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扬怎么也是温然的弟弟，国子监的人，怎么会有胆子欺负他。
反倒是温昊，生怕温然让人给他使绊子，在家称病不敢去上学。
温塘此刻既开心温扬初有宠辱不惊泰然处之的性子，但也失望于温扬的冷漠。
他对温扬和温昊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就昊哥儿一个人担心他？
“温昊在家里逍遥自在得很，三叔父就别担心了。至于锦儿，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每日都是开心地过。伤心的是秦大娘子，是温柔，他们生怕没有你，他们没有了好日子，也害怕受你连累。温大人，如果你自裁在狱中，我可以向太子进言，饶过你的家人。”
温塘摇头，“我们是一家人，你若是有一个自裁罪臣的家人，于你也不是一件好事啊，那些人精，定会拿住这个把柄，让太子纳侧妃，以后太子登基，甚至会以此为理由，让皇上另立皇后。”
温然笑道：“这点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自会应付。既然你不想自裁，我也不想连累我自己家，只能向太子求情，谋逆此等灭九族的大罪，只诛一族一房，大房二房以及青州全族可以免遭此难。”
“然姐儿，然姐儿！我，我做错了 ，可是那时候也是迫于你祖母的压力啊，我在外地上任，不能随时照看你，是我的错，可我们血脉相连，是至亲之人，是比其他人更亲近的亲人啊。”
比温境余氏更亲的存在啊。
温塘言辞切切，“然姐儿，我和你母亲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我们吧，我们后半生，定会好好补偿你。”
“一想到我和你血脉相连，我就恨不得换一身血，学那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温然难得这般激动，“我的母亲是二房余大娘子！你们不想着从我这里讨好处我就谢天谢地了，还补偿我？笑话，我如今地位，用得着你补偿，你补偿得了吗！”
温然嗤笑道：“你们这样狠心的豺狼夫妻，根本就不配有孩子。想想你们教导出来温昊和温柔，就知道你们根本不配为人父母。至于温扬，你放心，他会过继到二房，必不会耽误他的人生和前途。”
“温扬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你不能过继到二房，不能！”
“那他就得死。你愿意他陪你死？”
温塘默了片刻，“对，他死也是我的儿子！他万不能过继到二房，你怎么这么偏心，温境余氏对你就那么好？值得你拿我的儿子去讨好他们？”
温然冷冷地看了一眼温塘，抬手戴起兜帽，转身走了出去，再不理会温塘的嘶喊。
从地牢上去，门口的光亮得刺眼。
光束里的尘埃在飞舞，不同于阴暗里的那些，它们是欢快的，有生命力的。
温然挡了挡眼睛。
慢慢走上去。
温热的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温然轻轻呼出一口气。
完全走上去，才看到一身刺绣龙纹瓷蓝圆领袍的蓝戈站在那里，眉眼柔和。
温然笑着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回东宫不见你，就想着来接你了。”蓝戈上前握住她的手，“地牢里太阴冷了，你身子元气还没完全恢复，以后不要再去。”
“嗯。”温然笑了笑，“走吧。”
“反正出了宫，顺便去见见岳父岳母。”
温然嘴角的笑意放大，“好。”
两人上了马车，蓝戈忽然靠近，“你去了许久，想必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和礼郡王有密切来往的人都是满门抄斩，总不能有例外，不过温扬是个好孩子，我想让他过继到二房。”
这样二房也有了后。
这点私心，蓝戈无有不应的。
他揽过温然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之后便拿过她一只手握住，大拇指还细细摩挲她的手背。
温然嗔了一眼蓝戈。
她发现蓝戈很喜欢这种牵手亲吻的亲昵动作。
“车里又没人看见。”蓝戈低声说道，说完他又亲了亲温然的额角。
温然也由得他去了。
只是两人到了温宅，阿川急忙道：“见过太子太子妃。太子妃，秦大娘子和老太太来了，老太太病重，说是医师的药都不管用，老太太骂秦大娘子故意不请济世堂的医师给她看诊，想让咱们老爷大娘子请刘医师过来呢。”
蓝戈道：“刘医师那么忙，岂是说请就请的。”
阿川看了一眼温然，低头道：“小的明白，太子太子妃要去正厅还是去影栖阁？”
第457章 母亲，走吧，二嫂都赶人了
蓝戈看温然，温然道：“别惊动其他人，我们先去映月堂，等大娘子和老太太走了再来通报。”
阿川心想，这是依然不留老太太在温宅住的意思。
“是，映月堂每日都是有人收拾，和太子妃在家时的规矩一样，东西都没有乱动过。”
“嗯。你去忙吧，这里有翠屏就行了。”
*
“消渴症？”蓝戈问道。
“在青州我就发现老太太多饮多食，身子却消瘦，就知道她有消渴症，这症状必得清淡饮食，老太太管不住嘴，当然难受。”温然回道。
老太太阴阳两亏，也不知道能在秦氏那里撑多久。
温然继续说道：“老太太那个人，就是个窝里横，她不会顾忌秦氏，反而会在温塘坐牢的时候，更加肆意讽刺和辱骂，秦氏想不到其他法子，也就只能在饮食上动动手脚。”
温境余氏她会瞒着，但是蓝戈，温然不想瞒着。
她就是这样的人。
蓝戈必须接受真实的她。
接受不了，大家趁早说开，再分开。
蓝戈握着她的手，“在青州，杀邓阔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能怀疑我。”
最后那句，竟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温然笑了笑，“我没有怀疑你。”
“那就好。”蓝戈把她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想溺死你，又弃你在乡下，如今她也该有她自己的因果报应了。”
*
“自古以来，君臣大于父子。母亲，太子妃的命令，我们可不敢不从。”余氏看着几乎是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强硬地说道，“祖母身子难受，就赶紧跟着三弟媳回去歇着吧。”
上次在东宫，老太太居然还在为三房说话，余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原先她可能忍一忍就算了。
可是多了温然这个女儿，她就不想忍了。
她忍得，她的女儿忍不得！
秦氏笑道：“母亲，走吧，二嫂都赶人了。”
老太太一脸皱巴巴，她不想走。
可是翠菀和另一个小丫鬟已经强行扶着她往外走了。
秦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当初老太太去温府的时候，她就奇怪，在温宅待得好好的，温然又成了太子妃，虚荣的老太太怎么肯来温府。
看来她的猜测不错，是太子妃让她去温府的。
要不是这老太婆，温然就会在她的名下，她就会是太子岳母，她的夫君也不可能去牢里这么久。
“母亲当初非说然姐儿不吉利，现在看来，母亲真是眼瞎。”秦氏气道，“我对那个女儿原本也有过几分疼爱，可是母亲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头上，那个女儿我也看得讨厌了。”
秦氏眼眸下泛起一点点不易看到的泪光，“她现在成了别人的女儿，都是你害的！”
马车上，老太太破口大骂，“贱妇！还敢说婆母的不是！明明就是你肚子不行，还怪我？然姐儿那一手医术，还不是因为我做主送去乡下，她才会遇到高人。不然她能有今天？哼，你要是再敢顶罪，今晚就去跪祠堂，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秦氏露出一个笑，“母亲说的是，是儿媳错了。”
她咬了咬牙，今晚她必得让厨房做一大桌甜腻不好克化的东西。
让这个满嘴说不出好话的老太婆死在这那张贪吃的嘴上！
*
老太太走了没多久，徐林峰就来了。
徐林峰和曹武不一样，不能自由出入宫廷。
所以蓝戈叫人去知会徐林峰过来。
温境蓝戈徐林峰在书房说话。
温然就和余氏温瑶说话。
两人用了晚膳之后才回宫去。
“岳父说不想入仕，他就想回青州教书去。还有过继的事，我也已经说了，他没有说什么，还夸温扬的确是个好苗子。”
“我父亲再入朝为官，朝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再说了，他现在悠闲惯了，再任职，只怕是不习惯，不如继续当夫子。”
“你说得对。徐林峰打算过几日就走，回莫安县去。”
“这么快？都不等你登基大典之后再走吗？”
蓝戈摇头，“他心系百姓，比看登基大典更重要。一路上还有樊大姑娘陪着，我倒也放心他的安危。”
温然笑了笑，“他俩在脾气上倒是真配，就怕林大娘子不满意。”
“他是个男子，娶妻的事得他自己办。不然以后婆媳矛盾有的闹。”蓝戈原也想过直接赐婚，可这样做，倒显不出徐林峰要娶樊玉的决心来，他就没再有过赐婚念头了。
“放心吧，樊大姑娘自有手段。”
“不过三年，徐林峰在莫安必有建树，到时候再调回来，他定是我最好的帮手。”
那时候徐林峰和樊玉也成了，徐林峰得到重用，樊家会更忠心，同时，樊家的兵权也会更靠近皇权，而不会拥兵自重。
温然点头，“他会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