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面色一身青一阵白,头一抬,来人不是君子端方的谢郎君还是谁,静王嘴角扯出一抹笑,泰然自若道:“子承来了。”
谢承少年入朝堂,能力卓绝,又是国公府长房的公子,若是能拉拢他,无意是得到了谢国公府半个支持,静王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
但谢承嘴角没有一丝笑容,他在妻子面前站定,在外人看来,便是他亲自过来维护自己的夫人,谢承眉目疏离,声音微冷:“微臣见过静王殿下,不知静王殿下有何事要问微臣夫人,问微臣也是一样的。”
第九章 失控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静王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谢承,那对他和母妃都没什么助益,于是静王咳嗽一声,笑着打圆场:“本王方才是想去翊坤宫给母妃请安,恰好遇到了谢少夫人,所以寒暄一下,本王并没有别的意思。”
眼下谢国公府跟江国公府是全力支持东宫太子,所以太子的储君之位异常稳固,但要是太子没了谢家跟江家的支持呢,静王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后糟牙都要咬碎了,今日他确实是有些冲动了。
谢承眸光不疾不徐,浅浅淡淡的开了口:“那静王殿下要是没有别的事,微臣跟夫人就先告辞了。”
寻常人当然不敢这么跟静王殿下这样说话,但静王知晓今日是自己理亏,他笑了笑:“自然。”
谢承回眸看安静清婉的妻子,温声道:“夫人,我们走吧。”
年轻郎君仪容温润如玉,相貌堂堂,他身侧的女子容颜美丽,一举一动莫不清雅脱俗,两人站在一起真是格外般配。
想当初,谢国公府跟江国公府联姻的消息传了出来,京城传言甚嚣尘上,统一的说辞都是谢承不喜大家闺秀,江家的姑娘嫁到谢家日子肯定不好过,静王也理所应当的以为江鸾嫁到谢国公府去日子肯定不好过,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那江鸾还怎么为他所用。
静王心里怄的滴血,神色很不好看。
静王身边的小厮见殿下面色不好,还死死的盯着谢大人跟谢少夫人离去的方向,连忙喊了两声——
“殿下,殿……”
“走吧,随本王去见母妃。”静王再次深吸一口气,将袖袍重重一甩。
小厮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这厢,皇宫门口停着两辆带着“谢国公府”标志的马车,但看两小夫妻一起出来,谢国公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说自己可以坐一辆马车,让他们两个坐一辆马车。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面极其安静,呼吸声几不可闻。
倒是下马车的时候,谢承举止温和的扶妻子下来,等她站稳脚步,便吩咐侍琴先扶江鸾回去。
侍琴屈了屈膝,然后扶自家少夫人回芝兰苑,有些话她已经憋了一路了,现在是不想再忍了,她小声开口:“少夫人,奴婢觉得公子应该是生气了,少夫人不如想个法子好好哄一下公子”
静王殿下在皇宫那举止分明有些逾越,虽说静王殿下跟公子说没什么别的意思,但之前姑娘待字闺中的时候,除了太子殿下,其他几位尚未娶妻的皇子都对姑娘表现的非常殷勤,侍琴就怕公子误会了,毕竟少夫人跟公子才刚新婚,若现在就生了嫌隙,着实是不大好。
“他为何要生气”江鸾轻轻蹙了蹙眉,不解问。
兴许是因为从前世到现在,江鸾已经习惯了年轻郎君的“冷淡”,她还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侍琴愣了一下,自家少夫人对公子好像很不上心,没看到公子方才下马车的时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是不悦的。
侍琴试探的看了自家少夫人一眼,弱弱的开口道:“公子大抵是吃醋了吧。”
吃醋……
江鸾一怔,那人对她都没什么感情在,他吃什么醋。
少夫人好像还不怎么开窍……
侍琴斟酌了一下措辞,试着给少夫人分析:“奴婢觉得方才静王殿下方才的举动有几分莽撞,也不知公子看到了多少,但以奴婢的观察,公子应该是有些不高兴。”
江鸾弯弯如月的眉眼动了动,若她还是前世那个怀揣着爱慕的江鸾,那她肯定会去想着怎么哄他高兴,可现在……
姑娘目光盈着秋水,她举止温婉的在美人榻上坐下,轻声道:“郎君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应该是你想多了。”
“可……”
不管是不是真的,少夫人都不能坐视不理啊,万一公子真的生气了与少夫人闹别扭怎么成。
江鸾一双眸子就像泉水洗过一样,她轻轻眨了眨,娇嗔道:“侍琴姑娘,到底是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
“奴婢不说了。”闻言,侍琴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飞快的摇了摇头。
她是姑娘的陪嫁丫鬟,肯定是与姑娘一条心,只是她觉得姑娘嫁过来之后对公子不是很上心,这不太利于培养夫妻之间的感情。
侍琴在心里叹了口气。
彼时的书房里面,案桌上摆放着许多公文等着谢承去处理,谢承只处理了几本便皱起了眉梢,替他磨墨的下人手一抖,小声问:“公子,可是这公文里面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公子以前处理公务的时候向来不这样,所以下人猜测这公文里面肯定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等着公子处理。
谢承将公文搁在案桌上,缓声道:“无事,你先下去吧。”
许是因为要下雨,天气变得格外燥热,屋外天色暗沉,倒像是风雨欲来。
谢承负手立于窗前,仪容温润如玉,不知为何,从皇宫出来之后,他心口便有几分窒闷,郎君不由皱了皱眉,眸光亦有几分沉郁。
不消片刻,谢承缓步从书房里面走出来,猜到公子今日心情不是很好,下人低着头,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去芝兰苑。”谢承一字一顿,不紧不慢道。
平日里公子不是先将公务处理完再去的芝兰苑吗,怎么今日就变得不一样了,下人挠了挠头。
谢承来的时候,江鸾正在翻阅上一次从藏书楼拿回的游记,蘸了墨水的朱笔在游记上面圈了圈,见他这么早过来,姑娘还有几分意外,江鸾嗓音温柔的喊了声:“郎君。”
“嗯。”谢承喉结滚动,视线从她脸上挪到她手中的游记上,声线带着温和:“夫人可想下棋
“妾身却之不恭。”
侍琴忙挥手让人将棋盘呈上来,料想公子应该是没有生气。
棋盘呈上来,棋子是上好的和田玉做的。
谢承:“夫人想执白子还是黑子”
“妾身想执白子。”
“那夫人先行三子。”
江鸾也不跟他客气,率先在棋盘落下三子,分别放在中心跟两对角边的位置。
江鸾身后的侍琴跟谢承身后的小厮都将眼神放到了棋盘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也不知最后是公子赢了还是少夫人赢了。
谢承骨节修长,黑色的棋子与白皙的手指相得益彰,他紧接着落下一个黑子,眉目从容,气定神闲。
江鸾盯着棋盘,托腮想了一下,再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太阳西落,晚霞浮上天边,小夫妻两你追我赶,很快就下完了一盘棋,出乎意料的是白子赢了局势。
小厮下意识的朝貌美无双的少夫人看了一眼,想这京城之中鲜少有人能在棋局之上赢的公子,没想到少夫人第一局就赢了公子,难怪都说少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谢承轻轻一哂,身体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姿态俊逸风华:“夫人赢了。”
她就这么顺利的就赢了他……
江鸾粉唇抿了抿,她的棋艺自然是不差的,但她前世与他下棋的时候,没有一次不是输的,怎么这次就这么顺利的赢了他,姑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屋内的气氛好像就突然安静下来,下午侍琴的话在江鸾脑海中浮现,江鸾轻声开口:“郎君今夜是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
谢承在心里琢磨这句话,他手指敲了敲案桌,嗓音清润,如玉落珠盘:“没什么。”
江鸾原本就是问一下,闻言没再问,她垂眸继续盯着棋盘,谢承心口那股子窒闷再次涌现出来,浑身都不太对劲,他故作不经意间问:“夫人觉得静王这个人如何”
静王……
静王早已入朝,他难道不知静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谢江两家早已表明了立场,全力辅佐太子登基,江鸾眉眼轻轻蹙了蹙,轻声道:“妾身在闺阁的时候听闻静王殿下文武双全,但静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人,妾身也不知。”
谢承唇角微微上扬,给妻子倒了一盏雨前龙井:“夫人,夜深了,安置吧。”
在屋内伺候的下人紧赶着下去,阖上房门。
月凉如水,屋内温度节节攀升。
拔步床上,女子已经是香汗淋漓,江鸾面色酡红,轻喘着气,整个人像是从清泉池的泉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垂眸看着如海棠花一般的妻子,谢承轻柔的吻落在妻子的耳垂上,带来一阵滚/烫:“再来一次。”
江鸾杏眼圆睁,盈盈若水,刚想开口拒绝,年轻郎君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口,江鸾朱唇轻轻张开,郎君正好“趁虚而入”,汲取她唇齿间的芳香。
与此同时,他手指轻柔的按了下妻子的小腹,被他抱在怀里的江鸾身子“痉挛”了一下,脸色瞬间像桃花一样红,喉间溢出一声娇/吟。
夜色还很漫长。
长到江鸾已经不记得他说了多少个“再来一次”了,云雨将歇,谢承没有唤下人进来,而是抱着妻子去了后面的温泉池。
玉手慢慢在妻子如凝脂的肌肤上摩挲,谢承薄唇微抿,凤眸深邃幽暗,他今夜是怎么了,怎么就变得这么失控。
谢承从小被选为太子伴读,师从太傅,自少年起,太傅便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君子,可他今夜就跟昏了头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禽/兽。
因着失控,妻子身上留了不少红印,看起来很醒目,谢承将药膏涂在指腹上,亲自替妻子上药,当碰到其中一处,怀中的妻子跟只小猫儿似的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呜咽声,谢承手指有些僵硬,动作更是放缓了几分。
上完药,妻子紧蹙的眉眼才舒展开来,呼吸声清浅而绵长。
谢承连喝了两盏凉茶,才熄灭烛光,上了床榻。
——
隔日,谢承身着紫色云纹官袍,君子端方的走出来,门口的下人刚想见礼,谢承便让她去夫人陈氏那里一趟,说少夫人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过去学中馈了。
侍琴一下子就听懂了,昨夜屋内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快天亮,她谨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陈氏看到侍琴,讶异问:“侍琴,今日怎么是你先过来了,鸾儿呢?”
“夫人好,奴婢是替少夫人来跟夫人告个假,我们少夫人早起突然身子不适,今日怕是不能过来了。”
陈氏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这话的弦外之意,
她体贴的笑笑:“既然鸾儿身子不适,那多休息两日也无妨,这也不急在一时。”
侍琴一退下,陈氏就道:“孙妈妈,你让小厨房炖一碗血燕窝,晚些的时候亲自给鸾儿送过去。”
陈氏表情有几分无奈,先前还说子承不知道疼人,怕冷落了鸾儿,这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猴急了。
第十章 伪君子
睡着的江鸾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整个人干的厉害,侍琴听到里屋的动静,一脸欣喜的走进来:“少夫人,您醒了。”
江鸾喉咙又疼又干,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捂着胸口咳嗽一声,侍琴见状连忙给她倒一盏热茶,拍了拍她的脊背:“少夫人,您还好吗?”
她一点都不好……
温热的茶水缓解了江鸾嗓子的疼痛,喉咙总算没有那么干,昨夜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姑娘家红润的小脸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