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群:“你放心,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让这些人为你所用。”
何淑婷惊喜,忙问:“真的吗?他们真的肯吗?”
何宗群:“他们会肯的。”
在江南时,那些名门望族根本不把苒军放在眼里,他们当中很多家族都蓄养私兵,可是最后,这些人家心服口服,心甘情愿掏出钱来。
京城,何苒刚刚收到何大力的来信,萧文远与鞑虏联手后,接连拿下七八个县,甚至放出话来,他要把都城建在西安,还要用何大力的脑袋祭旗。
何大力气得不成,不过现在他与萧文远相隔甚远,还没到能两军对阵的时候。
何苒让小梨回信,让何大力守住陕州,萧文远想在西安建都,做梦去吧。
钟意带来了福州的消息,永和帝的皇后诞下一子,封为太子,并封原定国公荆重光为太子太傅。
也就是说,荆重光不但是摄政王,还是太子太傅。
何苒觉得吧,永和帝就快要想办法对付荆重光了。
荆重光把永和帝当成自己的儿子,可是永和帝却不一定把他当成爹,再说,皇家无亲情,即使是亲生父子又如何,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生的。
何苒对钟意说道:“你派出的人能力如何,要不要再从惊鸿楼派人接应?”
钟意摇摇头:“不用了,她很强。”
何苒说道:“我要的不是永和帝或者荆重光的人头,他们死了,他们的追随者会再捧出另一个永和帝,而且对于他们而言,小孩子远比成年人更容易摆布。”
钟意心中涌起一股悲愤,周家哪里还有像样的子孙,从太子死去的那一刻,周家就完了。
周氏皇朝,其实只有一代。
可是这些人,却还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从犄角旮旯里弄出些连他都觉得羞愧的孩子,充当他的后代子孙。
闵熳,当了几年皇帝,其实却是闵家子;
齐王,周温的后人,早就被周氏族谱剔除掉的人;
永和帝,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钟意又看向何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硬生生在花街上给我找了个孙子回来。
然后,何苒就看到钟意气哼哼地走了,估计是去诏狱发泄去了。
小梨进来,带来了周沧岳的信。
何苒来了精神,不知道周沧岳又写了什么好玩的事。
果然,周沧岳没让她失望,周沧岳说他打下了一个寨子,寨子里有巫女,巫女说她知道人的前世今生,她说可以告诉周沧岳,他前世是怎么死的,被周沧岳拒绝,结果白狗很感兴趣,和红豆黄豆一起,偷偷去找巫女,巫女告诉他们,他们三个前世都是淹死的,死在浑浊的河水里。
那三人回来时郁闷了几天,难道这辈子他们要做捞尸人,原来前世他们都是死在黄河里的。
周沧岳还告诉何苒,他养了一只熊猫,当然,是散养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熊猫是公是母,如果是母的,等它生下小熊猫,就送一只来京城,蜀地这里有很多熊猫,这里的小孩子都是骑着熊猫出去玩的。
何苒大兄弟,你在耍我玩是吗?
小梨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的笑声,她也勾起嘴角,周沧岳太懒了,他就应该多写几封信,这样大当家就能经常笑了。
看完周沧岳的信,何苒心情大好,做事的效率也更高了,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批阅了一筐折子。
转眼,昭王薨逝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何苒举办了一个小型仪式,仪式之后,昭王这一页便彻底翻篇了。
京城的女子书院筹备结束,终于到了正式招生的时候。
有了金陵女子书院的前车之鉴,京城的女子书院早在两个月前便开始进行招生准备。
而晚报上也早就打出了广告,女子书院不收束修,只要是女性,无论年龄,也无论是否婚配,不管你是待嫁闺中,还是守寡妇人,也不管你是良家子,还是有卖身契的丫鬟仆妇,都能免费来书院学习技能。
但是要签定合同,学成之后,书院负责安排工作,每个在书院毕业的学生都要签订三年的工作合同,合同期内,有月俸银子,合同期满,方可自行另寻新的工作。
可是这个时代读书识字的人很少,晚报上的广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主要还是要靠口口相传。
于是到了正式报名这一天,女子书院外面排起长队,有穷苦人家的媳妇和女儿,也有高门大户的丫鬟,还有善堂里的孤儿,甚至还有寺院里的女尼。
何雅珉派了四个新分来的实习生,自从有一次开会时,何苒提出晨报和晚报要深入到第一线,于是今年官员考后,何雅珉便厚着脸皮,跑到吏部去抢人,一顿唇枪舌战之后,何雅珉成功抢到四个新科进士来自己这里实习,这四人中两男两女,个个写得一手锦绣文章。
其中一名男进士问一名排队的女尼,为何要来这里报名。
女尼告诉他,寺院里收留了很多无依无靠的可怜妇人,这些妇人都是拖儿带女的,寺院里也渐渐入不敷出,想让那些妇人赚钱养活自己,可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她们要带孩子,也不能来这里上学学本事,所以女尼就自己来了,她学会以后,可以回去教给那些妇人。
新科进士听得瞠目结舌,真没想到,还能这样。
而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们就更有意思了,她们是主家派来的,让她们在这里学了手艺,回去以后能更好地侍候主子。
所以说,大家只知道这里上学可以不要束修,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还要签合同,学成以后要工作三年。
因此,虽然第一天有很多人来报名,可最终报上名的,却只有二十多人。
这些人里,有十几人是善堂的孤女,别说只签三年的合同,她们恨不能签十年二十年,最好把这辈子全都包了。
第418章 日常
次日,这二十多人的名字便刊登在晚报上,说来有趣,这二十多人里,只有四人是本名,其他人都是在得知自己要上报纸之后,恳求那位采访的新科进士给她们改的名字。
比如王大妮,改名为王雪莹,柳二妹改名柳静仪,崔姐儿改名崔小眠。
从此以后,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便有了新名字、新身份,她们踏进书院的第一天,便领到两身新衣服和崭新的被褥,她们被带着去认识新宿舍,又拿着饭碗傻乎乎地去食堂打饭,直到第一口饭吃到嘴里,她们才终于缓过神来,以后她们便要在这里生活、学手艺,以后从这里走出去,便能靠双手养活自己。
从最初的这二十多人开始,上学改名字,就成了女子学院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个时代只有少数人读书识字,对于贫苦人家而言,若是生下男丁,他们可能会去请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帮忙取个像样的名字,可若是生个女娃,多半不会这样费事,随口有个称呼和其他姐妹区分开来也就行了,甚至有的人家,连这种随口的名字也懒得给她们,有一个女生报名的时候,问起她的名字,女生小声说道:“俺没名字,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叫俺赔钱货。”
后来这个叫赔钱货的女生改名沈天爱。
不过,就在这二十多人上了报纸之后,愿意签合同的女子便渐渐多了起来,待到报名结束的时候,女子学院第一期学生共有六十八人。
李锦绣松了口气:“好了,我功成身退,从今以后,我就安心养老了,这女子学院的事,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秀姑翻个白眼:“你不管我也不管,过两天我就回金陵。”
江南才是她的地盘,在京城她浑身不得劲,尤其是对着李锦绣,每天都有要杀人的冲动。
杜惠:“可我已经退休了啊。”
可惜没人理她,三人当中属她最年轻,她甚至比她们矮了一辈。
杜惠便是女子学院第一位山长,而她也在学院里开办了女医科,不同于军医署的医科,女子学院的女医科专为民间培养女大夫,这个年代,女医非常稀少,多是大夫家中的女眷,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也时常会因为没有女医而讳疾忌医,因而延误病情,更有很多人得了妇科病。
杜惠的两个徒弟何晴空和何暖阳,从战场上退下来后,便来了女子学院报到,她们和另一位刘军医,便成了女医科的夫子。
这位刘军医名叫刘美蓉,她是何苒在青苍山时招募的第一批军医之一,她曾经做过稳婆,后来又跟着崔大夫和祁大夫学习医理,再后来军医渐多,她便专攻千金科,历时多年,已小有所成。
转眼便进了腊月,京城里滴水成冰,漕帮也进入了一年一度的休船期,宗祺却没有闲着,订亲后不到一个月,他便去了镇江,他在镇江盘下一家造船坊,漕帮本有五家造船坊,而这一家意义不同,因为这是漕帮和工部合办的。
与宗祺一起去的还有工部的董近真。
即便如此,董近真到达镇江的消息,还是被人传了出去。
三天后,何江琪带领她的手下驾船拦下一条小船,将船上的三个人全部抓获,另一拨人捕获一只鸽子,并从鸽腿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董近真已到镇江。
董近真如今已经是堪比国宝的人物,她一手打造的奔雷炮闻名天下,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平时在京城,董近真出入都有暗卫跟随,此番来镇江,何苒直接派出鹰队一百人保护她。
董近真一向深居简出,真正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重刑之下,那三个人承认,他们是福州后周朝廷派来的细作,之所以知道来人是董近真,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一人,是江南董家的人,他虽然没有见过董近真本人,但是他见过董近真的姑母,董近真与姑母有四五分相似,因此他判断出这位来船厂的大人物,就是董近真。
董近真其实制做过很多新奇的东西,但是世人知道她,却是因为奔雷炮。
因此,她出现在船厂,便会让人很自然地把奔雷炮和造船联系起来。
这位董氏族人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立刻便将这个情报送往福州,没想到他刚有动作,便被鹰队发现,情报也被拦截。
有了这个插曲,董近真在镇江的行踪便更加隐密,她吃住都在船厂里,船厂的工匠们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她化名何春艳,荆钗布裙,每天要么摆弄船只模型,要么就和工匠们一起干活,这一住便是整整一年。
宗祺赶在年根底下回到京城,这是他和陆畅订亲后的第一个春节,他规规矩矩地去给陆家送年礼,意外见到了久未露面的陆臻。
因为表妹蔡银兰,陆臻上次回京城,在家里没住几天便去了真定,后来符燕升去了榆林,他便领了到大同剿匪的差事,那一窝土匪早就剿灭了,可他不想回来,每天和江涛打猎练兵,直到何苒把他们召回京城,这才不情不愿地回来。
只是回到府里,却得知蔡银兰竟然还没走,陆臻准备等到过完年,他就去找何苒,让何苒把他派到江南,没错,远远离开京城。
看到陆臻那吓死人的脸色,蔡银兰很伤心,侯夫人也很委屈。
不是她不想把蔡银兰送走,上次陆臻去真定时,她就后悔了。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刚说要把蔡银兰送走,蔡银兰就病了,病好之后瘦了一圈,人家姑娘来的时候健健康康水灵灵的,总不能让人家病体支离地走吧,侯夫人只好让她住在府里养身体,可是这身体却养不好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总之,这位表姑娘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了病西施。
李锦绣冷眼旁观,她才不管,反正蔡银兰在府里的开销全部走的侯夫人的私帐,又不用公中出银子养着,李锦绣倒要看看,她那个大儿媳自食苦果。
侯夫人现在看到蔡银兰就烦,她快要烦死了,可是总不能把人轰出去吧,她能做得出,她娘家的亲戚们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宗祺来的那天,在家宴上看到了蔡银兰,宗祺怔了怔,这人是谁啊,怎么长得像他妹子?
只是蔡银兰和其他女眷在一桌,宗祺也不方便询问,宴毕,他才悄悄问陆畅:“那个穿水蓝色褙子的姑娘是哪一位?”
陆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宗大当家,几个意思?”
宗祺:“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她与何大当家有几分相像,这才和你打听。”
宗祺并没有告诉陆畅,他与何苒的真正关系,毕竟这要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宗祺是劳家的干孙子,而何苒则是劳家的外孙女,四舍五入,宗祺便是何苒的表哥。
陆畅本来就是和宗祺开玩笑,听宗祺这么说,便笑着说道:“你也觉得她和何大当家有几分相像是吧,我也觉得,不过也只限于五官,气质和做派截然不同,她呀,比大当家可差得远了。”
宗祺想说,我妹子,当然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对于自家大伯娘的这点烦心事,陆畅是知道的,再说,这件事在武安侯府也不是秘密,她从头到尾,给宗祺讲了一遍。
宗祺
“你说武安侯伯和何大当家有过婚约?”他妹子可没有告诉过他啊。
陆畅眨眨眼:“不作数的,那时何大当家刚刚出生,我大伯娘为了感激劳夫人的救命之恩,便许下了这桩亲事,她就是随口一说,后来连她自己也忘了,再说我祖母也不同意,这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她说得无比轻松,可是听在宗祺耳中,却满满都是疑问。
不作数?你哥会去投奔苒军?
不作数?你大伯娘会找个与我妹子有几分相似的姑娘来你家?
宗祺心里存着事,从武安侯府出来,便去老磨房胡同找何苒。
“你和陆臻有过婚约?”
何苒没想到,大过年的,她哥不给她压岁钱,却跑来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