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全部都知道?
她,也是重生来的吗?
可是在梦里,她明明还活着,她明明到了尼姑庵削发为尼。
他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想要叫江义,但是话还未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
花语山下起了雨,下的非常大。
云初念站在房门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心口莫名地一疼。
她紧张地抓起衣袖,满脑子里都是慕秋凉的影子。
她好想慕秋凉。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她就这样站在门前,从天黑站到天亮。
她安静地在小院里住着,吃了饭就会站在门前发呆,也会时不时地看向院门。
转眼过了五日,这五日对她来说度日如年,她每天都在心里计算时间,每过一分都是煎熬。
这里下了五天的雨,院中积了很多的雨水。
这日天气总算晴了,金婆婆拿着舀子到院子里清理积水。
云初念依旧站在房门前望着远处的山脉发呆。
“夫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了云初念的思绪,她慌张地向门前望去,看到了江义。
她匆匆跑上前,跑到院门外,没有看到慕秋凉。
她一抓住江义,急声问:“慕秋凉呢?慕秋凉在哪里?他怎么没有来?”
第53章
雨后山间的空气非常清新。
江义望着几日不见就消瘦不已的云初念,安慰道:“夫人您先别着急,公子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了就会过来寻您,五天期限已过,他害怕您担心先让我过来看看您。”
云初念松了口气,但是依旧担心问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在流血吗?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找江太医给他医治?”
说起慕秋凉的病情,江义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回道:“夫人别担心,公子他没事,现在江太医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
江义说罢,把手中的点心递给她,道:“夫人,这是公子让我带给您的梨花酥,花语山生活不方便,买不到这么好吃的梨花酥,公子怕委屈了您,让我带了一些过来。”
云初念接过来,请江义进屋喝了茶。
江义喝了茶以后就出了房门候着,他说要留在这里保护她,要和她一起等着公子过来。
云初念坐在桌前,打开用牛皮纸包裹的梨花酥。
梨花酥一片片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还带有一些梨花。
云初念拿起一片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从前的味道,但是心里的苦是甜甜的梨花酥也压不住的,梨花酥吃起来变成了苦的。
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吃着,既然江义说慕秋凉办完事就会回来,那他一定会回来的。
——
慕秋凉昏迷了两三日,醒来后抚州已经发生了大规模战乱,太子和周家父子也已经到了抚州平乱。
大战持续了几日,经过皇家军队和慕秋凉暗士的偷袭,平南王很快就被围困在了云山。
而三王爷这边,自从上次慕秋凉放出大批量烟花后,三王爷的踪迹就好查了许多,后来在一处庄园里找到了他。
三王爷被押送到皇宫,至于皇帝如何处置的三王爷,慕秋凉没有过问,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过问。
抚州大战又持续了半个月,太子大胜,慕秋凉终是松了口气。
这时,云嵘也成功潜入父亲秘密组织的军事基地偷到了兵符。
慕秋凉拿着沉甸甸的兵符,心中五味杂陈,这是父亲穷尽一生所打造出来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争夺皇位。
他没有把兵符上交给皇帝,以防万一,他自己留了下来。
父亲被皇上安排到了其他地区,还封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官职,大哥也暂时留在了边关当差。
这日天气很好,梁齐一大早就开始收拾去花语山的行礼。
亲王府被查封,以后再也不属于他们的府邸。
慕秋凉让梁齐把他和云初念的一些东西全部打包起来放在了马车上。
午时太阳暖暖的,梁齐带着慕秋凉向花语山出发。
梁齐给慕秋凉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铺盖,还安排江太医坐在一旁守着他。
慕秋凉已经好几日不能下地走路了,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意识还是非常强的。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马车里,尚存的一口气支撑着他。
马车只行了一半的路程,慕秋凉就昏迷了两次,每次都被江太医拿着针扎醒。
而他每次醒来后都会问一遍是否到了?
他应该坚持不住了。
他早就意识到坚持不到花语山了。
可是,他又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他强撑了很久,在最后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叫梁齐停下了马车。
梁齐钻进马车里,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他,哭成了泪人。
慕秋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他,缓了一口气,道:“梁齐,若是我撑不到,就把这个给云初念,告诉她,勇敢的活下去。”
梁齐拿着上面写有“和离书”的信笺,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公子”。
慕秋凉让梁齐扶着他下了马车,他瘫坐在空旷的草地上,望着远处夕阳西下的山脉,仿佛看到了他和云初念以及余安在山顶蹦蹦跳跳的样子。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失忆,如果他在生活中再细心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两世的悲剧。
“云初念,若是再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们别再见面了。”
“云初念,若是再有一次回到未来的机会,我要不要回去?”
“可我舍不得你?”
“无论是再生,还是再死,我都舍不得你。”
“我爱上了这一世的你。”
“我很爱很爱现在的你。”
微风吹乱了他鬓边的秀发,夕阳也跑到了山的那边,大片的霞光就像尸体火化时的火,红的实在刺眼。
慕秋凉渐渐闭上了眼睛,慢慢倒在了梁齐的怀中。
梁齐揽住他的肩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天刚蒙蒙亮,云初念就站在了房门前,她望着院门口,冰冷的寒风落在身上让她格外清醒。
哪怕心中再不安,但她依然坚强的认为,慕秋凉一定会平安无事地来见她的。
直到,直到梁齐抱着昏迷不醒的慕秋凉进了院子,她那分清醒终是被击得碎了一地。
梁齐看到她,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被江太医催着进了房间。
云初念和江义安静地跟进了房里。
梁齐把慕秋凉放到床上,江太医没有为他把脉,只是塞到他嘴里一颗药丸。
这颗药丸只有行医的人才懂,这是在人死前为回光返照蓄力而用的药物。
在医者看来,慕秋凉今日必死无疑。
云初念坐在床头,望着数日不见憔悴不堪的他,抓起他冰凉的手,轻轻叫了一声:“慕秋凉。”
慕秋凉没有任何反应。
他怎么会有反应呢?都病成这样了。
“慕秋凉。”云初念又唤了一声。
床上的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江义和梁齐见不得这般场景,哭着跑出了房间。
江太医也含着眼泪拍了拍云初念的肩膀,然后快步向门外走去。
房间里很安静,慕秋凉也很安静。
云初念看着他,从他的眉眼看到他的嘴唇。
“夫君哥哥。”她又轻轻叫了一声。
即便她换了称呼,床上的人也依旧无动于衷。
“夫君哥哥。”她趴在他胸膛上,听了听他的呼吸。
他还是有呼吸的,虽然微弱到很难察觉。
“不是说了平平安安地来见我吗?”云初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怎么躺在这里不动了呢?我们才刚成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想让你疼我宠我呢!你怎么就把我丢下了?”
是啊!他们才刚成婚,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被爱的滋味,她还没有体会过夫妻之间的快乐。
他怎么就走了呢?
人悲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格外地冷静,冷静到只是看着慕秋凉默默地流泪。
在等他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话要与他说,她想与他聊诗词歌赋,想与他谈谈画作,想与他一起外出写生。
更想躲在他的怀里享受他给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