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凉伸手抚上她的小脸,回道:“那是嫁给别人,你嫁给我就没有事情要忙。”
云初念蹭了蹭他的胸口,嘿嘿笑了,轻声道:“你若是这样宠我,时间久了我可就变得更懒了,人家说懒久了会生病的,我自幼就很少生病,不能嫁了人就生病。”
慕秋凉被她逗笑了:“哪有懒久了生病的。”
云初念回道:“怎么没有,那叫什么病来着,对了,叫心病,心病可是会拖累身体的,得了这种病会很难医治。”
她突然说起这个,慕秋凉只是笑笑没接她的话。
云初念继续道:“我家媮姐姐最近好像就生了心病,整日魂不守舍,郁郁寡欢,她的身体不及我,我自幼就健康,不过,我很怕生病,我害怕吃药。”
她说到里,抬头去看慕秋凉,问道:“你害怕吃药吗?会经常生病吗?”
慕秋凉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还是回道:“我身体健康,自幼就很少生病,儿时吃过几次药,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苦。”
云初念又问他:“你说有没有那种病,病的突然,又医治不好的?我听我娘亲说,我姨母家的一个姐姐以前得过一种怪病,十几岁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姨母寻遍了绍国很多明医都没有办法医好她。”
慕秋凉换了一个姿势搂住她,让她帖着自己的胸膛,低声回道:“世上怪事很多,但是奇迹应该是有的。”
云初念想抬头看他,却被他一只手捂住脑袋不能动。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开始琢磨他的语气。
她继续问:“若是我以后生病了,你会怎么样?会努力医治我吗?会抛弃我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听起来非常小心翼翼。
慕秋凉揉着她的脑袋,轻声回道:“我定然不会抛弃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医治你。”
他说到这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别胡思乱想。”
云初念继续趴进他怀里,过了一会才道:“慕秋凉,若是你生病了,一定告诉我,无论能否医治好,我都会想办法医治你,哪怕……哪怕医治不好,我也会不离不弃。”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一阵清风从窗户上吹来,落在身上有微微凉意。
入秋后,一场秋雨一场寒。
慕秋凉扯了毯子帮云初念盖在身上,他没有回她的话,只是轻拍着她的背说:“再睡一会,晚间我带你到街上看灯会。”
他不回答,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云初念也没有再追问,搂着他的腰,趴在他怀里又睡着了。
有时候梦来的毫无征兆,有时候又莫名其妙,还有时候想做梦却又做不了。
云初念自从梦到自己去了尼姑庵削发为尼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奇怪的梦了,甚至连普通的梦都没有做过,时下她趴在慕秋凉的怀里,睡的很安稳。
慕秋凉搂着她,轻拍着她,安静地陪着她睡,自己却没有一点困意。
前段时间他还在纠结上一世的谜团,还在为余安把她拐走耿耿于怀,曾经埋在心里十年的不甘心,已经变成了不舍和愧疚。
倘若再重新选择一次,要问他还会不会再来找云初念,他想他不会了,因为他给不了她完整的一生,又怎么能去破坏她的一生,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就好。
可是现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今后走的每一步,每一个时辰,他都得格外珍惜,都得计算好怎样做才能对云初念伤害最小。
倘若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倘若前世的她还活着,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真的削发为尼孤独一生吗?
那这一世呢?他走后,丢下她一个人,她又该怎么办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无法想象再一次丢下她是多么的残忍。
她趴在他怀里睡得很香,而他却又红了眼眶。
云初念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才醒来。
她醒后发现慕秋凉已经不在房间里,她下了床,来到桌边喝了口茶。
小丫鬟帮她整理了衣衫和头发,又给她端来一盘子水果吃,说是慕秋凉亲自为她削的。
云初念问小丫鬟慕秋凉去了哪里,小丫鬟说被王爷叫走商量事情。
云初念吃完水果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雨后的空气非常好,伴着花香,特别舒服。
她本来想拿出画架画一幅画,但是一想到现在是在亲王府,便忍住了。
这里不比家里,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
这时候,有位小丫鬟过来,说是慕王妃让她过去一趟。
云初念到了大殿里,看到慕王妃一个人坐在大殿里喝着茶,慕王妃见她过来也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
云初念上前行了礼:“初念拜见娘亲。”
慕王妃应了一声,也没说让她坐下。
云初念退到一旁站着。
一名小丫鬟端了一碗东西过来,行礼后递到云初念面前。
云初念看着碗里像汤药一样的东西,满是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慕王妃轻声开口:“念儿把这个喝了。”
云初念没有喝,问道:“娘,这是什么?”
慕王妃看着她,轻声道:“过几日你大哥就会举行世子大典,届时他就是亲王府的世子,下个月他也会迎娶太傅大人的女儿于真,于真嫁进亲王府就是世子妃,他们成了婚,首要任务就是生孩子。说来本该你大哥先成婚,结果凉儿因为心急就先娶了你……”
慕王妃说到这里审视云初念的神色,继续道:“亲王府讲究长幼有序,延续子嗣自是如此。”
云初念明白她的意思,也猜测碗里的东西就是避孕之类的药。
慕王妃想让慕秋淮成婚后先生孩子,所以准备让她喝药杜绝怀孕。
这种恶毒的手段不禁让云初念皱起了眉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母亲。
难道慕秋凉这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若她今日喝了这碗药,伤害不只是她一个,伤害的也是慕秋凉。
慕王妃知道云初念是个聪明人,定是也猜到了什么,便道:“念儿既然嫁到亲王府,就该遵循亲王府的规矩,药还热着,快喝吧!”
云初念抬眸看她,看着这个面相温柔且又美丽的女子,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云初念又给她行了一礼,道:“回娘亲,这药我不能喝,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是我和慕秋凉两个人的事情,需要我们两个商量了再做决定。”
慕王妃并未感到惊讶,只是给她施一点压力:“你不必争取凉儿的意见,凉儿也懂长幼有序的规矩,难道他迎娶时没有说明吗?”
云初念在心中苦笑,依旧道:“虽是长幼有序,但也要争取两个人的意见。娘亲不必着急,我一会回去就与他商量,若是他同意我喝,我就喝。”
慕王妃也没再勉强,让丫鬟把药端了下去,对她道:“其实这事不必惊动凉儿,凉儿自幼脾气倔,通常不太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你若是想回去与他商量,就掂量掂量要如何商量。”
这是逼着她不准怀孕,且又警告她,不许告诉慕秋凉这是自己娘亲的“良苦用心”。
云初念再次给她行礼:“好的娘,我都明白。”
慕王妃一听她都明白,便没再说什么,就让下人端来了刺绣用的东西,说:“我听说念儿擅长绘画且不擅长刺绣,你既已成为人妻,自是要学会如何做女工,而不是再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果然如云初念以前担心的那般,嫁到这样的高门大户里,是绝对不允许再追随自己的心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慕秋凉可以许给她一切,但是不代表王爷王妃也会如此,毕竟连慕秋凉都不被尊重不被爱戴,又何况她呢。
不过,她才嫁进来一天,自是不能盲目顶撞的,不然又会牵连到慕秋凉。
慕王妃见他不动,催道:“今天下午也无事,我请了最好的女工师傅,让她好好教教你。”
云初念应了一声,走上前坐下,开始跟师傅一起学刺绣。
刺绣她也不是不会,她只是不太喜欢,若让她坐在这里一整个下午刺绣,她真的很难坐住。
但是王妃这样明显的刁难,又怎么轻易放过她,所以,这一绣,真的就是整整一下午。
云初念拿针的手都是抖的,尤其是那只有伤口的手,前段时间因为做瓷累到伤口隐隐发痛,这一下午下来,再加上嬷嬷管教严格,这只手疼的快没了知觉。
她回到华居轩的时候慕秋凉还没有回来,只看到江义抱着一个箱子过来。
江义把箱子放到房间里,给她行礼道:“夫人,这是公子新订做的衣服,一会他回来您让他试试。”
云初念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四五件全是暗红色的衣衫,她不禁皱眉问:“怎么全都是暗红色,确定你没有拿错?”
江义回道:“回夫人这就是公子交代的,确实没有错,可能新婚以后心情好,开始喜欢红色了。”
云初念应了一声,又问他:“你家公子最近可有吃过药?”
“吃药?”江义摇头,“公子身体棒的很,很少生病的。”
“以前也很少生病吗?”云初念又问。
“对。”江义点头道。
云初念没再多问,便让江义下去了。
过了一会慕秋凉回来了。
云初念迎上前,问他:“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
慕秋凉轻拢着眉,精神头不太好,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父亲找我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多坐了一会,你可有用饭?”
云初念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清茶,道:“我等着你回来带我去街上看灯会呢!”
慕秋凉没有忘记,只是出去一下午身体有些虚弱无力,胸口也疼的厉害。
他拉起她的手,回道:“好,我一会就带你去,我先去洗漱一番。”
云初念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习惯,不到睡觉的时候还要洗漱。
她点头:“好,我等着你。”
慕秋凉走到衣柜前,挑了一件红色衣服去了偏房。
他到了偏房里,让小厮打了水过来,清洗了脸和手以后,又换上那件红色衣服。
他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那种无力感又油然升起。
他坐在凳子上歇了一会,然后回了正房。
云初念见他又换了件红色衣服,走上前牵起他的手,笑说:“你穿红色真的很好看。”
慕秋凉拉着她往门外走:“那我每天都穿给你看。”
云初念点头:“好,以后每天都穿。”
二人出了亲王府,坐上江义准备好的马车。
二人坐在马车里,云初念让慕秋凉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以后经常靠着我,我喜欢你依偎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