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没躲,那笔座砸在她胸口,生生地疼。
但她走进屋内,将门关上,低声道:
“大小姐,你就如此自暴自弃吗?”
“我自暴自弃?你们这个时候让我入宫,安得是什么好心?”
云京歌眼眶里都是愤红:“那是踏月神督的庆功宴!踏月受尽封赏,人人惊羡。
我在这时去,我算什么?我上赶着给人做配角、受人辱骂嘲笑吗!”
她云京歌才不会给人做配角!
而且即便没去,她也想到席间一定会有人议论她,说她杀人掠货,说她生祠被毁,不知廉耻。
想到那些事,嫉妒和愤怒就令她心中燃烧起火焰。
“咚!”的一声,整个桌子上的东西尽数被她掀翻在地,噼里啪啦摔碎一堆。
宋嬷嬷端起茶杯,“哗!”
一杯冷透的茶水泼在云京歌脸上。
她笔直站着,严肃道:“大小姐,恕老奴不敬。
老奴今日来,也是受了大夫人的旨意。
丞相府中人人对你寄予众望,从小竭心尽力将您养大。
如果你经此一役就退缩、退避,如何对得起这些年的煞费苦心?”
云京歌脸上尽是茶水,身体都凉凉的,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宋嬷嬷又道:“你可有想过,你今日若是不去,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自然会背后议论你,甚至说你心虚,更有可能、是直接忘了你!
这京城人才辈出,最怕的便是寂寂无名!你想做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废物吗?”
云京歌眼眶倏地一红:“不……我不想……我不想!”
她才该万众瞩目,她才是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可此刻她能做什么……她还能做什么!
那三个哥哥显然被蛊惑得团团转,哥哥们心都不在她身上了!那些百姓更是墙头草!
宋嬷嬷直视她的眼睛,提醒:
“大小姐,你忘了你最大的优势、最大的优点吗?”
云京歌有些愣,没反应过来。
宋嬷嬷按着她,让她坐在梳妆镜前。
她站在云京歌身后说:“大小姐,你真是傻,你最大的优势,就是你这张脸啊!”
“你看看你这面容长相,京中哪个女子能与你相比?”
“只要你盛装出席,全场的目光都将被你吸引!所有人都将被你比下去!”
“议论又如何?你出现在人前,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宋嬷嬷又说:“那踏月神督,你应当见过,她不过是个男子堆里混的野女子,再是受赏,也只是军器部的一个小臣!
若你能得殿下们喜爱,迟早一日,她也将跪在你面前、向你行礼!”
云京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她的眼中、忽然升腾起熊熊的火光。
是啊……宋嬷嬷说得对!
她注定至高无上。
黄一笙、踏月,乃至九个哥哥,未来都将向她下跪行礼!
“来人!更衣!”
她就那么高傲优雅地站着,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穿上层层华丽的衣裳。
春兰好心提醒:“大小姐,你后背的伤……”
“无碍。”
伤又如何?虽然暂时没找到黄一笙治疗,瘢痕丑陋。
可谁看得见?
单凭一张脸,她就足以赢过全场!
皇宫。
春景园。
柳树茵茵,湖面波光粼粼,龙鲤跳跃其中。
一排排雕龙刻凤的精致长桌布置在柳树下,其上陈设点心皆是外头人见所未见。
朝臣们坐落期间,闲谈议论,颇是文雅。
因为是庆功宴,东秦已很久未发生如此大的喜事,所以皇上还准许朝臣们携妻女参加,男女不设防。
柳树下还坐着一个个优雅的女子,无一不是精心打扮,花尽心思。
其中一个女子穿着橘红色罗裙,头上宝石珠链点缀,美得华丽而张扬。
她是太师冯鹤之女,冯凌儿。
她亦是全场女子里身份最高贵的。
只可惜长相比不上云京歌绝美,也没什么才华,喜好吃喝玩乐,胡玩,在京中名头不大。
碍于太师的身份,女子们还是围着她,无一不在阿谀奉承。
“冯姐姐的发饰好美,好衬冯姐姐的气质!”
“这么多宝石串成的发链,一定很是名贵。”
“这叫什么话呢,冯姐姐身份高贵,用什么都配得!”
冯凌儿没怎么回答,只一心吃盘子里的点心。
哼哼,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谁会来夸她半句?
这时、忽然!
“御史大人到!傅总监令到!踏月神督到!”
一道高亢的声音忽然传来。
顿时,席位上的众人连忙纷纷起身,朝着路的尽头看去。
冯凌儿脸色也微微一红,看向那来路。
就见那柳树大道尽头,一行四人并肩走来……
第219章 那些暗恋
傅家三位公子知道今日的主场是谁,纷纷有落后一步。
于是、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云惊凰。
黑色锦衣衬得她身姿笔直,银线微微闪光,颇有种清冷而不自知的风华。
那面容也不是寻常女子的鹅蛋脸,而是立体带着些许轮廓,给人冷傲之感。
哪怕和傅家三位公子并肩走来,也依旧没输半分气质。
场上响起一阵惊叹声。
“那就是惊鸿神督?”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气质!”
“天啊!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女子!”
这一刻,所有人在盯着云惊凰看。
她的美,显然压过了全场!
云惊凰宠辱不惊,目光已简单扫过现场所有人,心里有了个大概。
在看到冯凌儿时,她眸色微微一顿。
冯凌儿是个相对任性的女子,但冯太师将她教得挺好,倒也犯不出什么大错。
而且她心性简单,好吃,也喜欢画写乱七八糟的设计。
她还喜欢傅六公子傅云燃,不过是暗恋,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借着朋友的名义,经常帮傅云燃解决很多问题。
偏偏傅云燃这个呆头鹅,完全感觉不到~
前世,冯凌儿被冯太师逼着嫁人时,约傅云燃在兵器阁见一面,以帮忙挑选武器为名。
其实冯凌儿想要表白。
可那一日,她在兵器阁等了一天,等到落日昏黄,也未等到傅云燃。
再次见面时,傅云燃已成为一具被熔炉毁得不堪入目的尸体……
她藏在心底里的那句话,连说出口也没有机会……
而且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那尸体,只有冯凌儿敢。
冯凌儿抱着那尸体哭了许久许久,还一再肯定,有人在军器部做了手脚!
她找三司,敲天听鼓,忙活几日累得暴瘦十几斤,瘦骨嶙峋。
可惜没有人信她……所有人都说她受了刺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