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旁边的女生嫌弃后退,仿佛被她粘上是什么非常晦气的事。
吴思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半天昏沉的意识才重聚,后脑剧烈疼痛,睁开眼看到一张张嗤笑嫌恶的脸,没人想要关心她一句。
一道极浅的脚步声走来,有人在她身边蹲下,动作温柔地将她扶到怀里。
“你还好吗?”
吴思妍睫毛颤动,看到程雅颂正一脸担忧地注视她。
“继续多管闲事你就是第二个她。”金娜出声警告。
程雅颂仿佛没听到一样,伸手摸索吴思妍后脑,“鼓了很大一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被无视的金娜气笑了,让人去把滚远的排球捡回来。
看台上,权灿起身,在简纯音不解的目光中走下去。
排球再次回到金娜手里,这一次对准了程雅颂。
她蓄力正要砸过去,一个意料之外的排球从侧面砸来,精准无误地撞落她手里的球。
金娜恼怒看过去,发现球框旁站着的人居然是权灿。
她顿时没了嚣张气焰,手背火辣辣的疼,却只能硬生生忍住,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权灿漫不经心地又拿起一个排球,视线微抬,落在金娜身上,提醒道,“别乱动哦,我没你准头好,砸不中可要重来一次。”
金娜脸色微白,刚刚还看热闹为她叫好的女孩们现在恨不得躲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权灿看了眼角度,排球抛起砸过去时,金娜忍不住闭紧双眼,那颗球重重砸在她身上,与吴思妍被砸的地方重合,她也狼狈摔在地上,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吴思妍挨的两记球尽数还回去,权灿弯腰又从球框里拿出一个球,目光缓慢从在场女生身上掠过。
“还有你们哦,不知道排球规则的话最好去向老师请教一下。”
语落,她将球重重砸到女孩们脚下,声音淡淡透着警告,“吴思妍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们以后对她客气一点。”
目光又落在吴思妍身上,“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她转身,朝看台上走,声音慢一步说给在场女孩们听,“还有,下一次被欺负记得反抗,别让人觉得权灿的朋友很好欺负。”
简纯音站在看台过道等她,两人并肩往观众席侧门走,权灿没说话,看不出在想什么。
简纯音微微侧头往球场看,大家僵在原地,权灿没彻底离开前谁也不敢擅动。
吴思妍动作缓慢爬起来,没有获得庇护的得意忘形,只是沉默朝排球馆外走。
简纯音收回目光,和权灿一起离开。
排球馆休息室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一尘不染,江慕礼站在窗前,馆场内发生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的印象里权灿可从来不会管谁被欺负了,她自己欺负的人都数不过来,刚刚那样站出来为人出头还是第一次。
吴思妍对她就那么重要吗?她不是应该讨厌她吗。
毕竟他以前就听说过大家欺负吴思妍是得到她的授意。
他清润的眼眸里浮起困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权灿了。
下午学校暂停一切课程,所有学生集合到礼堂,正襟危坐等待校董会开始。
很多权贵送子女来圣英入学,同时也会出资完善学校各项设施,这些人就成为了圣英的挂名校董,日常很少插手学校事宜,一年到头只有校董会这天才会出现在学校。
陆续有乘坐豪车而来的权贵在会议席上落座,权灿在这个长桌上也有座位,只是在末端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权赫到时引起学生们一阵躁动,她们早就听说过这位优秀毕业学长,毕业生展示墙上他的照片排在最上面,个人信息里罗列了一大堆成就,上课时老师也经常会提到这位得意门生。
他步伐稳健走进礼堂,会议席上和权家有生意往来的权贵们纷纷起身和他握手,他周到沉稳地一一回应,被人迎着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校长在发言台前敲了敲话筒,示意喧闹的学生安静。
“召开校董会是圣英每年的惯例,这次会议邀请到各行业顶尖的优秀领导人出席,通过这次董事会、学校、学生三方组成的会议,希望能够探讨出更适合圣英的教育政策。
会议过程中各位同学有权提出异议,大家的意见会酌情呈递到会议桌,由各位校董商定后给出决策结果。”
学生们热烈鼓掌,等到掌声稍有平息,校长才宣布会议正式开始,“下面将进行会议第一项,请学生代表权灿代表圣英学生发言。”
一排西装革履的权贵中,穿着圣英白色制服的权灿缓缓起身,迈步从容走向发言台。
底下学生一片哗然,学生代表一向是由品学兼优的优等生担任,权灿凭什么?
“她那一塌糊涂的成绩凭什么代表我们!”
“就是啊,权灿自己都是问题学生,成绩不好就不说了,还很没礼貌,和她打招呼都爱答不理的。”
“是靠她哥哥吧,权家是最早出资建设圣英的投资人,今天权赫出席会议学校才这样安排的。”
“她可真是命好,出生在顶级权贵家里,哥哥又年轻有为,在学校里再怎么惹是生非都不会受到惩罚。”
议论声逐渐变大,大家不满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权灿充耳不闻,在发言台前站好,事先准备的稿子被她拿在手里,从校长那接过话筒正要说话。
礼堂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崔时茸气势汹汹闯进来,高声喊到,“我不同意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其他同学在听到她这样说后,不约而同附和起来,“对!我们也不同意,请取消权灿学生代表的身份,更换更有资格的学生发言!”
会议桌上,崔家代表一言不发,默许崔时茸的行为并不打算制止。
权赫脸色冷沉,视线落在权灿身上,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妹妹在学校胡作非为的程度。
学生们群情激奋,校长正想拿过话筒安抚,权灿微冷的声音在礼堂内响起。
“你们认为我没有资格作为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为什么?”
崔时茸毫不犹豫道,“你的成绩有多差大家都知道,我们不愿意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做学生代表。”
“那你知道昨天的数学抽测我已经由原来的倒数第三进步到前十吗?我认识到了成绩上的不足,并且最近一直在努力去弥补,虽然现在还距离优等生有一定差距,但我至少尝试去做了。”
她淡声讲述这些时,礼堂内喧闹的声音逐渐平息,大家忍不住安静下来,惊讶于她这样站在金字塔尖的权贵小姐也会为了成绩努力。
“圣英是贵族学校,来这里入学的学生大多都出身财阀家族,代表圣英的学生发言难道仅仅只要成绩好就可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没资格出席这场董事会的特招生们不是更合适吗。”
她目光轻扫台下,掷地有声道,“论起资格,在圣英,我的家世就是最不容置疑的资格。”
第17章
礼堂内彻底安静下来,大家看着发言台上的权灿,因自信而散发锋芒,漂亮的外貌,高贵的家世,如她所言,圣英作为贵族学院看重的除了成绩更多的是每个学生的综合发展水平。
如果权灿已经在努力改变,那么以她的个人条件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学生代表,毕竟权家对圣英的贡献有目共睹,因此在没有太大争议的情况下,适当地给予权家子女一些特权也是可以理解的。
眼见大家要默认权灿代表学生发言,崔时茸不甘质问,“我哥哥因为你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这样恶意报复同学的人也配成为学生代表吗?”
权灿脸色冷下来,盯着她重申,“我说过,如果你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干的,随时可以去向校长室检举,如果没有证据那就闭上嘴,总是这样信口雌黄地污蔑人,我会忍不住怀疑你身为世家小姐的家教是否合格。”
崔时茸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跳脚,反而有种胸有成竹的得意,“你要证据是吗?做的坏事多了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现在就给你证据。”
她拿出手机连接礼堂电子屏,将一段视频投屏上去。
排球馆内女孩子们紧张站在一起,站在球框旁的权灿朝金娜砸去两球,视频画质清晰却听不清声音,只是从权灿冷傲的表情和女孩子们战战兢兢的表现不难看出处在弱势的是谁。
金娜被球砸到摔倒在地上,整个人狼狈又可怜,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甚至连头都是始终低垂着。
紧接着权灿又从球框拿出一个排球,不知说了什么就把球砸向其他女孩,大家吓得紧闭上眼,她们中间还有一个看起来伤的更严重的女孩被人抱在怀里。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礼堂内又吵闹起来。
“权灿太过分了,跑到一班耀武扬威什么!”
“金娜和吴思妍好可怜,被她这样对待都不敢反抗。”
“当然了,谁敢轻易得罪权家,也只有崔时茸这种家世的人才敢揭露她的真面目。”
“你还要怎么狡辩?一班的排球课你去干什么,还不是因为吴思妍喜欢江慕礼,你嫉恨她所以专门过去欺负,金娜看不过站出来阻止,你就连着金娜一起欺负。”
崔时茸义正言辞道,“我哥哥的事没有证据你可以抵赖,这件事可有视频为证,你霸凌同学品行恶劣,根本没资格担任学生代表!”
“视频为证。”权灿低声念道。
她看着崔时茸轻笑,觉得这一幕简直似曾相识,曾经她也因为一段掐头去尾的视频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最终一死了结。
重来一次,同样的人又拿着一段剪辑过的视频来审判她,是巧合吗?还是她看错崔时茸了,根本没有藏在幕后的人,一切本就是她主导的。
“校长,请您取消权灿学生代表的资格,并就霸凌同学事件给与她通报批评处分。”崔时茸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礼堂内。
……
校董会只有本校生有资格参加,特招生在会议进行期间都被集中在阶梯教室自习,程雅颂陪吴思妍从医务室回来,看到大家正一脸兴奋地谈论着什么。
“权灿这次绝对翻不了身了,她那不可一世的臭脾气早就该改改。”
“我以前只觉得她是待人比较冷漠,没想到居然还霸凌同学,真是太可怕了。”
“她这次这么过分,学校不会看在权家的面子上不给通报批评,息事宁人吧?”
“那我们就联名给校长信箱写信抗议!”
“好办法!算我一个。”
程雅颂向关系好的同学询问,“大家在说什么呢?”
“你看看cesp就知道了,论坛吵的热火朝天,崔时茸在校董会上放出了权灿霸凌同学的视频,大家正要求学校严惩呢。”
“霸凌同学?”程雅颂疑惑,转头去看吴思妍。
一向性格沉闷情绪内敛的吴思妍慌乱打开手机,在目睹完那段视频以及论坛上大家对权灿的批判后,转身着急朝外跑去。
程雅颂在身后喊她,“你去哪里?医生说了暂时还不能剧烈运动!”
吴思妍在校园里奔跑,风吹动她厚重的刘海露出文静清秀的面庞,干净明亮的眼睛里盛满焦急,她想跑的再快一点。
她要去礼堂,去那个听起来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校董会上,告诉所有人,权灿没有霸凌她,相反,在自己被欺负时只有她愿意伸出援手。
权灿是她的朋友,虽然她现在可能还没有资格这样自称,但总有一天她会让自己拥有站在她身边的底气。
她的朋友被误解了,现在她要赶过去为她澄清。
权灿美丽善良像个天使,为什么会有人舍得伤害她。
礼堂厚重的大门紧闭着,她气喘吁吁赶到,趴在门上重重喘息,透过门缝看到聚光灯下,站在发言台前泰然自若的权灿。
同学们的议论声将她包围,校长不安地频频看向会议桌,西装笔挺的权贵们目露不屑,仿佛在看一场小孩子的闹剧。
情况糟糕极了,可权灿却丝毫不在意,她目光轻扫全场,声音缓慢透着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