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全城惊动
金匣子?
何大老爷有点懵,装印信的匣子要用金的?
不过,何大老爷很快便释然了,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她不知道这世上有的木头价比黄金,更不知道玉石远比金子更加珍贵。
何苒同情他三秒,一看就是和平年代长大的傻孩子,不知道战乱年间,对于小老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比黄金的价值更高了。
价比黄金的木头?劈成木屑以后的木头依然价比黄金?
玉石?砸碎的玉石就是渣渣,熔了的金子还是金子。
晋王都能杀掉闵家女了,离战乱还会远吗?晋康和京城打架,真定府的位置香得很。
这时,阎氏的声音再次响起:“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鬼鬼祟祟的人不是何苒,而是一名小厮,小厮显然是来报信的,可却是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和谁说。
所有人的目光从何苒转向小厮,小厮更慌了,结结巴巴实话实说:“寿材铺的人来了,说……说……咱家给大小姐……大小姐……”
听到“寿材铺”三个字,老夫人全身上下就哪里都不好了,那天的唢呐声又在脑海里响起来了,虽说她的寿材早就准备出来了,可是上了年纪的人,却还是听不得这个。
“你说什么?”老夫人质问。
小厮吓得头上冒汗,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外面的人都在传,说,说咱们府里迟早要害死大小姐,不知是谁,帮咱们叫了寿材铺的人来,还说大小姐给咱们府里带来这么一笔大财,死了总不能太寒酸,要挑着最贵的寿材装殓……”
与此同时,两个小乞丐正在抢枣吃,一只绿色的鸟从他们头顶飞过:“孙子们,时辰到了,收钱办事啦!”
一个小乞丐抢先把枣子塞进嘴里,三两下嚼嚼咽下,转身便跑,一边跑一边喊:“后娘谋财害命杀继女了,何家要出冤案啦!”
另一个小乞丐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抢老子的枣儿,怎么不噎死你。”
他抓起地上的破碗,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何家要出冤案了,后娘谋财害命啦!”
哼,偏要和你反着来,小样,谁让你抢我的枣儿?
史嬷嬷走出租住的院子,她要去官驿里看看,京城的信怎么还没到。
一名小乞丐从她身边跑过:“何家要出冤案啦!”
史嬷嬷一惊,使个眼色,身边的婢女上前一步,拦住小乞丐:“你说出冤案,何家?”
“何家要出冤案了,后娘谋财害命啦!”
小乞丐喊完就跑,他收了十条街的钱,现在才喊了三条街呢,赶时间,忙着呢。
史嬷嬷脸色大变:“快去打听打听,何家出了什么事?”
婢女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就回来了,何家的事,不要太好打听,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谈论何家的事。
“何大小姐并非孤苦无依,她的养父便是惊鸿楼的大东家,惊鸿楼是她的嫁妆!”
史嬷嬷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惊鸿楼?你是说惊鸿楼?怎么可能?”
婢女不知道一向沉稳的史嬷嬷为何会沉不住气,她忙道:“街上的人说京城来的锦衣卫大官亲自问出来的,错不了。”
“京城的锦衣卫?”史嬷嬷心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她对婢女说道,“不要等官驿的信了,你现在快马加鞭回京城,把这件事向夫人禀报!”
婢女不放心:“嬷嬷,那何家呢,何大小姐会不会真的出事?”
史嬷嬷微微一笑:“现在没人会比何家更不想让大小姐出事了。”
是的,何家心急如焚,气愤填膺!
何大老爷要去报官,这些人太歹毒了,眼红何家得了一笔大财,竟然造谣何家要为了钱财谋害亲女,歹毒,太歹毒!
“去报官,去报官,我何家诗书传家,清白如水,他们不要妄想诋毁!”
何三老爷自告奋勇去了县衙,县衙和府衙同在一城,知县大人小心翼翼,生怕出点事影响到知府大人的心情。
何家报案,知县立刻去查,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只说是从街上听来的,而寿材铺的人居然是隔着窗户听到的,街上的人都在说,要不就把整条街,不,是真定府大街小巷的人全都抓来审问?
知县使个眼色,师爷拍拍何三老爷的肩膀:“三老爷回去和大老爷说一声,清者自清,让何大老爷消消气,不用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何大老爷已经消气了,天降横财,肯定会有人嫉妒。
他竟然真的带着何苒,去了真定府最大的银楼,打了一个装印信的金匣子。
何苒只要求真金,花样什么的全都不用,银楼的匠人两个时辰就给打出来了。
何苒很满意,何大老爷也很满意,只是在付银子时,他心疼了。
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金匣子,居然八两八!
一两金,十两银,八两八就是八十八两银子,加上工费总共是一百两!
何苒当着何大老爷的面,将一枚印信装进金匣子。
何大老爷伸出手:“好女儿,这匣子挺重,为父替你收着吧,免得让小偷惦记上。”
何苒眨眨眼睛:“到了京城再交给父亲,可以吗?”
“京城?你要去京城?”何大老爷立刻想到了武安侯府,莫非这丫头真想带上惊鸿楼嫁去武安侯府?
那惊鸿楼就是姓陆,而不是姓何了。
何苒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儿,她不想让何大老爷纠结,连忙说道:“因为京城里还有一座惊鸿楼,也是我的嫁妆……”
何大老爷的脑袋嗡嗡作响,没错,他第一次去京城时,便知道京城里也有一座惊鸿楼,但不是酒楼,而是银楼!
当时他还特意问过,据说就是重名而已,根本不是同一个东家。
“你是说京城的惊鸿楼和真定府的是一家?”
何苒点点头:“都是养父的心血,现在都给我了。”
所以她要去京城,把她的惊鸿楼收回来。
何大老爷哈哈大笑,笑完才想起,现在还是在大街上。
“好女儿,这些琐事你就不用管了,为父替你去京城,把惊鸿楼收回来。”
“可是京城的惊鸿楼和真定府的不一样,还有一个东家,有两个东家,我只占了一半,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何苒怯生生,她好担心父亲不让她去啊。
何大老爷一怔,京城的惊鸿楼有两个东家?
是啊,肯定是啊,那是京城,能在京城扎根立足几十年,背后的水不要太深。
难怪都说京城和真定府的惊鸿楼不是同一个东家,原来京城的东家还有一个人,那人是谁?
以何大老爷为官多年的经验,不用打听也能想到,那另一个东家,不是勋贵就是高官!
第21章 准备进京
“你知道另一位东家是谁吗?”何大老爷满怀希冀看向何苒。
何苒摇摇头:“养父说我小的时候去过京城,还被那位东家抱过的,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了。”
何大老爷心中一梗,先不管何苒这番话是真是假,但是她说京城的惊鸿楼是她的,那就不会错。
那可是京城里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冒充惊鸿楼的东家。
“好,为父陪你一起去京城。”
何苒大喜,有父亲陪她一起进京,她就不害怕了。
回到家里,何大老爷说了要去京城的事,何家人再一次震惊。
什么?京城的惊鸿楼也是何苒的嫁妆?
不对不对,这是何家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真当我死了是吗?”
一家人怔了怔,然后齐齐跪下:“母亲(祖母),我们不敢!”
“不敢?老太爷是不在了,可我还活着,我只是老了,而不是死了!父母在,不分家,不分家,你们哪来的私产,谁借你们的胆子,现在就给女儿分嫁妆?”
是啊,何家还没有分家,别说是何苒这个当孙女的了,就连何大老爷,也不敢置办私产。
三太太丁氏算是明白了,老太太这是不想让长房独占惊鸿楼啊。
“母亲说得极是,这惊鸿楼虽说是咱们大小姐的嫁妆,可大小姐不是还没有出嫁吗?大小姐一日没有出嫁,这惊鸿楼就是何家的产业,理应交由母亲管着。”
阎氏一听就急了,丁氏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分明是要把长房的东西拨拉到自家房头,臭不要脸!
“丁氏,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是长房女儿的嫁妆,和你们三房没有一点关系!”
丁氏笑得深明大义:“大嫂这话说的,倒像是大小姐的嫁妆,要拿去给你们长房的儿女平分似的,好在这里都是自家人,若是有外人在场,呵呵,怕是那寿材铺子的人又要来一回了。”
上一次寿材铺子的人过来,是说何苒要被谋财害命了,所以提前把棺材送过来。
丁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何苒还是要被害死呗,且,就是被他们长房,被她这个继母。
何淑惠一脸懵懂地插嘴:“娘,外面说后娘谋财害命要害死继女,那个继女是谁啊?”
还能是谁,整个何家就只有一位后娘,也只有一位继女。
阎氏青筋暴起,鼻孔张大,她本是细眉细眼小鼻子小嘴的长相,大鼻孔配在小鼻子上,丁氏很担心下一刻阎氏的鼻子会爆开。
“哎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丫头就是比不上她二哥,她若是能有她二哥一分,我就谢天谢地了。”
何淑惠的二哥,当然是老夫人的心肝宝贝何书铨了。
老夫人的心情也好了几分,佯怒道:“你娘说得对,你就是应该和你二哥哥多学学,若是家里的孩子个个都能如铨哥儿这般,这才是咱们何家之福。”
丁氏忙道:“咱们大小姐也是好样的,才貌双全,一颦一笑全都随了老夫人,比起那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也不多让,只是以后啊,还要辛苦老夫人给大小姐做主,这么好的孩子,可不能让人给祸害了。”
阎氏气得想打人,可这是在老夫人面前,她不敢。
她只能瞪着丁氏,双眼喷火。
丁氏乐得自在,老夫人眼里只有自己,其次是三老爷,然后是铨哥儿,至于何苒,哪怕她真是一棵摇钱树,老夫人也只管往下摇钱,才不会管那棵树是不是要浇水要施肥。
丁氏这样说,无非就是要在老夫人心里种上一棵刺,阎氏的刺。
那什么惊鸿楼,哪怕落不到三房手里,也不能让长房独占。
来啊,互相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