以及这辈子的试探,她确实总是接近裴渡,但她也绝不可能非礼他!
只是这话说出来很是奇怪,所以叶晚棠便避开了非礼两字。
裴渡看了叶晚棠一眼,心说:你终于发现了,那往后是不是可以离我远点?
叶晚棠暗恨:她竟然看懂了!
叶晚棠看懂了裴渡的眼神,但并没有开心,反而很是憋闷。
难道一切都是她的误解?裴渡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