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没给陆景阳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缠上去搂住对方胳膊,高高兴兴地问道:“太子哥哥怎么来了?”
陆景阳:“很意外?”
温柠点头:“我以为太子哥哥会很忙。”
毕竟太子殿下离京两年之久,如今带着功绩回来,定然极忙,之前能能抽空来一趟思鸿阁,已经是百忙之中抽空了。
温柠以为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之后才能见到人,要不然方才她也不会脱口而出陆焕的名字。
陆景阳没有反驳:“的确很忙。”
温柠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那太子哥哥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
陆景阳不自觉地抬了下唇角,问她:“方才在想什么?”
温柠顿都没顿,从善如流道:“在想太子哥哥说以后就留在京城,哪儿也不去。”
陆景阳长眉轻挑了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温柠娇嗔:“反正我听到了。”
陆景阳:“既然说想我,怎么这两年没去东宫一趟?”
温柠向来务实,陆景阳不在,她去东宫做什么,而且在她记忆里,东宫对她来说,算不上多愉快。
但这怎么能说出来呢,太子殿下肯定不愿意听真话。
温柠唇瓣微微抿了下,神色低落:“太子哥哥不在,我去了只会心里难受。”
她声音闷闷的,完全不及刚才欢快清亮,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直叫听的人也生出一份如鲠在喉的感觉来。
陆景阳无端生出几分不忍,又立刻压了下去。
他揉着温柠的发顶,语气温和且内疚,问道:“茵茵会不会怪我没有回信?”
温柠摇头:“太子哥哥忙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在北疆待过,将士们再忙,也不会连一封回信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收到家书往往是最高兴的时候。
可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无理取闹。
何况太子殿下是真的觉得内疚,还是在试探她,温柠觉得极有可能是后者。
她说完又皱了下鼻尖:“就是有一点点难过。”
“太子哥哥在边关有没有想我?”
她声音听上去要哭了。
陆景阳心头微软,避开了这个问题,对温柠道:“我给茵茵带了些东西。”
温柠眼睛一亮,倏然抬起头来,视线在陆景阳身侧探寻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于是眨巴着眼睛朝他望去。
陆景阳从另一侧拿过一个锦盒来。
温柠接过来打开,在里面看到一个手镯样式的东西,镯身镶嵌着红绿色的宝石,拿起来后,才发现下面还缀满了铃铛,轻轻一晃,便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茵茵喜欢吗?”
温柠重重一点头:“喜欢。”
陆景阳给她带东西,她就已经很惊讶了,更不要说带这种姑娘家的东西,她本以为自己在陆景阳眼中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呢。
温柠将手镯套在手腕上,伸到面前晃了两下,真心实意地
夸道:“太子哥哥眼光真好。”
陆景阳眼神暗了暗,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没有说话。
温柠戴了一会儿就拿下重新放回了盒子里,一边收一边念念有词:“太子哥哥送的,我要好好收起来,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陆景阳笑道:“这样的东西,东宫库房不知凡几,茵茵若是喜欢,只管告诉荣顺,让他带你去取。”
温柠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
她兢兢业业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眼珠一转,将锦盒宝贝似地抱着:“这是太子哥哥特意从边疆带回来给我的,就这么一个,自然稀罕。”
说完,又警觉起来:“太子哥哥只给我一人带了吧?”
陆景阳没答,含笑看她。
温柠知道不可能,能给她带一件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不过她刚得了好处,这会儿得乐哄一哄对方,于是撇了撇嘴,不理人了。
陆景阳这才道:“只茵茵一人有。”
温柠撅嘴哼了一声,娇俏矜持,但没过了一会儿又自己靠了过去,找话头道:“太子哥哥要不要喝甜汤?”
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我忘了太子哥哥不吃甜食,那就喝茶吧。”
她从矮榻上跳下来,几步跑到桌边倒了杯新茶,又转身端回来。
陆景阳笑着接下了这杯议和茶,抬手递到唇边抿了一口,而后顺手搁在一旁的高脚架上,他手指点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茵茵近来有没有出宫去玩?”
温柠摇头:“太子哥哥又不在京中,我哪儿也不想去。”
她撇嘴,略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道:“我答应过太子哥哥的事,又不会忘了。”
陆景阳想到茵茵之前从侯府回来,说要留在宫中陪自己的话,当时他不过觉得是小姑娘有心讨好他才故意说的,没想到茵茵竟然真的记在心上。
他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去,温声问道:“茵茵想去哪儿?”
温柠抬头,朝他望去:“太子哥哥不忙吗?”
陆景阳倒是很诚实:“忙。”
温柠心道,你忙还来问我。
她歪头想了想:“再过几日就入秋了,等太子哥哥忙完这一阵,应当就是秋狩的日子,到时候太子哥哥待我一起去吧,我之前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陆景阳心知她是守孝不能参加,就算自己不肯,这一年秋的秋狩她还是会去的,但依旧被哄得心悦不已。
他见温柠兴致勃勃,问道:“茵茵会骑马射箭吗?”
温柠只会一点点,但她信誓旦旦道:“自然是会的,反正不会给太子哥哥拖后腿就是了。”
她在北疆时,爹爹和娘亲虽说娇惯她,但还是早早就教会了她如何骑马,至于射箭,她有时去军营玩,北疆将士特意给她做了把轻便好拉的小弓。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许多年不曾骑马疾驰过,更不用说拉弓射箭。
她缠着陆景阳,仰头娇声问道:“太子哥哥,好不好?”
太子殿下略一颔首:“好。”
陆景阳应下后不久,就因为急事从思鸿阁走了。
温柠转头便让素心去内务府一趟,秋狩将近,她骑装还没有呢,往年她不参加,也就没做过,今年是头一次。
内务府办事利落,当天就将布料送来让她挑选了。
温柠特意选了两件颜色明丽的料子,她就是要做最出挑的那个,站在太子殿下身边,怎么能毫不打眼呢。
何况她容貌极盛,再明艳的颜色也不过是给她做陪衬罢了。
她这两年一直深入简出,若不是皇上宠爱她,合宫几乎快忘了她这个人了,如今太子殿下回来,她自然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第一个大惊小怪的人就是陆焕。
他有事来找温柠,正巧遇上内务府将骑装做好送来思鸿阁。
陆焕顿时瞪大了眼睛:“明玉你今年要参加秋狩!”
他说完,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孝期过了,今年是该参加了!”
说着便夸了一句:“这骑装做的真好看,明玉你到时候和我一起,我带你去猎兔子,灵山围场太大,万一走丢了可不好。”
陆焕兴致勃勃计划,他骑射俱精,准备在明玉面前大显身手一番,冷不丁被泼了盆冷水。
温柠道:“我跟着太子殿下。”
陆焕一噎,随即酸溜溜道:“我看要不是皇兄回来,你今年秋狩也不会参加。”
见她没反驳,陆焕更气了。
他一撩衣摆,气哼哼地往圆凳上一坐。
温柠差点笑出声,她心道自己在陆景阳面前装模作样置气的时候是不是也这幅样子,难怪太子殿下极为受用,就是她也觉得陆焕好玩,忍不住想多逗几下。
戏耍皇子是要掉脑袋的,温柠默默将脑袋里大不敬的想法收好。
她问陆焕:“你今日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陆焕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别扭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四哥想见你。”
温柠懵了:“四皇子?”
她仔细想了想,好不容易才在脑中将四皇子这个人找出来,那还是在宫宴上,距离现在大半年过去了。
她狐疑地问:“四皇子要见我做什么?”
陆焕见她眉心都蹙起来了,跟着一起想了想,推测道:“四哥前几日从南地得了两盒东珠,我猜八成是想分你一盒。”
四皇子母妃的家族远在南地,南地盛产东珠,这确实没问题,但温柠依旧不解。
她拧着细细的眉:“为什么要给我?”
陆焕看了温柠一眼,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行,他觉得明玉想得太多:“其他人都有份,四哥不想厚此薄彼嘛。”
温柠问:“你也分到了?”
陆焕摆手:“我又不是姑娘家,我要东珠做什么,再说本来就不多,我还占一份,岂不是要被旁人说。”
温柠沉吟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同四皇子素来不熟,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更不谈有什么往来了,对方大可以将她直接忽略掉,再者前两年怎么不见四皇子说要送东珠给她,偏偏太子殿下回来之后说要见她,难不成这东珠三年才进贡一次么。
温柠脑中警铃大作,她可还记得当初在摘星阁上,太子殿下的那句威胁呢。
她一口回绝:“那我也不要了。”
陆焕不解:“为什么?”
他觉得温柠戴东珠肯定好看,不要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