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朕,才是一脉相传的家人!”
帝台隐却悲凉一笑,“家人?
自相残杀、捧高踩低、互相猜忌、处处打压的家人?”
不论是帝骁战,帝天德,帝长渊,亦或是他。
帝高祁从未将他们当做过真正的家人,只是想择出一个能承大统的机械。
并且,还要随时疑心他们这些皇子篡位,夺走他的皇位。
帝台隐道:“无国,何以为家。
国前,何以论家?
不义之家,又如何担起这东秦万家之主,社稷之领袖?”
帝台隐向来清润的声音问得寒历。
他转而看向文武百官,看向跪着的所有百姓黎民。
“今日当着众人,我为傅家申冤澄清!
傅家罪行,全为污蔑!”
“此次徐州一行,傅御史与傅总监令所带四千护卫,并不是死于他们之手。
是或遇十一皇子设伏,坠崖,或遇西洲兵马残杀!”
“另外一万兵马,更是……”
“闭嘴!”
帝高祁冷厉打断他的话,双目中已尽是狠厉。
“帝台隐!人之行,莫大于孝!你读书十几载,可知何为孝!可知孝父大于天!
你如此无规无矩,顶撞当今圣上,顶撞生父,孝道何在!”
不孝之人,当剐!
一个孝字,足以压下一片天!
帝台隐眼中却毫无畏惧,直视他的目光。
“君子之孝,以正致谏。
为子之孝,当纠父行。
无论为君为子,台隐亦不得不言!”
帝台隐高坐马上,周身有文人的风骨,亦有从小养就的清贵气节。
他当众道:“那一万兵马也不是死于傅家之手!
是父皇让尉迟将军对傅家人赶尽杀绝!当时……”
“太子殿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尉迟墨又严肃打断:
“太子殿下以下犯上,胡言乱语,当死!”
话落、
“咻!”
一支带火的利箭直朝着帝台隐的胸膛狠狠射去。
火势之大,速度之猛。
满朝文武都没想到,一个将军敢射杀太子殿下!
更没想到,帝高祁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眨眼之间,眼看着那利箭就要射进帝台隐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
帝懿大手悠悠一挥。
“唰”的一声!
原本的利箭瞬间转移方向,朝着尉迟墨飞去。
“嚓!”
利箭准准射穿尉迟墨的咽喉。
当众射穿!
燃着火焰的利箭扎在他的咽喉处,鲜血汩汩直流。
尉迟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当众从马匹上坠落,就那么倒地!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就那么死了……
百姓们吓得心惊。
文武百官们吓得脸色发白。
帝高祁更是脸色巨变、震惶。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杀人!
只有帝懿一如既往从容、泰然,他侧头,目光扫向帝台隐。
“九皇孙,继续。”
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安抚,又有帝王的尊贵、威慑。
第492章 参见战帝!
帝台隐僵坐在马上,脸微微泛白。
向来清雅未经狠事的他,却也很快镇定下来,继续道:
“当日,皇帝命尉迟将军对傅家人赶尽杀绝。
我晕厥混沌之际,看到傅家公子出手,或以剑背击之,或伤将士四肢,从不曾伤将士要害!”
“倒是朝廷将士对傅家人屡下狠招。
傅家两位公子全身被砍数十刀,身中数箭。
傅家小姐、亦是战王妃云姑娘,更是坠入湍急的河流,九死一生!”
若不是他们命大,早就死了。
“两位公子误以为其妹亡,万念俱灰,不问世事。”
“夜里回城之际,我亲眼见尉迟将军带人往将士庆功宴中下毒!
九千九百七十名将士,全数死于非命!”
“九千九百七十名将士啊!”
帝台隐嗓音清厉,说到最后,神情更是从未有的悲愤,痛惜。
这些将士没死在傅家人手中,也没死在敌国手中。
是死在他们效忠的文皇手中!
他们本可以上阵杀敌,本可以保家卫国,也本可以回到家中,与望眼欲穿的家人团聚。
却死得那般不值……死得那惨可笑荒唐!
伴随他的话落,有玄甲军推开几十名将士的尸体前来。
冯鹤第一个从文武百官中走出,带着仵作快速冲到将士们跟前。
仔细看,那些将士身上多处是被砍伤,但的确无致命之要害!
有的将士身上是被补了几刀,在脖颈,或在心脏。
可……
仵作惊恐说:“这些要害之伤并无血液流出!
的确是将士们被不明毒素毒死后,再行补刀!”
死后补的刀,血液已凝固,所以伤口呈现出迥然不同之态!
冯鹤神色震变。
这两日冯凌儿一直哭着闹着缠着他救人。
冯凌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口口声声在重复:
“傅家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傅云燃不会做出那种事!”
可他觉得证据确凿,再加上云惊凰易容成兵部人,的确居心叵测。
傅家人宠爱那个妹妹,为了妹妹做出一切,倒也不足为奇。
却没想到,在那般生死攸关之际,傅家人还是没对朝廷兵马下死手!
不止是冯鹤,所有文武百官们也惊怔在原地。
尤其是那些死去的将士家属。
今日他们闹腾得最严重,最恨不得傅家人去死。
可没想到……杀死他们亲人之人,并不是傅家人!
“哒!哒!哒!”
又有一队烈马从夜里快步策来。
是玄甲军们再护送一人而来!
而坐在马上之人,是宋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