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媮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不想让云嵘为难。”
云初念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初念还是忍不住劝了几句:“姐姐,凡事都要先为自己考虑,每个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虽然你们的事情复杂了一些,但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我觉得你可以和云嵘好好聊聊,听听他的想法。”
云媮垂着头,话也不说了,只会擦泪。
云初念上前抱了抱她,也不知再说什么好。
翌日,云初念一大早就被叫去了亲王府,王妃说要见见她。
这次云初念是一个人去的,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这次和上一次一样,府上的人没有让她立即进府,而是把她安排到后门的一个凉亭里,让她硬生生等了两三个时辰才进去。
云初念知道王妃在刁难她,为了她和慕秋凉的婚事,她只能暂且忍着。
她进了大殿,看到王妃和一位年迈的夫人在说话。
云初念上前行了礼:“初念拜见王妃,拜见老人家。”
慕王妃转头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了那位老夫人,语气不温不淡道:“娘,这就是那位让俩兄弟都着迷的云初念。”
云初念也看向那位老夫人,王妃叫她娘,她应该就是慕秋凉的外祖母了。
许老夫人审视着云初念,扬唇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慕王妃没有安排云初念坐下,云初念也不敢坐。
过了一会,许老夫人瞅着云初念,道:“我听说皇上在凉儿赐婚之前,还把她许配给了另一位公子,看来这丫头是个非同寻常的主,这才刚和淮儿退婚多久,就被许了两个男人。”
许老夫人的话不甚好听,也不太尊重云初念。
云初念没有说话。
慕王妃喝了口茶,问云初念:“初念可会修剪花枝?”
云初念点头:“回王妃,会一些。”
“那好。”慕王妃放下茶杯,往门口看了一眼,门口一名小丫鬟走了进来。
王妃接着道:“最近府上因为张罗婚事忙的很,后院里有片花圃需要修剪,初念过去帮帮忙。”
让她修剪花圃?云初念明显有些吃惊,她长这么大,可没干过粗活重活。
慕王妃见她呆愣,也不说话。
云初念微蹙了一下眉头,回道:“好,我现在就去。”
云初念跟着小丫鬟出了大殿,来到后花园,她以为修剪一盆两盆花也就完了,结果小丫鬟说指着面前一大片花告诉她,这些都要修剪。
云初念拿着剪刀呆愣了好一会,在小丫鬟的催声下才开始修剪。
这些全部修剪完,起码也要好几个时辰。
起初云初念还比较耐心,在修剪了一个时辰之后,终是受不了了,她的两根手指都磨出了血泡。
她放下剪刀,站起身,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泡,忽然想起那日做的一个梦,在梦里,她跪在慕王妃面前,慕王妃摔碎了茶杯,瓷片崩到她的手上,划了一个伤口,后来要不是慕秋凉冲过来,她可能还要挨打。
她四下望了望,偌大的亲王府里,也看不到慕秋凉的身影。
更让她委屈的是,她蹲在太阳底下剪了一个多时辰的花枝,而跟来的小丫鬟却站在回廊里什么也不用干。
很明显,这是王妃在故意为难她。
云初念站了好一会,小丫鬟见她一直不干活,出声催她:“还有那么多没剪呢!怎么老站着?剪不完要怎么与王妃交差?”
云初念心里憋着气,皱着眉头依旧不动。
这时候,不远处匆匆跑来一道身影,人还没到就喊道:“怎么在这里?有没有事?”
云初念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子立马就酸了,她抬起头来,望着跑来的慕秋凉,忍着喉中酸涩,轻声问道:“方才去了哪里?我怎么没有见到你?”
慕秋凉看了看她泛红的双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剪刀,抓起她隐在袖中的双手,见到上面的血泡,立马皱起了眉头。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跟我回华居轩。”慕秋凉拉着他就往花园外走。
小丫鬟急忙追上去,喊道:“少爷,活还没干完呢!我要怎么跟王妃交差?”
慕秋凉眸光越来越沉,面色越来越冷,他没有理会小丫鬟,拉着云初念出了花园。
二人到了华居轩,慕秋凉拿来药箱,取出一些药膏帮她轻轻涂抹着。
他不说话,云初念也不敢说话。
慕秋凉帮她涂完药,又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温声问她:“平时那么能说会道,今天怎么甘愿受委屈?”
云初念无奈笑了笑:“这不是还没有成婚吗,只要我们还没有成婚,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慕秋凉听到这番话心里暖暖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里:“你放心,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云初念往他跟前凑了凑,深深地往他,小声问:“王爷王妃都有什么喜好?他们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与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与他们打好关系。说实话,你父亲母亲好像不好相处,我需要了解了解他们。”
慕秋凉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既欣慰又辛酸,恐怕,在他的计划完成之前,她都得跟着他受委屈。
“云初念。”慕秋凉也往她跟前凑了凑,望着她又开始泛红的小脸,轻声道:“以后,只要我活一日,就护你一天,只要我活一日,就疼你一天。”
云初念见他说的如此深情,突然有些紧张了,她抓住他的手,笑回道:“这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能做到。”
她说着,四下望了望,问他:“我能否在这里睡一会?昨晚休息不好,方才又剪了一个多时辰的花枝,时下又累又困。”
慕秋凉点头,拉着她到床边,扶她坐下,蹲下身就要为她脱鞋子。
云初念有些意外,急忙道:“我自己来就行。”
慕秋凉抓着她的脚没有松手,回道:“有些事情早就该为你做,你别动,我来帮你。”
前世欠她那么多,这一世,还有一段时间还。
云初念没再动,瞧着他温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冷面公子,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慕秋凉闻言只是轻笑,把她的鞋子整齐地放到一旁。
云初念上了床,指了指房门:“你先去忙,我睡一会就好。”
慕秋凉帮她盖好被子,站起身:“那好,我先去忙婚礼的事情,你尽管在这里睡,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云初念点头,目送他出了房间。
云初念躺在床上,环顾四周,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在梦里,她和慕秋凉洞房花夜那晚,好像也是在这里,好像也在这张床上。
她安静地望着这里的一切,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着以后,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看到自己跪在一间放屋里,周围站着好几位身穿僧袍的尼姑。
其中一位尼姑拿来了剃度用的工具,走到她身后,说道:“姑娘,时辰已到,我来为你剃度。”
她面无表情地坐着,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尼姑掏出剪刀,一点点地剪去她修长的秀发,秀发一缕缕地掉落在地上,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很快,她就从一名女子变成了一名尼姑。
另一位小尼姑拿着衣衫过来,领着她进了房间换了衣服,等她再出来,就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她再也不是那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凡尘女子了。
从此,她的生活里,只有吃斋念佛,诵读经书。
这个梦,故事很短,但是时间却很长,长到她诵经的画面,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又到白天,从春天到冬天,又从冬天到春天。
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到不像梦,而像另一个真实存在的她,在另一个时空里发生的事情。
云初念醒来后,发现脸上全是汗水。
她坐起身,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喝完茶,她又来到慕秋凉的书桌前,看到南岭仙人送给他的那本书在桌子上放着。
这本书没有署名,和南岭仙人送给她的那本书的书封一模一样。
她好奇地拿起来翻了翻,发现里面全是白纸,什么也没有。
她又仔细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一段文字。
那段文字的内容是:慕秋凉,三十二岁,于绍国二十九年六月十二日去世。其家妻云初念,二十七岁,于绍国二十九年八月七日削发为尼。
云初念震惊地望着这段文字,她翻了又翻,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把书放下,身子突然一软,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忽然又想起了方才做的梦,心中一阵慌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在某一个空间里真的存在另一个他们?
云初念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她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慕秋凉端着饭菜过来。
云初念起身迎上他,问道:“这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吗?”
慕秋凉走到桌前把饭菜放下,轻声回道:“还没有,我怕你饿着,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云初念坐下来看了看,发现确实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碗梨花粥。
慕秋凉走到水盆前,拿了毛巾湿了水,又走到她跟前帮她擦手,擦完手又把筷子亲自放到她手里,说起话来出奇的温柔:“温度刚好,吃完了一会我带你到街上走走。”
云初念望着他这般样子,鼻子突然酸酸的,眼里也莫名一片湿润,她点着头,夹了一道菜吃进嘴里,然后又为他夹了一道菜。
慕秋凉见她唇边沾了油,贴心的拿起帕子为她擦去。
云初念默默地吃着,但是吃着吃着,豆大的泪珠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怎么了?”慕秋凉见她落泪,瞬间慌了,急忙为她擦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初念摇摇头,笑回道:“没有,就是有点感动。”
“慕秋凉。”她轻声叫他,“若是你娶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陪我过一辈子?陪我到六十岁,八十岁,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