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胖娃娃已经埋在他从小便引以为豪的酒坊里。
两个时辰后,小梨和那对姐弟回来,带回一驾骡车,还给每人带了一身衣裳。
所有人全都换了衣裳,少年张佳敏会赶车,女孩子们坐进骡车,车厢狭窄,但她们都不胖,六个人挤一挤也能坐得下。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次收过路银子的税卡,没有酒醋也要收,因为有骡车。
只要是车都要收过路银子,马车二十文,骡车和牛车十五文,驴车十文。
何苒有些好奇,因为她们来的时候是骑马,一路上也没有人找她们要过路银子。
“为何只有坐车才要银子,骑马怎么就不用缴了?”
这种事情,小梨不知道,张佳敏却是知道的。
“因为骑马的人即使不是军队上的,也是有武功的,税卡上的人不敢和他们要银子,担心会挨鞭子。”
“有人向他们抽过鞭子?”何苒好奇,帅啊,她喜欢!
“有啊,去年时我们那里收过一阵,不论骑马还是坐车都要缴过路银子,听说才不过半日,税卡的人就挨过两次鞭子,后来县太爷就改了章程,把骑马这一项给去掉了。”张佳敏说道。
何苒哈哈大笑:“骑马跑得快,抽完鞭子就跑,他们想追也追不上。”
这一路上,她们过城门而不入,晚上宿在路边的客栈,两天后,她们到达晋阳。
晋地有两家惊鸿楼,平阳城里有一家,晋阳城里也有一家。
据说,冯撷英让黑妹给她送银子之前,还曾去过晋阳城的惊鸿楼。
晋阳的惊鸿楼里也有太祖金匾,冯撷英还对着金匾三跪九叩,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进城的时候,小梨拿出路引,路引是桃姑在平阳府给她们办的,别问是怎么办出来的,惊鸿楼的大掌柜,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办不成,也就白混了。
城门兵看了路引,指着骡车里的人,问道:“她们的呢?”
何苒淡淡说道:“奴随主,她们都是我的丫鬟。”
城门兵一怔:“你一个人要这么多丫鬟?你睡.不是,你用得过来吗?”
何苒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小爷就喜欢让一堆丫鬟围着我。”
城门兵放行,没等何苒一行走远,就对同伴说道:“妈的,他也不怕肾虚!”
这句话何苒没有听到,但是小八及时送到:“妈的,也不怕肾虚,妈的,他也不怕肾虚!”
每日一句,小八今天又学会一句话。
何苒无语,你就不能学点好的?
晋阳惊鸿楼的大掌柜是小葵的另一个女儿杏姑。
小葵和左小艾一样,都是一生未嫁,左小艾收养了黑土白云做孙儿,小葵则在善堂里领养了七个女儿,号称七仙女,如今秦晋两地惊鸿楼的掌柜,都是她的女儿。
杏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当家,验过凭信之后,她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我,我从小,从小,从小就想见您现在终于见到了.呜呜呜……”
何苒失笑,这怎么和小葵一模一样,当年的小葵,动不动就要哭鼻子,高兴时哭,不高兴时也哭,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那时,大家都说小葵是水做的。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水做的人,背着受伤的她翻山越岭走了十几里,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何苒一行到达晋阳的第三天,流霞四人也到了。
流霞告诉何苒:“大当家,让您猜对了,十七太爷果然狗急跳墙找人求助,他找的是驻扎在范县的蔡千户,按理说,像这种地方上的驻军头领多是五年一轮换,可是这位蔡千户却已经在范县驻守了十五年,范县距离周家堡一百里,远不如平阳方便,可是十七太爷却舍近求远,看来他与蔡千户的关系挺好的呢。”
何苒笑了笑,她早就猜到十七太爷背后还有靠山,即使不是靠山,也是合作关系。
别问她为什么要逼迫十七太爷把身后之人暴露出来,问就是她好奇,好奇十七太爷为何会如此排挤周沧岳这个好不容易才认祖归宗的周氏子孙。
她本就好奇,又遇到那个戴了绿帽子还差点死于非命的男人,她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逼一逼,说不定就暴露出来了呢。
“接着说。”何苒说道。
这几日流霞四个继续租住在四表婶家里,一早就说好,四表婶不包饭食,院里有水井,就连热水也是她们自己打上来自己烧。
可那天四表婶却给她们送来了热水,外加快要哭出来的笑容。
四人留了心眼,假装喝了四表婶送来的水,用被子堆成人形,四人藏在房梁上,夜里四表婶家里果然进了人,那些人直奔她们住的西厢房,进门之后便去掀被子,四人从梁上跃下,双方打了起来,打斗时,流霞扯下其中一人藏在腰间的牌子,是范县千户营的腰牌。
四人直奔十七太爷的家,十七太爷以为有了蔡千户帮忙便可高枕无忧,因此,今天晚上他特别高兴,流霞和金波闯进去时,十七太爷正抱着一个年轻妇人颠鸾倒凤。
流霞觉得,不能打扰十七太爷的好事,打扰了就不好了,所以不能停,真的不能停。
于是她和金波便将十七太爷和那妇人码在一起打包带走了。
连被子一起,用绳子绑成一个大粽子,堵上嘴巴,放在周氏祠堂的供桌上。
周氏祠堂在周家堡最显眼的位置,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钟楼便响起了敲钟声。
钟楼平时不敲钟,敲钟就是有重要的事。
大钟敲了五下,意味着周家子孙全都去祠堂。
这是有重要的事吧?
周家堡的周氏子孙,放下手头的事,往祠堂跑去。
而那些住在周家堡的外姓人,因为好奇,也跟过去看热闹。
十七太爷和那妇人便这样华丽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两更,等我啊~
第80章 好大热闹(二更)
如果那妇人真是十七太爷的小妾也就罢了,偏偏她不是!
她是十七太爷的儿媳妇,亲儿子的媳妇,简称亲儿媳!
说是被人陷害吧,两人零距离深入接触,都被捆成粽子了,想要距离产生美那也办不到啊。
十七太爷的儿子扑过去,一口咬到他的脖子上。
儿子打爹天打雷劈,儿子咬爹,这好像没啥说法,至少当时没有雷劈下来。
几位族中有身份的长辈,七手八脚,才把父子分开,可是十七太爷的脖子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
可事情还没有完,那个已经死了,办完丧事,立了衣冠冢的周秀山回来了,他没死!
他告诉大家,十七太爷与他老婆私通,还生下孩子,他将二人堵在被窝里,十七太爷便让人将他绑上石头扔进河中,幸好被人救起。
好吧,霸占儿媳,那好歹是自家的事。
可是霸占隔房的侄媳,生下孩子,又残害侄儿,这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这是丑事,十七太爷一来上了年纪,二来辈份又高,一般来说,这种事就是由族中处置,可是这一次,十七太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谁让你给我们下迷药,谁让你还让人半夜去杀我们呢,哼,不整死你,我们就没脸回去见大当家了。
清觞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她不远三十里,去县衙里报了官。
没提身份,只说周家堡的周文明和侄媳妇私通,还生了孩子,为了隐瞒奸情,竟然杀了侄儿,现在人已经抓了,请县衙派人过去。
周氏一族虽然一早就把皇室那一支除名了,现在的皇室和他们没啥关系,可周家堡毕竟是太祖皇帝出生的地方,历任知县对周家堡都很关注。
只是十七太爷辈份高,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称呼他的大名了。
因此,知县只是觉得周文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硬是没往十七太爷身上想。
再说,这个案子多么有趣,知县大人还没有分派呢,衙役们就争先恐后要去抓坏人。
知县抚额,其他案子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知县是亲自来的.
县丞闲着没事,也跟着来了,这么有趣的事,怎能让知县一个人笑呢?
周氏的长辈们分成两拨,一拨劝十七太爷的儿子,这事不能怪你爹,要怪就怪他没把媳妇管好,一定是他媳妇设下美人计,说不定是下药了,你爹不是那样的人,你可不能做那不孝子。
另一拨去劝周秀山,你觉得你做得就对吗?为何被杀的是你,而不是别人,你一定是做了坏事,所以十七太爷才对你施行家法,他还给你立了衣冠冢,这是他的仁慈,他都没把你做的坏事张扬出来,你却倒打一耙,你还是人吗?
正在这时,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知县大人来了,县衙来抓扒灰的老畜生了!”
见知县来了,十七太爷的儿子萎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爹。
可是周秀山却来了精神,他跪到知县面前,字字血声声泪,把十七太爷暴行说了一遍。
知县让衙役把周秀山的媳妇和孩子带过来,那媳妇正准备逃走,被衙役抓个正着。
她一来就看到十七太爷和自家儿媳妇捆在一起,没错,这俩还捆着呢。
并非是族里人不想给他们松开,只因围观的太多,而这俩人水深火热,这是解开绳子的事吗?这还要把他们分开,这么多人,怎么分?
因此,秀山媳妇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她一下子就急了,扑上去,朝着十七太爷和他儿媳又抓又挠:“你说过只和我一个人好的,我连儿子都给你生了,你却还要找别人!”
知县大人觉得这案子都不用再审了,最终十七太爷还是和儿媳妇分开了,是衙役给强行分开的,否则没办法带到县衙啊。
整个周家堡热闹得像过节一样,当然,只限外姓人。
周氏族人个个如丧考妣,有洞吗?他们想要钻进去。
十七太爷的儿子也跟着去了衙门,周秀山也去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就回来了。
流霞一看,好嘞,一码归一码,现在该收房子了。
十七太爷的儿子压根不知道父亲要卖宅子的事,但是家中管事是知道的,当时他也在场。
这个管事是十七太爷的心腹,有很多事,当儿子的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的。
那天,人家拿出来的是什么?
是周秀山儿子的襁褓,人家说了,五日之期,让他们把宅子腾出来。
可是十七太爷不但没有腾宅子,反而和蔡千户借了人手,要把这几个人杀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