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久未出声的权赫抬眸,毫不避讳地与权道民对视,“我给她的。”
权道民眉头皱紧,不悦问,“什么?”
“自作主张的权利,我给的。”
他声音掷地有声,“江家只是合适的联姻对象,并不是唯一。为了维持婚约,允许江慕礼再三做出这种不顾及权家体面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才是笑话。”
“我已经提醒过他一次,如果再做出这种触及底线的事,权灿和他的婚约随时可以解除。”
权灿蓦地抬眸,他和江慕礼说过这种话?
还是为了给她解围故意这样说的?
权道民冷沉沉看着他,这个儿子越长大,随之而来的忌惮也越强烈,自己在老去,而他却在一步步变得更强大。
虽然这些年表现得都很沉稳,照着他心目中家族继承人的方向成长着,可那个女人死时,居然会从一个孩子眼中看到恨意。
一个孩子的恨意毫不引人在意,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可现在也不经怀疑,真的不恨了吗?还是在默默忍耐,等待能取而代之的机会。
收回视线,权道民沉声,“执意要做这种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情,相应的后果也一并承担吧,明天的生日会我不会出席,你妈妈名下的资产也会冻结。”
他起身,整理领带,“既然想要随心所欲的行事,就不要想着什么代价都不付出。”
语闭,吩咐司机备车,深夜离开。
权道民的毛病数年不改,家里娶了正妻,外面仍养着几个女人,想要给妻子体面时就留在家里,反之则会一连几天不归家,企图以这种方式令家里的妻子乖顺听话。
他的这套招数秦语岚见多不怪,换个其他温良的女人或许会被他折磨崩溃,可放在她身上……
每天对着他那张阴沉的脸时间长了谁受得了,不为别的就算为了自己秦语岚也会隔三差五犯个错,权道民去过他的温柔乡,她则有自己的乐趣要享受。
温柔笑意淡下来,秦语岚唤权灿上楼。
卧室里秦语岚在说生日宴的事,“毕竟是十八岁成人礼,办得隆重些才不会让你受委屈,文月贤那个女人现在该得意坏了,看她能不能笑到明天。”
“妈妈你做什么了?”权灿从来都不会低估她的战斗力,说这种话就代表一定有所动作了。
秦语岚轻笑,“只是截了些视频和图片发给相熟的媒体,特意加钱让他们一定要连夜报道出来,让我女儿不痛快还想好好睡觉?”
权灿心底佩服,在报复人这种事上妈妈从来雷厉风行,可以让别人睡不好,但绝不会让自己生隔夜气。
秦语岚笑意没持续多久,转而蹙眉沉思,“江慕礼是不在考虑范围内了,还有哪家的儿子和你比较相配呢。”
闭了闭眼,权灿提起另一个话题,“妈妈,林知安知道我的什么秘密吗?或者我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在他手里吗?”
程雅颂那么急切,想要的东西一定不会简单,至少在他们眼里是能给予她致命一击的。
会是什么呢?一直没思索出头绪才问出来。
秦语岚面色一僵,半天才慢慢开口,“你能有什么秘密,别信林知安的话,看来总学不会老实,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讲什么情面,照拂他的也算对得起林远山了。”
“又要做什么啊妈妈?”
“别管了,妈妈会处理好的。早点睡,明天做最美丽的公主,迎接你的成人礼,晚安吧。”
秦语岚没给她再开口询问的机会,起身走出卧室,脸色瞬间冷凝。
灿灿不能知道的秘密吗?是有一个,可林知安不可能知道的。
如果万一……
她眼底闪过凛然之色,知道也好,不知道也不重要,这个隐患是时候彻底拔除了。
那小子最好别真的搞出什么承担不起后果的事情出来,不然再温柔的后妈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上楼梯时拨通电话,几秒后对面接听,男人声音带着睡意低沉沙哑。
“安叙。”秦语岚喊他名字。
听筒里传来穿衣服坐起来的声音,停了片刻才回,“不是说了不要再联系。”
秦语岚根本不听,直接交代,“明天找机会把林知安那小子送出国,他不是一直想见妈妈吗,就送到那个女人那里,让他认清现实。”
“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了,关系到此结束,以后你做你的权太太,我做我的安保队长,互不打扰。”安队长声音沉闷。
秦语岚推开三楼卧室门,宽阔奢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去浴室给浴缸放水,抽空回,“明天如果林知安不配合态度可以强硬点,拿他姑姑一家威胁没用,从他妈妈入手劝一劝吧。”
“实在不听话也可以用些你惯用的手段,总之别让他打扰了灿灿的生日宴。”
对面不吭声,秦语岚不满,“听到就说话。”
默了默,安队长声音低哑,“知道了。”
事情交代完,秦语岚语气轻快起来,“今晚过来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声,男人起身穿鞋,“半小时到。”
第47章
权灿的十八岁生日举办的十分隆重, 专业团队将别墅布置的宛若公主的梦幻城堡,权灿对这种风格稍显抵触,但秦语岚非常满意, 饶有兴致地带权灿去看为她精心挑选的裙子。
一款蝴蝶结抹胸的白色公主裙,腰线掐的恰到好处, 下摆蓬起,裙摆处错落镶嵌钻石,灯光下熠熠生辉。
“妈妈提前半年专门让人定制的, 今天谁也别想在你身上抢风头。”秦语岚心情极好地说着。
造型师引着权灿在镜子前坐下, 配合着做妆前护肤, 镜子里瞥到秦语岚压不住的嘴角,狐疑,“你不会想着今天就再给我定一门婚事吧?”
王姨上来通知已经有客人提前到了, 秦语岚起身整理礼服,给权灿吃定心丸,“这次你满意了才会定下。”
挺怀疑的, 想劝她要不要再等等, 毕竟江慕礼那还没正式对外公布。
秦语岚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人已经笑着走出去迎接客人。
受邀前来参加权灿生日宴会的人不少,申浩阳本来不在名单里, 是他妈妈恰好和秦语岚有相熟的朋友, 知道以后特意拜托要了一张请帖。
程雅颂和江慕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知道自己儿子在学校居然一直在纠缠那个特招生, 申浩阳妈妈严令禁止他再和这种人接触, 并要求无论如何都要参加权灿的生日宴会, 让他认清现实明白什么样的人才是他们这种家世应该接触的。
坐车前往权家的路上,申浩阳收到程雅颂发来的消息, 约他碰面。
申浩阳看着手机消息面色沉郁,平时在学校不是一直躲着他吗,很厌烦和他扯上关系的样子,现在是怎么?居然主动约见。
也知道做出那种事后在学校的处境会一落千丈吗?这种时候才想起他,乞求卖卖可怜寻求庇护吗。
他看着很好欺骗吗。
合上手机,神色冷郁,对司机报出地址,就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让他心软的话。
司机为难,“少爷,夫人交代了要看着您参加权小姐生日宴。”
申浩阳冷笑,声含威胁,“按我说的做,会准时到场让你交差,不然就想想自己有没有本事时刻看住我。”
司机知道这位是说到做到的主,只能硬着头皮改变方向。
程雅颂约见的地方在一家便利店,申浩阳到时她正在为顾客结账,送走客人才走出柜台在窗前餐桌坐下。
申浩阳盯着她,“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尽快说。”
从一旁凳子上拎出一个礼物盒,程雅颂神色平静无波,持续一天的指摘谩骂似乎并没对她造成影响。
“对权灿感到很抱歉,这个礼物可以帮我转交给她吗?”
申浩阳仿佛听到笑话,“对她感到抱歉?程雅颂,约我出来就为了这个?”
“别让你妈妈知道我们见过面,家里已经被她找来的人搅的不得安宁,不想看我日子过得更差劲就保密吧。”
“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程雅颂淡笑,“你不会落井下石的,比起伪装正义指责我的那些人,你更真实。”
一句话令申浩阳拎着礼物盒走出便利店,上车时为自己毫无底线的行为发出嗤笑,只是想利用他罢了,不过也没关系,本来就很期待她和权灿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便利店内,程雅颂关闭店门后乘公交回家。
老旧爬满电线的楼房自从有记忆起就住在这里了,穿过狭窄楼道,在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后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传出,程雅颂面不改色关门走进去。
卧室里妈妈脸色蜡黄,脸颊深陷,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睡梦中都在忍受病痛折磨。
这些年为了给妈妈治病,家里几乎入不敷出,那个男人那点微薄的薪水甚至不如她兼职打工赚得多,妈妈的病最开始根本没有这么严重,是一年又一年得不到有效治疗熬出来的。
听到她回来,程书文从厨房走出来,老实忠厚的脸上露出局促,“雅雅,饿了吗?马上可以吃饭。”
程雅颂平静的声音充满讥讽,“别装出让我恶心的样子,我早就不把你当父亲请你也不要以这个身份自居,还留在这个家里的原因只是因为妈妈,等她撑不住了,我也会离开,和你这种虚伪肮脏的男人这辈子都不要见了。”
程书文眼底闪过慌乱,想劝她却不敢走进去,有些手足无措,“雅雅,爸爸对不起,爸爸知道错了。”
程雅颂为妈妈掖好被角,起身走到他面前,程书文拘谨后退,不敢与她对视。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在哪呢?”
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程书文消沉的眼底瞬间闪过光亮,不等他说话,程雅颂已经笑出声,含泪的眼怨恨瞪着他。
“你做梦吧,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妈妈被你害成这样,当初做出那种事情怎么还有脸回来?日复一日在我面前装可怜装悔过的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和你有关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丢脸恶心,我和妈妈的人生被你毁的彻底,所以你们谁都不要想着置身事外,这么多年了还是会为了她义无反顾抛弃这个家是吗?”
她声音冰冷,“那就等等看好了,她和她的女儿被扫地出门那天我会去看着的。”
回到自己房间,程雅颂坐在书桌前,情绪平复后拿出手机打开cesp开始编辑信息。
人被逼到绝境时因为害怕再失败会选择底牌尽出,权灿,面对自己都不知道的弱点,这一次你还躲得过吗?
夜色渐浓,权家别墅灯火通明,别墅外停放的豪车一眼看不到头,穿着礼服的年轻男女在门口结伴进入。
大家带来的礼物被服务生主动收走摆放在显眼位置,到申浩阳时被他拒绝,“我的礼物比较特殊,要亲手交给权灿,去招呼别人吧。”
对于客人的这种要求,服务生不好拒绝,只能客气应下。
宾客到齐后厅内灯光一暗,一束强光打在缠满鲜花的楼梯上,穿着华丽裙子的权灿缓步走下来,卷烫过的长发披在身后,几缕发丝搭在肩上,别在耳侧的钻石发卡折射出耀眼光芒。
受邀前来的客人毫不吝啬夸赞,崔时茸捧着小蛋糕感叹,“这裙子在哪定做的?我过生日时也要这样的,这个风头可给她出尽了。”
崔时野打破她幻想,“你穿不是土豆子成精了。”
“崔时野!你这个态度我很难帮你说好话!”崔时茸气到跳脚。
崔时野大手一挥,“不就一条裙子,哥找最牛的设计师给你定做,绝对让你也这么漂亮。”
崔时茸立马笑得眯眼,“那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在权灿面前推销你吧。”
一想到江慕礼做的事就让人忍不住火大,崔时野气哼哼,“今天最好别让我看到江慕礼那小子!”
崔时茸拽他袖子,“哥,说谁谁来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