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以退为进，她又怕段徽柔一时想不通，就用把丈夫当上司的话来劝她。

没想到她不仅听进去了，还做得相当好。

听着段明曦夸她，段徽柔微微松了口气，真是不容易，能从段明曦口中听到夸她的话。

也不枉她把她的话记在心里，每日睡觉前都要背一遍自我催眠。

她以前想着嫁个如意郎君，你侬我侬恩爱一生，谁知道到头来如意郎君倒是嫁了一个，可惜是别人的。

段徽柔收回自己有些飞走的思绪，重新打起精神看着段明曦，“但是自从过了年后，钱侧妃就很少有动静了，每回晋王去探望她，她还劝他去我院子里，每每王爷都要在我跟前夸赞钱侧妃宽厚大度。

一个侧妃，也敢说宽厚大度，气得七窍生烟。所以我就觉得不对劲，这跟钱侧妃之前的行为不符。

于是就让成嬷嬷暗中盯着那边的动静，这才发现钱侧妃身边的侍女春樱每隔几日就要出府一趟，然后去药材铺子抓药。

成嬷嬷打听过，抓的都是寻常的保胎药，但是王府有自己的府医，她却要去外头抓药，我这心里没底，这才请你帮我看看。”

“你这样一说，确实有些奇怪，你可问过晋王？”

“这种事情我哪里能问，这一问不就是不打自招我让人盯着钱侧妃吗？”

“你就不会说你的人去药铺正好撞到了春樱去拿药，你担心钱侧妃用外头的药不安全，这才跟他知会一声吗？”

段徽柔一愣，“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理由呢？那我回去就试一试。”

“春樱去拿药的日子是固定的吗？”

“基本上是。”

“你不要跟晋王故意提此事，春樱去拿药那日，你找个借口让晋王陪你上街，然后你带着他去药铺把春樱堵在那里，还用你说，晋王自己就看到了，道听途说不如亲眼所见。”

段徽柔点头应下，“这个办法好，只是这还是不能得知钱侧妃为何去外头拿药，王爷那么宠她，只怕也不会起疑心。”

“若是没事，自然皆大欢喜。”明曦看着段徽柔道，“可要是钱侧妃真的有事，晋王的亲眼所见，那就是她无法反驳的证据。我让人去暗中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些。”

段徽柔看着段明曦，“谢谢大姐。”

明曦笑了笑，“你在晋王府过得如何？可还顺心？”

段徽柔听着明曦关心她，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也就那样吧，晋王心里只有钱侧妃，但是也没有慢待我。”

“这是自然的，一来戚嬷嬷还在王府，二来你是我妹妹，晋王总得顾及几分端王府。”明曦冷声说道，她又看着段徽柔叮嘱，“越是这样，你行事越是要温婉大度，尤其是有关钱侧妃的事情，一定不要插手，待她一定要百依百顺。”

“我知道，我一直听你的话做的。”段徽柔撞了多少次南墙，吃了多少亏，总结出一个经验，听段明曦的话没错。

第512章 此胎难保

当天晚上萧沐宸没来后院，让苗盛来传话，临时有紧急公务，他顶着夜色进了宫。

明曦心里存了事儿，一来担心萧沐宸，二来思考钱侧妃的事情，这一夜睡得也不太安稳。

第二天，明曦就给任勉递了话，让他去查一查这件事情。

任勉也是郎中，跟各大药铺都熟悉，打听消息要容易些。

一直过了午时萧沐宸才回府，明曦看着他一脸疲色，问了一句知道他还没用午膳，立刻让厨房备饭，拉着他进了内室，这才问道：“议什么事儿，怎么到了现在才放你们出宫？”

萧沐宸靠着软枕坐下，看着明曦一脸担忧，开口对她说道：“玉象城又生了乱子，朝臣上折子请奉城伯前往坐镇，父皇还在犹豫。”

明曦闻言沉默。

皇帝疑心随着太子被幽禁，简直是比以前更令人心惊。

奉城伯一直困在京城，便是太子被幽禁，他依旧无法离开。

她看着萧沐宸轻声说道：“只怕奉城伯怕是无法成行。”

萧沐宸面色黑沉，“父皇对太子幽禁一事似乎还不能释怀，奉城伯当初出了力，故而也算是被迁怒了。”

明曦轻叹一声，“那让谁去玉象城主持大局？”

萧沐宸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明曦。

明曦心头一跳，“难道……是你？”

“朝臣举荐，我曾在玉象城领过兵，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我已经在御前拒了，这浑水我不能主动下水。”

明曦懂了萧沐宸的意思，若是朝臣一提议，萧沐宸就应了，皇帝心中会怎么想？贵妃母子心中又怎么想？

“你做得对。”明曦微微松口气，她就怕萧沐宸过于担心玉象城的形势，不顾危险一口应下。

“萧临还在玉象城，撑几个月没问题。”萧沐宸握着明曦的手，“你不用太过担心。”

“朝廷纷争，最终受苦的是百姓，又何必呢。”明曦摇摇头，“若是奉承伯不能去玉象城，那就得做其他准备了。”

“嗯，怀璧其罪，奉城伯若是不能脱身，怕是不妙。”萧沐宸眉峰紧皱，“只是眼下京城也没合适的官职给他，若是此时再提议让他北行，只怕也不行。”

在这个档口让奉城伯去镇守北塞，落在朝臣眼中又会如何议论？

皇帝肯定不会这样落人口舌的，有卸磨杀驴之嫌。

明曦慢慢说道：“事缓则圆，再等等看。奉城伯与你关系不错，咱们不急，肯定有人急。”

萧沐宸若有所思，忽然猛地站起身，一把把明曦抱住，“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话说得极是，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府一趟。”

萧沐宸转身就走，明曦哭笑不得。

她只是想着贵妃母子的性子都不是沉得住气的，奉城伯好不容易闲职在京，若是再回玉象城掌兵权，他们母子又拿不住奉城伯，奉城伯跟端王府关系不错，坐不住的只会是他们。

只要他们母子有别的心思，必然会有动作。

不怕他们做什么，就怕他们什么也不做。

她只是稍微提示一下，但是看着萧沐宸的反应，她觉得可能事情落到他手里，就没那么简单了。

接连几日，朝堂上玉象城的事情依旧吵得厉害，萧沐宸回府极晚，不想太晚惊动明曦，就索性在前院歇了。

奉城伯的事情还没吵出结果，任勉那边有了消息。

“养胎的药？”明曦看着任勉问道，“没有丝毫异常？”

“是，药方确实如此写的，但是抓的药是不是如药方所写，这就不知道了。”任勉回了一句。

有些大户人家隐私事极多，害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就好比药方与抓到手的药不符，这事儿是有前例的。

看着端王妃沉思不语，任勉慢慢说道：“最好是拿到药渣，如此就能知道药方里的药是不是与药方一致。”

明曦点头，“此事我来想办法。”

任勉犹豫一下，又看着王妃轻声说道：“照药方来看，只怕用药之人的胎象不太稳当，药量比寻常保胎药剂量要大。”

明曦一怔，“果真？”

“是。”

“从药方能不能推算出来，这一胎能不能保住？”

“草民没有亲自把脉，实在是不敢断言。但是从药量上看，还是有些变数的。不过，若是有良医诊治，这一胎也不是太难。”

明曦心头一沉，钱侧妃若是想保胎，必然会求晋王请了宫里太医诊治，但是她没有。

反而是瞒着晋王吃外头的保胎药，这就说明钱侧妃怕是没想着保这一胎，或者说她这一胎有什么异样，不能保。

明曦让李妈妈送任勉出去，给他封了个厚实的荷包。

转头，又让李全去把蓝江暗中叫了来。

蓝江给段徽柔做外院的管事，想要出来很容易，见了明曦立刻上前见礼，“见过王妃，小的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许久不见，蓝管事，你在晋王府可还好？”

“托王妃的福，如今小的给晋王妃做外院管事，一切都好。”蓝江笑着回道。

明曦微微点头，“有你跟成嬷嬷帮着晋王妃，我才能安心几分。你跟成嬷嬷相处如何？”

蓝江是她的人，但是成嬷嬷不是。

蓝江回道：“成嬷嬷很有分寸，遇事也会跟小的商量，是个懂规矩的人。”

明曦微微蹙眉，“怎么，这么久了，你们都没能让成嬷嬷尽心尽力做事？”

蓝江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成嬷嬷年纪大了，一心想着回乡荣养，故而行事多有余地。”

“她想回乡荣养？”明曦很意外。

“是啊，成嬷嬷的侄儿写了信来，说是愿意为她养老送终，成嬷嬷自然动了心。”蓝江回道。

明曦点头，“这倒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她既然存了这份心，只怕在晋王府这滩浑水里就会想着明哲保身，对晋王妃不利。”

之前段徽柔没跟她说这件事情，不知她是没察觉出来，还是心里有了主意。

想到这里，明曦看着蓝江说道：“你媳妇现在做什么？”

蓝江一愣，随即回道：“我家那口子刚从江城回来，年下太太让人送信回去，她挂着老家的家人，就跟着一起回去了一趟。”

“也就是说，你媳妇现在没有差事？”

蓝江点头，“本来有的，不过小的去了晋王府当差，太太就让她回家歇着了。”

“那就巧了，让你媳妇去晋王妃跟前当差。既然成嬷嬷另有打算，晋王妃身边得有自己人，你媳妇最合适不过。”明曦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一时间也没想不到，只能先这样补一下漏洞。

第513章 这人不简单

蓝江媳妇第二天就来给明曦磕头谢恩，能做晋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这是多大的体面。

明曦看着她说道：“你去了不要跟成嬷嬷抢风头，但是要暗中注意些。成嬷嬷有心回老家荣养，我怕她在晋王妃的事情上留有余力。”

蓝江媳妇立刻点头，“大姑娘放心，我一定暗中仔细着。”

“你去了，应该知道如何说吧？”明曦看着她问。

蓝江媳妇笑着说道：“是，我就说是伯府的太夫人记挂晋王妃，就差遣奴婢去晋王妃跟前跑腿。”

明曦赞赏地点点头，“你帮我给晋王妃带封信，还有件事情，你要盯着些晋王府那位钱侧妃，但是不要让人察觉，便是成嬷嬷也不能惊动。”

“是。”蓝江媳妇虽然觉得大姑娘太过谨慎了些，但是她是大姑娘的人，自然是大姑娘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

不过，那成嬷嬷还是宫里淑妃娘娘送来的，大姑娘怎么连她也信不过了？

这样一想，蓝江媳妇整个人都绷紧了，也没了之前轻松的心态。

明曦去了书房给段徽柔写信，写好信给了蓝江媳妇，“你看着晋王妃看完，然后当场就烧了，不许第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