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权家别墅时,安队长正在向权赫汇报事情,权灿向两人问好,上楼时隐约听见一些话音。
“韩彬已经处理掉了,我亲自检查过,现场扫尾彻底。韩珍有些不好处理,她和不少权贵家子弟关系匪浅,有人开口保了她。”
权赫闭目靠在沙发上,声音淡淡,“把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旧事整理起来,谁保的她明天你亲自走一趟,交到对方家里。”
“还有,集团内部的人也要清理,昨天的时没有内应凭他们还做不到无人察觉地带走我。 ”
“是。”安队长应下,却没立刻去办,站在原地稍显犹豫。
“还有什么事。”权赫睁开眼,神色冷淡。
“韩家有个在圣英上学的小姐,今天在学校的时候去权灿小姐那里求情。”
权赫倏地抬眸,眼底聚积寒意。
楼梯上到一半的权灿顿时感到如芒在背,脚步不由加快,想要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过来。”权赫喊她,声音听不出来明显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权灿脚步一顿,转身下楼。
她在安队长身侧站好,抢在他发问之前率先坦白,“韩小姐确实找过我,但我什么都没答应她。”
出人意料的权赫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天我会出席圣英的校董会,我已经向他们指定你作为学生代表一同参会,今晚把发言稿整理出来。”
“我?为什么?”权灿惊讶,她在学校一贯是惹是生非的形象,作为学生代表参与校董会怎么听都十分可笑。
“和江慕礼订婚之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家族形象,作为权家的小姐你有义务扭转大众对你的糟糕印象。”
权灿想到些其他的事,觉得明天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隐在幕后的那个人会甘心看她风光无二的样子吗?
一旦他按捺不住有所动作……
权灿握紧双手,嗓音轻缓,“知道了,我会做好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房间了,哥哥。”她礼貌道别。
卧室里,权灿洗漱完毕后接到一通电话,来自几日没有音讯的妈妈。
秦语岚温柔亲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灿灿,这几天过得好吗?”
“挺好的。”
“权赫又欺负你了?妈妈的宝贝女儿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欺负了哦,怎么办呢,妈妈要替我出头吗?”
电话那边静默几秒,秦语岚温声转开话题,“妈妈在这边给你买了不少礼物,下周回国带给你,期待吗?”
“期待哦,有人付款的话记得多买点。”
“你爸爸也给你拍下一颗粉钻,已经送去加工成戒指了,你和慕礼的订婚宴我们没能赶回去,这个就当送给你的订婚礼物。”
“替我谢谢爸爸,我非常喜欢。”权灿回的敷衍,在平板上浏览学生代表致辞。
“灿灿,”秦语岚欲言又止。
“说吧,就知道你没事是不会想起我的,糖衣展示完了,炮弹是什么呢?”
“怎么能质疑妈妈的母爱呢,”她说完,话音一转,有些心虚,“是有一个忙要你帮的。”
“哦,说吧。”权灿声音平静,丝毫不感到意外。
“林知安你还记得吧?”
滑动平板的手指顿住,权灿缓了半天才确认听到的名字是谁,声音也有了起伏,“你要我帮的忙不会和他有关吧?”
“我的灿灿果然最聪明。”
“现在不是你夸两句就能让我晕头转向的时候!小的时候林知安是怎么为难我的你不会不知道!你为了嫁给他爸爸,当个人人夸赞的体贴后妈让我受了多少委屈?”
她情绪激动起来,“妈妈!我最痛苦的记忆就是在林家生活的日子!”
“灿灿,妈妈知道,以前是妈妈对不起你,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所以后来妈妈才会绞尽脑汁嫁进权家,妈妈想要你成为权贵家的小姐,嫁给最优秀的男人,无忧无虑地过完后半生。”
“妈妈在尽力弥补你,并没有对你的苦难视而不见。”
“可是你知道我…”她喘息平复情绪,成为权贵家的小姐,嫁给最优秀的男人,无忧无虑地过完后半生……
没有一句不让她觉得讽刺。
妈妈想象的到吗,上一世的她死的有多不甘,多无力。
她生活在花团锦簇里,可实际上这些财阀人家随意兴起的一个念头,就足以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无忧无虑更像是可笑的幻想。
“灿灿,你知道妈妈的,一遇到和他有关的事就容易头脑发热。”她声音里透着歉疚。
权灿想到爸爸刚去世时妈妈也是真情实感伤心过一段时间的,可是在得知林知安爸爸离婚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主动提出把林知安接到家里照顾。
林知安的爸爸林远山是妈妈的初恋,两人阴差阳错没有走到一起,各自婚嫁以后几乎断了联系。
她的爸爸意外去世,林知安的妈妈离婚出国,于是林远山和妈妈顺理成章走到一起,她也成为了林知安的姐姐。
妈妈对林远山的喜欢让权灿那几年吃遍苦头,林知安犯错了挨训斥的永远是她,在林家妈妈总是要求她谦让照顾林知安。
可他们都不知道林知安最会扮可怜,他仗着妈妈偏袒他,总是故意闯祸,然后无辜地站在一旁等待她去收拾烂摊子。
一开始她还会向妈妈辩解,后来认清现实,明白妈妈为了嫁给林远山是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的,她再委屈都只有忍耐。
直到林远山出任务殉职,林知安被他姑姑接走,妈妈带她改嫁到权家,林知安才算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
小时候林知安让她吃的亏数不胜数,论起最讨厌的人非他莫属,他长得乖巧,在大人面前惯会伪装,曾经还故意招惹学校里的混混学生,放学路上被那些人拦住就可怜兮兮地躲在她后面。
那时她对他的本性还不了解,想着妈妈交代的要照顾他,所以再害怕也没丢下他。那天回到家明明只有她一身狼狈被打的灰头土脸,妈妈眼睛里却只看到他在不停哭泣,一边耐心哄他,一边责怪她做姐姐的不会好好保护弟弟。
那天她伤心破防到半夜还躲在被子里哭泣,林知安找到她,小小年纪笑得开心又恶劣,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怒气上头摁着他狠狠打了一顿。
他的哭声引来妈妈,不等她解释,他就委屈至极地说只是看她伤心想来安慰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他。
妈妈一向信他,所以当晚她被罚不许睡觉,对着墙根站了一晚上。
诸如此类的事情林知安做了不知道多少,所以林远山出事的时候妈妈有多伤心她就有多开心。
她太了解妈妈了,对林远山的爱令她不顾一切,甚至爱屋及乌对林知安都视如己出。可一旦他死了,林知安对妈妈而言就毫无用处。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林知安的名字她很难不情绪激动,冷静下来后又不免感到奇怪,上一世可没有接到这通电话,妈妈改嫁到权家以后直到她死都再没提过这个人。
“帮什么。”她问。
秦语岚欣喜于她态度的转变,“林知安在他姑姑家过的不怎么好,他们想让他辍学打工养家,今天林知安给我打电话寻求帮助,他毕竟是远山的孩子,妈妈不好放任不管的。”
“所以呢,你想怎么做?”
“我打算给他转学到圣英,听说他成绩很好,可以作为特招生入学,只是圣英对特招生的态度你也知道,所以妈妈才想麻烦你在学校照顾他一下,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照顾他?”权灿声音轻缓,“好啊,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挂断电话,权灿蹙眉沉思,重来一世有太多事情发生变化,裴东曜放弃留学,林知安突然要转来圣英,这两人上一世都和她交集甚少。
她可不会觉得这是单纯的巧合,很难不警惕起来。
第二天到学校时,班里不见崔时野身影,崔时茸一脸怒容堵住她,“权灿!是你干的吧!”
“走开,你认为我干了什么?如果有证据的话尽管去检举。”权灿拨开她,人往座位走。
崔时茸从身后拉住她,声音透着尖锐,“你一定是嫉恨我哥哥在天台欺负过你,所以才报复他的!”
制服被她拉扯出褶皱,权灿一天的好心情毁于一旦,转身用力挥开她的手,一把攥住她衣襟将人拉近,声音缓慢中透着冷意,“你也知道是他先欺负我的对吗?就像我现在对你做的一样,可那天明明就是你在污蔑我,难道不允许我自证吗?”
她轻笑,靠近崔时茸继续说,“条件都是提前说好的,怎么到了崔时野嘴里就是我欺负你?崔时茸,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欺负你什么了?”
第16章
崔时茸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气急败坏大吼,“你那么用力干嘛!谁也疼死了!”
“我在问你话,我到底欺负你什么了?”
“我哥哥会那样不也是因为你平时太恶劣了,你又不是没做过欺负人的事。”
“所以把我没做过的事强安在我头上在你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你怎么证明没做过呢!”崔时茸质问。
“是你应该证明我做了,而不是我来证明没做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权灿冷嗤。
上课铃打响,权灿放开她,目光冷冷扫向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挪开目光,各自回到座位。
她不再理会崔时茸,转身回座位。
国语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看一眼班级奇怪的氛围,拍了拍讲台提醒,“今天下午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校董会,到时候很多身份尊贵的集团领导人都会出席,希望你们能够管理好自己,不要像平时一样惹是生非。”
“是。”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活动课,留给学生们自由选择体育锻炼活动。
开阔明亮的排球馆内,女孩子穿着统一的粉t白裙运动装分列在篮网两侧,随着裁判老师一声令下,金娜将排球高高抛起用力发出。
权灿和简纯音坐在看台上,她手里拿着发言稿,看一眼下方战况正激烈的女孩们,目光又落在发言稿上,冗长的一大段文字看的她头晕。
“怎么会想来看一班的排球课?”简纯音看出来她心不在焉。
权灿又抬眼去看,吴思妍和金娜不在同一阵营,在团队里实在太不起眼了,躲在最后面只有捡球时才会被人想起。
又一轮发球,金娜掂了掂排球,目光示意其他人躲开。对面的女生们领会到,不动声色退开,将吴思妍孤立出来。
金娜得意一笑,手里的球重重砸过去。
“嘭!”地一声闷响,吴思妍被排球砸到手臂,狼狈摔在地上,厚重的刘海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神情。
“呵,瞧她那样。”有人凑在金娜身边调笑。
金娜语气透着高高在上的不屑,“还不赶紧爬起来把球送过来?装什么。”
女生们围成圈子,吴思妍倒在中间,慢慢捂着胳膊站起来,脚步缓慢不稳地走到球边弯腰捡起来。
金娜姿态高傲地睨着她,看她挪动步子缓缓走过来,谦卑地把排球递上。
接过球,她笑着说,“谢谢你啊,辛苦了。”
语落,排球精准无误再次砸到吴思妍身上,这一次直接让她倒退几步跌倒,后脑撞击地板发出“嘭”地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