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只说是一个梦。
可一个梦、会让人如此的巨变?
也不是巨变,好像是只在她面前巨变?
如帝长渊所说,在外还行事嚣张跋扈,欺辱贵妃……
那为何偏偏对她……
帝长渊敛了敛眸,如朋友般神色思沉地与她推敲:
“据长渊推测,可能有你我不知晓的奇特之处。
但也还有另外两个层面。
1,当年她对我爱而不得,如今立储之事在即,她心怀怨怼,帮扶其他皇子孤立于我。
2,她是赢宫中人,赢宫表面安分,恐怕早已染指朝堂……”
说到这,帝长渊神色也严肃几分:
“不论她到底作何想,姑娘你定要明哲保身。
如今长渊已被害得这般境地,实在不想再卷入更多人……”
云初鹭也心惊胆颤。
帝长渊说得没错。
第一个原因,可能是梦。
第二,云惊凰的确有可能因爱生恨。
第三,就是那人人提之色变的赢宫……
这京中的水,比她想的还要高深莫测!
帝长渊忽然想起一事,又问:
“对了,听说是宋家公子带你归京?”
“对。”云初鹭应下。
云惊凰说过,做了那个梦,知道她在江南备受欺凌,所以才特地让人捎带她回来。
弟弟云泽天没人欺负得了,现在回来反倒多生事端,才让其留在江南。
这点云初鹭还是不怀疑的,毕竟云惊凰说得都准。
若帝长渊在此事上做文章,说明其心思……
可帝长渊却道:“宋家公子是人中翘楚,性子沉稳,办事得当,如山如归港。
不过……云小姐定要再三考虑,不可轻易嫁入宋家。”
“为何?”云初鹭疑惑,既然宋燕时这般好,为什么……
帝长渊好心为她讲解:“一来,宋谋远因犯事被斩,虽看在宋公子功名上未诛满门。
但宋家全体已被我父皇忌惮,今后皆难得大用。
而且我父皇生性多疑,眼中容不得一粒砂砾。
不日恐怕会有许多宋家人悄然无故意外身亡……”
云初鹭听得更是心惊。
皇帝……
那位东秦帝王,竟这般可怕?
帝长渊还如此诚实相告……
帝长渊又说:“二来,长渊曾入宋家参加过宋谋远五十大寿,对宋家有所了解。
如今宋家还剩宋公子之父母。
因宋燕时是宋家唯一香火,其父母对其十分看重。
宋父比宋谋远更为治下严厉,宋家人但凡触犯一丁点家法,如礼仪不当等,皆会严厉鞭笞、割肉等。”
“其母更是执拗到近乎变态。
而且,宋母并不是宋燕时之生母。”
帝长渊耐心说:“宋燕时之生母早亡,如今的宋家主母是宋父后娶的年轻女子,只比宋燕时大五岁。
她为宋燕时张罗婚事,却看不得京中任何女子。
甚至但凡处心积虑接近过宋燕时的官家小姐、乃至下人丫鬟,或是意外坠河、或是突遇歹人强暴……”
帝长渊眼中尽是担忧:“姑娘看起来太过心善,若是入宋家,恐怕活不过一月。”
云初鹭后背已吓出一番冷汗。
那日云惊凰没有和她提起过这些。
云惊凰只说宋燕时对她很好,爱她至死不渝,不可错过。
可若宋家真是这样的豺狼虎穴,为何云惊凰会将她推进去?
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对了……
许多人皆说过,云惊凰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表面上对她好,实则是用这种方法折磨她这个野种、让她生不如死吗……
不,云惊凰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姐姐……
许是这帝长渊在危言耸听!故意恐吓于她!
第440章 亲自打听
帝长渊伤口的血已凝固。
外面夜深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也格外安宁。
“今夜多谢姑娘相救之恩,长渊他日定会相报,该走了。”
帝长渊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
他再三叮嘱:“姑娘可不信我的话,但切记保重自身,不可轻易被人利用。”
准备离开时,他看到地上的血迹。
还蹲下身体,“嚓”的一声撕裂一片自己的锦袍,将地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
云初鹭看得皱眉。
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殿下,却能卑微地注意到这么多细枝末节……
就如她……不愿给任何人带去一丁点麻烦……
帝长渊起身时,他那虚弱的身体又猛地晃动几下,站也站不稳。
云初鹭连忙过去扶住他,“十一殿下……”
帝长渊头部一阵眩晕,眩晕了许久。
就那么任由云初鹭扶着,半晌没有恍过神来。
云初鹭还是第一次……不对,是第二次与男子相处得这么近。
第一次,是宋燕时。
宋燕时将她从水中捞出,两人近乎湿透。
但宋燕时正人君子,没有多看她半眼,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毫无任何反应。
第二次,便是眼前的帝长渊……
他身上是淡淡的血腥味,身子沉重又虚弱地倚靠着她。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云初鹭清楚地看见帝长渊那清儒昳丽的面容,真的没有任何血色,身上的伤也是切切实实。
他失血过多,蹲在地上太久了,忽然起来,也是真真实实的晕眩,眼前一片发黑。
待那阵眩晕感退去,帝长渊看到两人如此之近的距离时,连耳根也泛起一片红。
“多……多谢姑娘……”
他快速推开云初鹭,颇是拘谨地从后窗处无声离开。
云初鹭愣在那里,鼻息间似乎还是男子那淡淡的血腥味。
眼前浮现着的,也是男子那近乎滴血的耳根。
婶婶教过她。
看一个男子是否真的干净,观其与女子见面接触时,是否会有羞赧之意。
长期浸淫女子者,面不红心不跳。
而会真正羞赧之人,是真正纯情之人。
连耳根也在泛红,是装不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云初鹭想到与帝长渊接触那一幕,连心跳也控制不住漏掉了半拍。
那种感觉……
殊不知……
帝长渊离开后,回到城外难民安置营。
林隽立即过来给其上药,处理伤口。
他看得眼皮直跳,“殿下,又流这么多血,不可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