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把陆沉渊带出了景家，到门口时候还能听到杨晚秀用夹着方言的不标准普通话骂陆沉渊，那话带着几分悍气，不算好听。

陆沉渊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会被人如此对待，偏他还不能发作，一时间脸黑得像锅底。

苏柏青忙把他请上车，载着他们离开。

他们一走，杨晚秀就不骂了，轻呸了一声说：“什么玩意，跑到家里来撒野，下次再敢来，老娘我揍死他！”

景燕归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杨晚秀竖起大拇指：“奶奶，你是这个！”

杨晚秀看了她一眼，她又伸手抱着杨晚秀说：“我就知道奶奶你最疼我了！不过奶奶你可别生气，为这种人气坏身体不值当。”

杨晚秀冲她一笑：“我才没有生气，但是必须得做出凶悍的样子来吓吓他，省得他以后还跑到家里来烦人！”

第314章 恩断义绝的夫妻

景燕归见杨晚秀这会面色平和，的确没有生气的迹象，顿时就明白杨晚秀刚才也没真敢揍陆沉渊，只是想要吓一吓他，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能再次在心里感叹：“奶奶威武！”

相较于景燕归家里的平和，陆家的一家三口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苏柏青把他们送到家门口，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逃也似的走了。

他顺着倒车镜偷偷地看了一眼，伸手轻拍了一下胸口，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一家三口还没有在外人的面前吵架，但是他能感觉得到他们彼此间的疏离，岳晴照眼里的厌恶更是毫无掩饰。

苏柏青以前觉得到陆沉渊这种级别的人物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陆沉渊高大上的形象已经崩塌。

当然，苏柏青并不喜欢陆沉渊，对于今天晚上的陆沉渊他不但同情不起来，多少还有点兴灾乐祸。

他甚至还在心里坏坏地期盼着岳晴照狠狠地收拾一回陆沉渊，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也是他知道这种事情不太适合围观，否则的话他真想去看一回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和八卦。

如苏柏青预料的那样，岳晴照一回到家里，拉开电灯后就直接说：“我是不会和你回帝都过年，当然，这里是我的私产，也不欢迎你过来。”

“今天请你进来是不想和你吵架，想跟你把话说清楚，陆沉渊，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就算你不同意离婚，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如果硬是不想离婚的话，以后的日子大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扰，那么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所有的一切保持现状。”

“你如果对此不满意，硬要干扰我的生活，那么很抱歉，我将考虑起诉离婚。”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冷漠。

陆沉渊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红着眼睛问：“晴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岳晴照看着他说：“事实上，这些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但是每次一开头，你就在那里大喊大叫，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今天很感谢你让我把这段话说完整，陆沉渊，你就承认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强行绑在一起不过是互相伤害。”

陆沉渊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终究忍不住说：“那只是你这么以为，晴照，我们是夫妻，当年我们……”

“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岳晴照打断了他的话：“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当年的我实在是太过天真，也不懂情为何物，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嫁给你。”

她的面色冰冷，可整个人却显得无比冷静，眼角眉梢间甚至都看不出一分怒色，而她的话却说得无比绝决。

陆沉渊低吼道：“我知道当年我是对不起你，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我已经放下了。”岳晴照的语气平淡：“前段时间我心脏病发躺在医院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问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会把日子过成这副样子，我为什么要拿别人犯下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想了很久终明白，我这些年过得如此痛苦，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放下，在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我的心就平静了下来，我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陆沉渊看着这样的她来时的满腔喜悦，在这一刻便如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寒彻心扉。

他也终于明白以前岳晴照会和他吵架，那表示她心里还是有些在乎他的，现在她已经不和他吵了，心平气和地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她对他便算是彻底的死了心。

他的身体晃了晃，声音有些哽咽：“晴照，你应该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有多重要，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活得下去？”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岳晴照极平静地说，话里没带一丝感情。

其实在这一刻，她的内心也并不如她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她的心里是有些愤怒的。

陆沉渊说她在他的心里很重要，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去了解她，关心她，他一向专断独行，他说他离了她活不下去，她却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这些年来，她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几乎得抑郁症，在她承受煎熬的时候，他又何偿考虑过她的感受？

陆沉渊听到这句话便知道他们之间怕是真的结束了，他心里难过至极，他的骄傲支撑着他这一刻没有放声大哭，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问：“是不是就算我这会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会看我一眼？”

岳晴照冷笑：“一个大男人，在女人的面前说死说活，当真是可笑。”

陆沉渊的手握成拳，陆桥东怕他动手，忙挡在岳晴照的面前说：“爸，你别乱来！”

陆沉渊看到陆桥东护着岳晴照的样子心里一时间是什么滋味，沉声说：“你滚一边去！”

陆桥东却没听他的，满脸戒备地看着他，他被气笑了：“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更不要说那个人是你妈！”

陆桥东看着他还是没动，岳晴照淡声说：“桥东，这是我和你爸的事，你不用掺和。”

陆桥东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让到一边。

陆沉渊看到陆桥东的举动气得想吐血，这小子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岳晴照看着陆沉渊说：“你还想说什么？”

陆沉渊这会什么都不想说，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要不然他真的就要成孤家寡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说：“我曾答应过你，要照顾你一辈子，当我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便打算和你过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和你离婚。”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不管我怎么跟你解释，你也不相信我，那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我也已经解释不清楚了，你不想和我过日子，也不想……看见我，这些我也都知道。”

第315章 有点兴灾乐祸

陆沉渊看向岳晴照，见她面无表情，他便又艰难地往下说：“但是晴照，男人的承诺是一辈子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生一世，哪怕到到如今维系你我的只有那一纸结婚证，我也不想放弃。”

“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离婚，你觉得我是死缠烂打也好，不要脸也好，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你如果真的不想看见我，我以后……以后……以后便不再来找你，只求你不要和我离婚。”

话说到最后，陆沉渊的声音已经哽咽，他一向骄傲霸道，从来就没有在人前说过软话，这番话大概是他这一辈子说过的最软的话。

不离婚，她就还是他的妻子，哪怕有名无实。

真要离婚了，那么他们就真的一点牵绊都没有了，且以她的性格，以后再见，也只会形同陌路。

岳晴照淡声说：“我刚才说过了，只要你不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当你不存在，不会去起诉离婚。”

陆沉渊的眼睛红得几乎滴血，却又硬生生压下快要滚出眼眶的泪珠，他轻声说：“好。”

岳晴照淡淡地说：“那好，你现在走吧，我就不送你了，桥东，你去送送你爸吧！”

她说完转过身，直接回房。

陆沉渊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哀伤，他知道她这一次转身，他以后如果再想看她，就只能偷偷地看她，她不会再见他！

她今天穿了一件修身的大衣，穿着一双高跟鞋，头发烫成了小卷，背影看起来知性优雅却又清冷如霜，她已经不再是他们初识时的年轻的模样，却因为岁月更添了一分迷人的味道。

而她，以后都不再属于他。

陆沉渊心里的悲伤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他以前以为她对他愤怒的样子他心很痛，可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心痛。

他再也克制不住，倾刻间泪流满面。

陆桥东和陆沉渊父子间的感情并不算好，但是这会看到他这副样子，陆桥东就觉得他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大、那么无坚不摧，忍不住有些同情他。

陆沉渊转身走进院子里，今夜天寒，北风呼啸着往他的脖子里钻，他从没觉得天有这么冷过。

他心里那颗存希冀的弦，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陆沉渊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摔倒在地。

陆桥东吓了一大跳，忙扶着他问：“爸，你怎么样呢？”

陆沉渊的意识有些迷糊，却还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陆桥东觉得这事真的是扯淡，他没法子只能转身给苏柏青打电话，让苏柏青把车开过来送陆沉渊去医院。

苏柏青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默默地在心里八卦了一回，这是什么神仙八卦，简直不要太劲暴！

陆家这边的事情，景燕归在大年三十才从苏柏青的嘴里得知，她知道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柏青贱兮兮地凑过来说：“我感觉这是岳阿姨在为你报仇啊，直接就把陆沉渊给虐进了医院。”

景燕归看他的眼里分明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她轻轻掀了掀眉说：“这事我就当没听见！”

陆家的家事，她不想牵扯太深，她对陆沉渊也半分都同情不起来。

因为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离开后具体发生的事情，也就有了更多的想像空间。

她知道这些想像空间，陆家那边并不会太想外人去想像，那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苏柏青会意地笑了笑说：“好好好，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话是这样，又凑到她的面前问：“我记得之前岳阿姨说要和你们一起过年，这会陆沉渊住院了，你们还要一起过年吗？”

“这事由他们自己决定。”景燕归想了想后说：“我和岳阿姨陆大哥是朋友，之前也答应过他们一起过年的事，他们要是过来，我们全家都欢迎，他们要是不过来，我们也不勉强。”

苏柏青却劝她：“岳阿姨不会做饭，陆桥东也没强到哪里去，关健在于今天已经年三十了，卖菜卖肉的都收摊了，他们就算是想买菜做年夜饭也没地方买了，我个人觉得你可以去请一下岳阿姨。”

景燕归伸手按了按眉心，大过年的，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老天爷也太不厚道了。

方弦之则说：“燕归，我陪你去一趟吧，现在陆沉渊也阳城，陆家一家三口就算是再有矛盾也是一家人，他们应该会在一起过年。”

“这样好了，你把羊肉炖底炖好，调料什么的都备好放妥当，让他们自己生火热着就能涮着吃，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并不知道陆沉渊为什么会住院，但是这件事情却明显不宜他们去掺合，而陆沉渊对景燕归的敌意肉眼可见，并不适合在一起过年。

陆家那边并没有备过年的吃的，这年头饭店在过年的这几天是不营业的，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吃的。

而他们之前也交过生活费了，这事又不能不管。

既然如此，那么方弦之这样的处理就再合适不过。

景燕归的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办！”

杨晚秀吃完中饭就在准备年夜饭，这会已经把年夜饭准备了七七八八，屋子里到处都是肉香，小崽崽一直蹲在厨房里流口水，恨不得伸出爪子去锅里捞肉吃。

小满则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明知故问：“奶奶，你在炖什么好吃的？闻着好香啊！”

杨晚秀拿个小碗给他装了一碗让他慢慢吃，小崽崽不满的叫了一声，她便笑着给它也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