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的丫鬟奴仆跪下:“少爷三思!”
可褚江陵只停了片刻,便抬起手,当众将那锦衣脱下。
脱到只剩一件丝绸的长衫罩在他身上。
再脱、便是赤身。
褚父眼皮狠跳:“褚家也养了你二十年!你吃褚家的,用褚家的,你怎么还得清!就连你这条命都是褚家给的!”
“想离开褚家,除非你死!”
褚父大手一挥,有护卫们从远处走来,准备将他控制。
又是囚禁。
一旦他有做得令他们不满意的地方,他们便会将他关进来,逼迫他反省、服从。
可今日、
褚江陵长眉一皱。
“嚓”的一声,他忽然拔出旁边一个护卫的长剑。
“唰!”
在所有人完全没有准备之时,一剑朝着自己的胳膊削去。
那衣袖被削烂,上手臂肩膀往下,硬生生被削下一大块肉。
鲜血瞬间汩汩流淌。
褚江陵疼得额间顷刻就是密汗,可他笔直站着,直视他的父母:
“的确是父母将我生下,今日先以一肉偿还。
待来日完成江陵想做之事,江陵再将这条命还给父母。”
说完,他还拱手行了个礼。
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光着脚朝院子外走去。
他身上还流着血,手臂上少了一大块肉,鲜血直流。
地上那片肉还就那么落在地上。
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再上前阻止他。
“陵儿……陵儿啊……”褚母只能双眼通红地喊,哭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
早前。
云惊凰说她想给帝长渊上炷香。
因为褚老爷子知道,帝长渊不会甘心被埋葬在一个地方,平平静静。
所以他将帝长渊的骨灰装在一个长方形的玉罐中,随行带着,想让帝长渊跟着他看遍北齐的风光。
今日那玉罐被供奉在宅院里的祠堂里。
褚老爷子得知她愿意来上香,十分欣喜,亲自带着云惊凰来。
云惊凰上了柱香后,却忽然说:
“褚老爷觉得,帝长渊跟着您,每日就看齐家如何经商、如何赚银子,他会开心吗?”
褚老爷被问得一滞。
云惊凰又说:“帝长渊活着时,想的都是权利、地位,可您却每日带着他在充满铜臭的商界。
不知他若泉下有知,能不能瞑目。”
“云姑娘……”
褚老爷打断他的话,“人已死,我只想他安息。
也只有齐家安宁,才能给他安宁。”
“可依帝长渊的心性,恐怕就算是死,也不会愿意安息呢。”
云惊凰想,就算是帝长渊的鬼魂,只剩一缕亡魂,也巴不得搞事呢。
她看向褚老爷子:“褚老爷,我们来打个赌吧。
看看帝长渊之灵魂,是不是甘心与齐家安于现状。
若是他不愿,你们以后不可再管褚江陵的抉择。
也得配合我,做一件事。”
褚老爷子眉头一皱:“如何赌?”
云惊凰看了屋子一眼。
旁边放着一棵纯铜打造的摇钱树,上面挂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铜钱。
她随意取下一个,“就在他的骨灰之前,投掷硬币。”
一刻钟后。
云惊凰被赶出褚家,褚老爷子一脸冷漠:
“你赢了又如何,不过是雕虫小技,就想拖我褚家跟着寻死。
即便你是长渊喜爱之人,也恕老夫无礼了!”
很快,满身是血的褚江陵也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看,皆有些无奈。
褚家不从政的念头,实在是太深了。
江陵看着她,歉意道:“我已不再是褚家公子,无褚家商权去谈。”
“无碍,去了皇城,再想想别的办法。”
云惊凰租了辆廉价的马车。
没有车夫,雁儿帮忙驾马车。
他们凄凉地前行,如同被抛弃的流浪者。
高亭之上。
戴着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俯视一切,宛若整个世界竟在他的掌指之间。
没了褚家,又带不入任何东秦钱财的她,孤凉落魄,还能翻起什么浪。
蝼蚁,终归只是蝼蚁。
只是!
谁也没想到!
第二日。
云惊凰便与褚江陵顺利到达皇城。
褚江陵见到了北齐君主,并且说服北齐君王!
海岸线连夜被封锁。
所有意图上岸的西洲将士,忽然被巨大的投石机投掷。
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石头投掷过去,砸得西洲的船只破烂沉船!
北齐君主改变主意了,竟然不再帮西洲!竟然组织西洲之人上岸!
这转变,是那么突如其来。
其实,昨日在那房中,云惊凰投掷铜币时赢了。
提出的安排,便是:褚家暂且装作赶他们离开。
此目的,就是削弱西洲的监视。
她感觉到了,自从来到北齐后,就一直有股被监视感。
而昨日区区投掷硬币,自然不可能轻易让褚老爷子改变主意。
她在离开正厅时、看了褚江陵一眼,就是给褚江陵眼神。
褚江陵也聪明,做出那么多事,就是表现得决绝。
看似褚江陵需要褚家的钱财。
其实,褚家更需要褚江陵。
曾经褚老爷子还可以想着找到失散的女儿。
可褚宁惜那个鬼样子,帝长渊又死了。
褚家两个老人都老了,现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褚江陵。
褚江陵一旦离开,褚家便是后继无人。
褚老爷子明白了褚江陵的心性,再加上云惊凰的劝说,最终不得不妥协。
褚江陵可从政,但也必须兼顾褚家商业的发展!
褚江陵同意,以褚家商权加上一套运筹话术,顺利劝说北齐君王倒戈。
一黑暗的矿山之中。
墨袍男人立在一巨大的墨石之上。
那黑色的面具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面具上雕刻的黑色龙头,也宛若是动怒的巨兽。
“小东西……”
他倒是低估这小东西了!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巨大墨色宝石。
一用力,“咔嚓”一声,坚硬的宝石都化为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