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二姐姐了,帮我选一个大一点的铺子,再慢慢选伙计。以后经营之事,就归你管了。”
温瑶看她严肃起来,也正色道:“五妹妹放心吧,之前咱们就说好的,我会尽我所能经营这个医馆。只是五百两怕是买不下一个大的铺子吧。”
“别担心,有人会送银子来的。”
“谁?”
温然但笑不语。
*
京都里官家大娘子一会儿一个茶会,一会儿一个花会。
秦大娘子刚来的时候也露过怯,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习惯了。
这次茶会就是她办的。
与她交好的,夫君品级都和温塘差不多。
“今日那个神医离开卢国公府了,你们知道吧?”
“不知道,你知道?”
“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经过,这才知道。我让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那个神医啊,是个瘫子!”
“什么?钱大娘子可别玩笑了,瘫子怎么会是神医!”秦大娘子立马反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瘫子’二字,让她格外激动。
“怎么不是!”那位钱大娘子把手里的茶一放,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起初都以为是另一个站着的姑娘,我使了银子问何家的门房才知道,真神医是那个瘫子。”
“叫什么,是什么来历?”
钱大娘子泄气似的叹口气,“哎,那门房怎么都不说。那神医来历,是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瘫子。”
“知道了,让你去找人家看病啊?你有几个钱,几个面子?神医嘛,那都是不出世的,估计回深山老林了吧。”
一阵哄笑,秦大娘子勉强跟着笑了笑。
都是瘫子,怎么差距那么大呀。
别人家的瘫子女儿,是卢国公府的座上宾,是人人都想巴结的神医。
自己家的,就是个累赘。
*
快到下值时辰,那些大娘子都走了。
很快,温塘就回来了。
最近朝堂风云,让他这个谏议大夫都不敢说话了。
他一个没根基的,能弹劾谁,谁就能弄死他。
皇帝什么时候给他换个职位啊。
秦大娘子一边给他宽衣,一边说了今日之事。
她忽然兴奋道:“夫君,你说那个神医会不会就是咱们的女儿啊?这世上没几个瘫子的。”
温塘皱眉道:“她八岁就去乡下了,读书写字都不会,哪里会看病!再说了,如果她真那么厉害,大哥在信件里早就说了,可大哥都没来信呢。好了别瞎想,神医不可能是咱们家的那个祸害。”
秦大娘子想了想,也觉得温塘说得对。
她那个女儿蠢笨如猪,怎么可能是神医。
第82章 济世堂
大约是换了地方,温然昨晚并没有睡得多好。
梦里秦氏各处找来偏方,什么奇怪她用哪个,锅底灰加蚯蚓都让温然吃过。
一想到那画面,她就觉得眼前的粥也腥臭无比。
她摇摇头,不准备吃早膳。
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开花开得极好,如火一般红灿。
原本石榴是在五月开花的,这颗却晚了这么久。
时间晚一点没关系,开得浓烈就好。
翠屏扶着温然围着院子慢慢走路。
不过一刻钟,她就累得满头大汗,翠屏心疼得不行,云霜也让她休息,温然咬牙坚持。
两刻钟后,她才坐在廊下休息。
阿川一阵风似的跑来,“那个赖医令来了,姑娘,请进来吗?”
“请吧。”
赖春雨是去了卢国公府后才知道温然搬到这里来了,还是他去找世子几番恳求才找到这个宅子。
“师父,你搬走怎的不说一声,这是我路上匆忙买的新宅乔迁之礼,礼数不周,师父莫怪。”
赖春雨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随意坐下,丝毫不见外。
云霜瘪瘪嘴,这个小老头一开始可是针对姑娘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还有,我不是你师父。”
赖春雨脸上一顿,“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来是请教师父为何施针如此快,若是错了怎么办,病人岂不是病情加重?”
“慢针治慢病,快针治快病。下错针,只能是自己学艺不精,跟方法没关系。”
温然毫不遮掩。
针灸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学会的,何况她那样行针方式,不刻苦练个三四年是不可能的。
赖春雨坐在那里想了许久,还是没想通,外面自己小厮催起来,他才拱手告辞。
身为医令自然要按时上值。
学生也得按时上学。
国子监里除了蓝戈曹武这等准备院试的学子,大部分都是京城的世家子弟,就算是小官之子,也会和高官之子结成一党。
蓝戈还是那一身麻布做的圆领袍,他昂首阔步,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地走向空着的书案。
问好的基本礼数都没有,清高啊。
“不知道哪里来的穷书生,居然还敢来京都读书。”
“你就不懂了,混个九品县令,家里都得放鞭炮。”
“哈哈哈哈哈。”
他们大多数都有荫封,就算不考试也不愁官做,穷秀才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蓝戈目不斜视,自行温书。
“瞧那样儿,真当自己是块料了。”
“您不读书也能荫封五品,他就算是进士及第也不一定能有您厉害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群人又哄笑起来。
“够了,夫子马上就到,你们还是闭嘴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不是靠家里父兄!文章写得文不对题不知所云,恐怕连个院试都过不了,还敢在案首面前大言不惭,这就是家中教养?”
刚才讥笑的人渐渐没了声音,谁叫他们惹不起卢国公府的五公子呢。
不过,这穷秀才居然是案首?
啧,人不可貌相,小白脸居然还真有几把刷子。
何申牧看向蓝戈,“真金不怕火炼,蓝兄的文章我瞧过,令人钦服。”
蓝戈微微颔首,“多谢。”
“有卢国公府五公子撑腰,还这么傲,真是活见鬼了。”
说话的是晋王之子,皇亲国戚,谁敢惹。
蓝戈看了看何申牧,居然是卢国公府的人,那他应该知道温然吧。
还没开口夫子就进屋了。
直到下学,蓝戈才找到机会和何申牧说话。
“你是问温五姑娘?你怎么知道她的。”何申牧很谨慎,毕竟家里嫂子可把温然当成宝,不想随意被人知道消息后打扰温然。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梧桐书院时就认识的。我这里有余伯母的一封信,要亲手交给她。”
何申牧松了一口气,“走,我带你去找她,她现在已经不在我家了。”
路上何申牧温然如何气赖医令如何治病的事讲得很仔细,蓝戈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到了温宅,蓝戈看到那两个字便知道温然真的在这里。
开门的是一个半大小子,刚刚到自己肩膀那么高。
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仆役。
过了二门就看到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温然,他不禁扬起嘴角。
她好像在哪里都比较自如。
“温五姑娘,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温然睁眼看到蓝戈那一瞬间也有一些惊讶。
很快她就恢复如常了,“公子居然来得这么快。”
蓝戈笑道:“学得差不多就先来熟悉下京都。还有,我带了余伯母的信。”
他不敢说,他是怕错过她才会来这么快。
“多谢。”
云霜接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