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长渊回神,才见是一个金盛殿的洒扫太监,小福子。
小福子入宫不久,还很年轻,才十四岁,并不懂那么多弯弯道道。
这些年来,只看到帝长渊被百般欺负、冷落。
此刻再看到帝长渊近乎晕厥在这儿,都吐了血还无人管,他眼眶都红了:
“太过分了!
人人都说这皇宫金碧辉煌,我入宫之前,也以为是多神圣的一番地!如今看来,全是腌臜!”
曾经想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天地,如今在这世俗中,早已被磨灭,反倒觉得可笑!
小福子伸手去扶帝长渊,不忿地说:
“长渊殿下,咱们就闹上这金盛殿,看看那位到底管不管!
他若嫌弃你,当初就不该让你出生、不该让你来这世间受苦啊!”
“小福子……”
帝长渊连忙打断他的话,厉声呵斥:
“你可知这话让人听见,该当何罪!”
他又安抚:“本殿无事,那些人只是并未看见而已。
父皇也并不是不管本殿,他从不知晓,本殿也不想为他添忧而已。”
“可是……”
小福子还想说什么,帝长渊目光却落向他:
“你可知江南水患,西洲威胁,民间税收繁重?”
小福子当然知道这些。
“如今东秦内忧外患,百姓水深火热,父皇每日夜不能寐……”
提起这些,帝长渊那清贵好看、又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更是深沉,眉心也紧皱着。
小福子没想到他事到如今还关心天下。
放眼望去,宫中哪个皇子有长渊殿下的忧国忧民!
第366章 手中棋子
帝长渊无奈地看了眼金盛殿的方向:
“本殿不过区区自我琐事,何必再劳烦众人。
小福子,劳烦你扶我去凉亭坐会儿,缓缓就好。再为我去告个假……”
如此姿态上朝,父皇不会喜欢。
主要是现在当下的局势,他还不想与帝台隐正面相撞……
小福子扶他下去,心中尽是对帝长渊的崇拜、心疼。
金盛殿上。
文武百官朝拜,众人商议国事。
帝长渊的告假没引起任何人的在意,毕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皇子。
太子站在最前方,在汇报一些军机之事。
六皇子又开始冷哼:“大哥装得这般勤政爱民做甚?谁不知你这些法子全是他人代劳想出?”
他还转而朝着高位之上的皇帝道:
“父皇,儿臣认为大哥实在是混混度日,必当好好管教!”
几乎每日朝堂之上,六皇子与太子帝骁战都要争吵一番。
帝台隐今日来上朝,一是了解朝中局势。
二是、与帝长渊正面相对,提出母妃一事,帝长渊是唯一能进明妃宫之人!
即便找不到任何证据,但也可以给文武百官提个醒。
帝长渊、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之人!
但此刻,帝台隐眼前不断浮现出帝长渊倒在那里的画面。
帝长渊似乎的确病得很严重,一向勤勉的他几乎不曾告假,今日却……
不知他情况何几、不知现在怎样了……
刚想到这些,帝台隐手心又紧了紧。
不该仁慈!
仁慈在这皇宫之中,尤其是对豺狼仁慈,等同于自尽!
帝台隐在心中做了一番建设,脚微微一迈,总算决定出去提起此事。
偏偏高台上威严的声音已扬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他这一纠结,不知不觉竟是好长时间……
朝臣们纷纷行礼、告退。
出去时,傅司霆才走到帝台隐跟前。
“九殿下,皇上将玉佛一案、诏狱刺客一案全权交由下官调查。
只是这两日无进展,不知九殿下这边可有何线索?”
帝台隐敛了敛眸,“本殿并无头绪,明妃宫一向与世无争,能进宫殿做手脚之人,尤其是能靠近佛堂之人,几乎没有。”
他朝着傅司霆行礼:“此案望傅大人严查,定要还我母妃一个公道!”
傅司霆敏锐捕捉到其中线索,应下:
“放心,下官定竭尽全力。”
帝台隐迈步离开,走在这宫道之上,忽然想起了自己母妃。
明妃曾经对他说:
“隐儿啊,你可千万不要靠近朝堂半分,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
“母亲不要你建功立业,也不要你荣华富贵,你就平平安安过这一生吧!”
可如今……
他入了这朝堂。
方才与傅司霆那两句话,其实也在玩心计,不着痕迹地透露出是帝长渊。
他到底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并且母妃也不想他成为之人……
周围尽是擦肩而过的文武百官,还有无数人靠过来想与他攀谈,试图拉近关系。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铜臭、权利争夺之味。
帝台隐第一次身处其间,身体阵阵不适。
他随意寻了个借口,加快脚步离开。
可路过一偏僻园子时,里面忽然传来喧嚣声。
“帝长渊,本太子今日总算可以和你算账了!”
祈年殿一事,太子帝骁战被罚,皇后将他看得甚紧,这两日才总算松缓些。
今日刚出朝堂不远,又见一小太监在那里小声嫌弃:
“太子?不过是个欺负手足的昏庸之人!”
那是金盛殿的人。
帝骁战不敢动,自然怒气冲冲来找帝长渊。
“你当真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那点破心思?
那日你就是故意让父皇看到你袖中异样!
在本太子眼下敢玩花样!本太子踹死你!”
伴随着骂声,“咚!咚!咚!”一脚接着一脚的踹人声传出。
帝台隐在外面清楚听到,脚步顿时僵住。
而荒僻的院里。
帝长渊身体刚有缓和,准备离开,哪儿想被帝骁战的人团团拦住。
有人控制着他的双臂架着,帝骁战那脚就一脚一脚往他身上踢。
“让你玩花样!”
“让你针对本太子!”
“让你害本太子受罚!”
边骂、那脚边重重落在他身上。
帝骁战像是知道他身体不适,脚脚直踹他的腹部。
“咚!咚!”
帝长渊刚缓和下去的疼痛又剧烈泛起,他脸色苍白地看向帝骁战:
“大哥,你误会了,那日长渊并不是有意……求你……”
“给老子闭嘴吧!还敢在本太子跟前装蒜!你真当本太子是废物吗?”
帝骁战一巴掌甩在帝长渊的头上,将他的发冠都打散了。
他还一把抓起帝长渊的头发,嚣张得像是抓着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