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前突然一阵热闹,云初念急忙坐直身子向门外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高大挺拔的慕秋淮。
今日他身着一袭赤色锦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质地上乘的衣领和袖口上都绣着云纹暗花,其腰间束着一条金丝带,美玉轻摇,衣袂飘飘,每走一步都尽显儒雅之态。
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云初念的身上。
云初念与他目光相撞,紧张地握紧了手中帕子。
慕秋淮进了堂,先是给满屋子的长辈行了礼,然后又给云初念施了一礼。
云初念起身给他回了礼。
老祖宗自看到慕秋淮那一刻,笑容都没有消失过,满意地不住点头,急忙招待他坐下。
慕秋淮估计也有些紧张,僵挺着脊骨笔挺地坐着。
媒人安排好提聘礼的人进了屋。
大夫人往门外瞧了一眼,慕秋淮带来的聘礼可真不少,恨不得占满整个庭院。
媒人躬身行礼,道:“初念姑娘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实乃佳配。吾家公子饱读诗书,戎马半生,品行端正,对初念姑娘爱倾慕已久,愿与贵府结秦晋之好,永结连理。此乃天赐良缘,天作之合,还望老夫人成全。”
媒人神情庄重,言辞恳切,周韵听后鼻子突然酸酸的,闺女择婿出嫁,做母亲的,没有不为之动容的。
老祖宗眼中泛红,回道:“承蒙公子厚爱,小女愿与公子共结连理之好,此乃吾家之幸,应允此亲。”
老祖宗此话一出,说明这门亲事算是成了。
媒人没有急着退下,而是道:“五日后乃良辰吉日,吾公子前来订婚,老夫人可许?”
老祖宗颔首回道:“许。”
五日后就订婚了?云初念觉得进展有点快。
时下提亲之礼算是完成了,老祖宗让三老爷去隔壁房间招待媒人和抬礼人。
老祖宗也让人给慕秋淮上了好茶。
慕秋淮谦逊又有礼貌,一看就是出自名门之家,虽然长年在外征战,但是身上的贵族气质却未减分毫。
大夫人瞧着云初念这个如意郎君,满眼都是羡慕,他怎么就看上了云初念,而不是他们家云漓呢?
他们家云漓聪明伶俐,也算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情性情每一样都好,况且她比云初念还要小一岁,正是碧玉年华的年纪,哪一样不比云初念强。
老祖宗与慕秋淮寒暄了几句,便让云初念带着他到云府的花园里转转。
云初念引着慕秋淮出了门。
可能是刚才的气氛太让两个人紧张了,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很长的路都没有说话。
云初念带着他到了一处凉亭里坐下。
今日天气不算热,时下还有点小风,凉亭挨着一片湖,小风吹来还挺凉快的。
两个人坐下来均没有说话,只是慕秋淮一直盯着云初念瞧。
云初念被他瞧的脸颊通红。
“昨日说要送将军画,我还没来得及送,过会儿我带将军到书房里选一幅。”云初念先找了个话题。
慕秋淮满眼里都是粉嫩嫩的她,她今日穿的粉色桃花衣衫实在太适合她了,眉如远黛,目若秋波,琼鼻挺翘,朱唇皓齿,每一样都把他勾的不行。
他怔怔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回道:“能得到云姑娘的画作已是我的荣幸,岂敢再去挑选。”
云初念被他这种眼神盯的非常紧张,轻声回道:“慕将军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的画作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我作画也只是陶冶情操罢了!”
她还在叫她“慕将军”。
慕秋淮温声问她:“日后,我们可否换个称呼?”
换称呼?
“我可不可以叫你初念,你叫我秋淮。”慕秋淮问这话时脸有点红。
云初念感觉叫不出口。
“别紧张,慢慢来。”慕秋淮害怕她为难。
云初念冲他轻轻一笑,她还是头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一名男子,纵使他们今日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在还不够深入了解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有点拘谨,甚至有点尴尬。
“初念姐姐。”这时候,突然有人叫她。
云初念转过身,看到一袭红衣飘飘的云漓,正提着裙摆向这边走来。
云媮姐姐说,老祖宗一大早就交代其他院里的姑娘,今一天都不许她们出房门。
往年其他院里的姑娘定亲时,也是这样安排的,老祖宗说,任何人都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
说来,这个时候云漓应该在大院里,不该出现在花园里。
云漓兴冲冲地跑到凉亭下,看到慕秋淮后愣了一会神。
云初念给慕秋淮介绍道:“这是我大伯家的三小姐,叫云漓。”
慕秋淮很有礼貌地站起身给她颔首一个礼。
按理说,他这样的身份是不需要给云漓行礼的,但是他想着毕竟是云初念的家人,他不能失了礼仪。
云漓有点受宠若惊,急忙给慕秋淮回了一礼。
云漓今日穿了极艳的红色衣衫,妆容比以往画的精致,头上的首饰也亮的晃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慕秋淮像含着春水。
“这位就是慕秋淮将军?”云漓甜甜地问了一声。
云漓的性子和其他几个姐妹不同,活泼开朗,还有点招摇,说起话来总是嗲声嗲气的,特别惹人喜欢。
她长相也好,粉面桃花,杏眼红唇,身材娇小,且又凹凸有致。
这么玲珑的小女子,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
慕秋淮的目光在云漓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轻笑道:“不错,我就是慕秋淮。”
云漓欣赏地点着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夸赞道:“慕将军果然一表人才,云漓以后有你这样的姐夫,真是有福气了。”
慕秋淮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尴尬地笑了笑。
他看向云初念,轻声问:“初念,我听说云家的瓷窑坊建在后院里,你现在可否带我去瞧瞧?”
云初念见他有点尴尬,知道他是因为云漓的话有些不自在,只好对云漓道:“漓妹妹我先带慕将军到后院瞧瞧,回头姐姐再找你玩。”
云漓也非常识趣,应了一声:“好的初念姐,你们先去。”
二人与云漓道了别,并排往后院里走,慕秋淮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云初念,停在一片花圃前,摘了一朵栀子花。
他把栀子花递给云初念,温声说:“方才那一片花丛中,我一眼就看上了这朵栀子花,虽是百花齐放的季节,但是唯独这朵花入了我的眼睛。”
云初念接过他手中的栀子花,心里暖暖的,他应该是在为云漓的贸然出现表明自己的态度,能看出来他心思细腻,且有点敏感。
二人继续往前走,云初念再与他说起话来放松了许多,听着他一句一个“初念”,心中就像开了花一样。
一上午的时光过得很快,慕秋淮用了饭便带着提亲队伍回了亲王府。
二院里热闹了一上午,时下安静了下来,老祖宗也回了东院休息。
周韵打理好聘礼,便带着云初念到街上去置办了一些订婚时用的珠宝首饰。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订婚这日,亲王府里,庭院中繁花似锦,彩绸飘扬,宾客们身着华服,鱼贯而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慕亲王慕寒城对这场订婚宴极其重视,他不仅把亲王府里里外外布置的富丽堂皇,并且还邀请了诸多朝中大臣前来参宴。
亲王府嫡长子慕秋淮,与云家小姐云初念订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一些达官贵人纷纷登门道贺,就连皇上也送上了祝福。
落日余晖,霞光万丈,酉时一刻,宾客散尽,一匹骏马从东边方向飞驰而来,停在了亲王府的大门外。
管家见到来人,匆忙向大殿里跑去,嘴里喊道:“王爷,王妃,二公子回来了。”
第10章
西边天空的晚霞还红的耀眼,只见一袭白衣飘飘的公子踏门而入。
许是骑马太久,他身上还有未散尽的霞光和凉风。
正在更换衣衫的慕秋淮听到管家的喊声,心中惊喜,腰封都未来得及戴上就匆匆向门外走去。
他快步到了院中,看到两年未见的弟弟,不禁顿住了脚步。
二弟还和以前一样,穿了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身姿笔挺,宛如青松,总给人一种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的清冷姿态。
廊檐之下,悬挂着一排排红色灯笼,风起摇曳,使整座府邸都透着温馨喜庆的气氛。
慕秋凉步伐轻快,入院后,眸光扫视四周,一双剑眉轻拢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安静地站在那里,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好似旁人站在他面前就会有种低至尘埃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囍”字上,惊讶之际,眸光渐渐暗沉下来。
“二弟。”慕秋淮激动地叫他。
慕秋凉闻声转过身,看到大哥从东厢房里出来,他红光满面,意气风发,面上难掩喜色。
“大哥。”他迎上去,叫了一声,嗓音清清润润,眼中却闪过须臾复杂。
慕秋淮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将他抱住,激动道:“二弟,好久不见,大哥很想你。”
慕秋淮与慕秋凉自幼感情甚好,因为家风好,父亲又管的严,兄弟俩很少有起争执的时候。慕秋淮比慕秋凉只长两岁,虽然慕秋淮是大哥,但是在诸多事情上却不如慕秋凉沉稳练达。
慕秋凉人如其名,性子冷冷清清,身上总带着一种看透人生的凉薄,他爱憎分明,做事也比较干脆利落,喜爱读书和钻研天文地理,每年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在外地学习,一年半载也不见回京一回。
因他性子本就清冷,时下虽与兄长时隔两年再见,却也未能像慕秋淮那样表现的分外激动,只是一双手慢慢抬起,在空中停留片刻后又轻轻放下,始终没能回兄长一个拥抱。
慕秋淮松开他,上下打量着他,冁然而笑,“许久不见,二弟愈发英俊沉稳了些。”
被兄长夸赞,慕秋凉只是扬唇轻笑。
慕秋淮深知他不善言谈的性子,搂着他的肩膀就向大殿里走,伸手指着满院里的红灯彩绸,笑问:“怎么样?今日院中装点的可还气派?”
慕秋凉目光扫视院中,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哥订婚自然要隆重一些。只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片刻,问道:“与大哥订婚之人确是云家小姐云初念?”
慕秋淮未料到他会如此问,笑回道:“自然是,云家那几个姑娘,就数云初念最适合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