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过去，“做什么？”

“二姐，我相信你。”

“啊？”段徽柔愣了，相信她什么？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她要是厉害的，还能落到今天这地步？

段清音眼睛清亮，眉眼带笑，柔声说道：“二姐，大姐姐这么厉害的人，你不也走到今天了吗？那钱侧妃还能比大姐姐厉害？”

好像有道理，这天下还能有比段明曦更让她怕的人？

思路一打开，段徽柔眼前瞬间一亮。

钱侧妃有段明曦那一身打人手不疼的功夫吗？

没有！

钱侧妃有段明曦那剥皮拆骨不留渣的狠劲吗？

没有！

钱侧妃有段明曦用不完的银子做底气吗？

没有！

关键是，她对上钱侧妃心不虚气不喘直得起腰啊。

段徽柔抓着段清音的手，“你说的有道理！”

她对不起段明曦在先，理亏气不直，但是她没有对不起钱侧妃。

段清音瞧着段徽柔终于有了几分活人气儿，心里微微松口气，想起方才大姐跟自己交代的话，她稳住心神，又慢慢说道：“二姐，你嫁过去便是王妃，钱侧妃再得宠那也是侧妃，你只要稳住了，她能拿你如何？”

“稳住？”段徽柔觉得有点难，那钱侧妃见她进府，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她要是来寻事怎么办？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就是个面团，也不能由着人用刀子戳啊。

再说，她也不是个面团。

也就是在段明曦面前不得不当个面团。

谁让她对不起她，心虚理亏呢。

“对付钱侧妃这样的人，我姨娘最有办法。”段清音低声道。

段徽柔：……

想起杨姨娘得宠的那些年……段徽柔纠结地看了段清音一眼，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可是做正妻的，杨姨娘那些手段是我能用的吗？”

她怕段明曦知道了，扒了她的皮，嫌她给她丢脸！

段清音看着段徽柔疯狂变幻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心动了，但是又怕大姐骂她不自爱。

她轻咳一声，低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那钱侧妃若是不惹你，你动她做什么？若是故意寻你麻烦，你总不能总吃败仗，这叫做有备无患。用不上最好，万一用上了，就能救命。”

段清音一字一字复述大姐姐交给她的话，若不是大姐姐亲口所言，她都不敢相信大姐姐会说这样的话。

哎，大姐姐真不容易，秉性刚直的一个人，为了二姐姐真是操碎了心。

段徽柔死死地扭着帕子，输给段明曦她认，但是输给别人……她不想认，凭什么啊，自己又不欠她们的！

段清音看着二姐姐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她又加了一句，“二姐，你别怕，大姐最是护短，只要你没做错，她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段徽柔重点抓住她没做错几个字。

段明曦说了，她做晋王妃也是受她牵连，她肯定会管自己。

但是，她要是故意做错事，以她的性子，说不定跟钱侧妃联手把她踹坑里去。

段徽柔蠢蠢欲动的心，迅速恢复原状。

想起杨姨娘那些年挑衅她母亲却毫发无伤的岁月，她决定好好跟杨姨娘取取经。

做错事是不可能的，但是吃亏也是不行的。

她这辈子只能吃段明曦的亏！

第46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肖氏叫上马氏去准备晚饭，让明曦跟太夫人几个人商量徽柔的事情。

马氏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没想到府里又要出一个王妃了。

她这是一脚嫁进了什么人家，窜天猴都没这么快的！

一门两王妃，这还是头一份呢。

肖氏跟马氏商量菜单，马氏最是利落，而且从不跟肖氏争强好胜，肖氏就挺喜欢带着她，能帮自己忙，还让她舒心，所以能教的她也不藏着。

两妯娌和睦相处，关系很是不错，所以私下里马氏就问肖氏，怎么徽柔又被指了王妃，毕竟这件事情太突然。

这里头的缘故，方才明曦并没有当众讲出来，毕竟还有家里的孩子在，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万一不小心传出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氏就跟马氏把宫里的惊险讲了一遍，马氏吓得脸都白了，看着肖氏道：“大嫂，所以那边是要徽柔进东宫？”

肖氏点头，“是啊，若不是大妹妹反应快，如今咱们家只怕更头疼呢。”

“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的凶险，家里知道这一次进宫不会太平，但是也没想到会这般境地。”

马氏只是观察使的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她这身份都没那份脸面能进宫赴宴，从来只是听说宫里如何，哪里知道斗地竟这样厉害。

肖氏看着马氏白了脸，轻轻拍她的手，“好在现在总算是平安落地，虽然是继室，但是前晋王妃没有留下嫡出子女，兴安伯府也倒了，晋王府的那位侧妃，眼下瞧着也翻不起波浪，只要二妹妹步步谨慎，这日子不是不能过。”

马氏不太敢掺和长房的事情，毕竟闹到爵位给了大哥，大伯夫妻还被赶出府别居，因为婚前娘家做事不太地道，她进门这么久，在婆婆面前恭敬谨慎孝敬，这才博得婆婆欢心。

日子好不容易舒心些，长房的事情她怎么敢多嘴。

想到这里，马氏低声对肖氏道；“大嫂，这种大事，我也帮不上忙，不过你用到我的地方，一定开口，我人愚钝，但是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肖氏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忙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可不能躲懒，二妹妹的嫁妆就有得咱俩忙呢。”

马氏一口答应下来，出力她是舍得的，就怕出力不讨好，这满家里她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这边两妯娌有商有量，另一边明曦也跟着太夫人去了老太爷那边。

二夫人跟三夫人各自给家里的爷们送信，晚上回来吃饭。

老太爷现在日子过得舒服，不像以前总是心事重重，为家里小辈忧心，眼瞅着气色逐渐好了起来。

得知徽柔封晋王妃，老太爷也是半晌没说出话，很意外。

太夫人看着丈夫，“你倒是说句话，怎么想的？”

老太爷一脸无奈，“这种事情还能是我怎么想？这不得是听宫里的旨意？不过，明曦做得对，徽柔这孩子有时候做事情想得太简单，很容易被人引入彀中，身边得有两个厉害的人跟着，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里外帮她震住了，这日子就能慢慢理顺，晋王再厉害，如今咱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真要慢待徽柔，自然要跟他讨个说法。”

太夫人点头，“他要是真喜欢那钱侧妃也没关系，等徽柔生下嫡子，就由着他们过去。若是晋王连个孩子都不肯给，这事儿不能行。”

女人家丈夫指不上，只能指着孩子。

晋王不能逼人太甚，连徽柔的依靠都不给。

太夫人这话说得凶，眼尾却悄悄看着明曦。

指着他们讨公道，那是镇不住晋王的，还得明曦出手。

明曦嘴角抽了抽，哪能没发现太夫人的小心思，只是事情到这一步，太夫人都说得这么卑微了，她还能不点头吗？

“祖母说的是。”明曦笑着附和。

太夫人长舒一口气，她就说嘛，明曦是个心软的，只要徽柔乖乖的不要再闹，听家里的话，听明曦的话，明曦还能真的不管她？

再说，这件事情徽柔确实倒霉受牵连，明曦心里是个敞亮的，当然不会撒手。

太夫人心里高兴，跟丈夫对视一眼，又看着明曦说道：“那徽柔的嫁妆怎么准备？当然，是不能越过你的。”

主要是，他们家也没法跟段家那个财大气粗的商户比。

明曦心里早有打算，看着太夫人道：“府里就照着王妃的规制备嫁，另外我会给她一笔傍身银子。钱侧妃盘踞晋王府多年，她要想活得顺心，只能用钱开路。”

太夫人小心肝一跳，“你真这样想的？那得多少钱？”

明曦比了个数，太夫人没话说了，这孩子确实周到。

老太爷却看着明曦，“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明曦就知道瞒不过老太爷，微微点头，“是，晋王府的那位钱侧妃，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徽柔打开了晋王府的路子，说不定能替我解惑。”

太夫人：……

终究是她狭隘了！

老太爷听到这话，思量着说道：“徽柔不比你聪慧厉害，你慢着点使唤她。”

明曦：……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那恶人一样！

明曦心里吐槽，嘴上应下，“您放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有数。”

明曦说完起身，“我先去徽柔那边叮嘱她几句。

“去吧，你好好跟她说。”太夫人忙叮嘱道。

明曦端着微笑走了。

明曦一走，太夫人的脸就垮了，看着丈夫说道：“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徽柔但凡有明曦一半厉害，我都不担心了。”

老太爷看了老妻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只要明曦想要挖出那钱侧妃的底儿，就得护着徽柔。再说了，这孩子恩怨分明，这回徽柔也是无奈入局，明曦不会不管的，你少操点心，别惹得孩子烦心。”

太夫人气呼呼地走了，这老东西点她做什么？

她当初做的那点事是不厚道，这不是改了吗？

提提提，有什么好提的？

她一把年纪，这脸不是脸吗？

老太爷看着老妻的背影，慢慢地闭上眼睛，除了大儿子夫妻不争气，如今伯府算是蒸蒸日上，他就算是明日走了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