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就没明白,昌宁长公主跟她说:“越城姑母家的世子表哥,今年应该是三十三了,第一位表嫂五年前没的,留下了一个嫡子,当时才两岁,过了一年,就娶了第二位表嫂,然后这个嫡子就开始三灾八难的了,有两回都差点没命,前年,这位表嫂说是病了,送去乡下庄子养病了。去年就死在乡下了。”
“喔。”苏棠也明白了。
昌宁长公主说:“我也是听我嬷嬷说的,说其实也难说到底是不是这位表嫂,毕竟这位表嫂才生了个女儿,自己还没生出儿子来呢。且世子表哥,又有点风流,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脾性,府里就搁着七八个侍妾,过了明路的通房都有好几个,庶子也有七个了,前儿还听说府里又有个丫鬟有孕了,越城姑母都没闹清楚孩子是谁的呢。”
所以再娶第三个,索性娶个不能生的姑娘,还是镇国公嫡女,名声也好,且孙琦玉嫁公主府世子,镇国公府也不算没体面。
怪不得镇国公夫人这样春风满面的样子呢。
那里感觉还挺适合孙琦玉的,苏棠心想,那种府邸,才适合她大展拳脚,发挥所长,诚王府人口少了,她嫁过去没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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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的临华殿,向来是外臣入宫领宴的地方,与内城女眷摆宴之地离了有三道门那么远,从来都听不到里外之音。
宴席已毕,皇上今日颇有兴致,与群臣多饮了两杯酒,似乎有些倦了,便吩咐起驾,前呼后拥的往后面的配殿暂歇,临走之前,皇上还特意叫了诚王萧铭阙一声,与他说了两句话,拍了拍他的肩。
萧铭阙长身玉立,只比皇上矮了一点点,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眼见得皇上走出去,今日大统领没在,是沈副统领沈晋跟在皇上的身边侍卫,看到他,萧铭阙不由的便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发热。
沈晋未过门的媳妇。
他的手在袖子里搓了搓那张字条,那上面是娟秀的字迹,约他前往某处相见。
她果然还是舍不得!那一回那么坚决的想要跟他断了联系,回去做她的贤妻良母,看她想要抽身,萧铭阙还曾思索过,是用之前的来往威胁她继续来往,还是打叠起温柔来哄着她。
放手那是不可能的,他既是哄到了她,怎么还可能放过她,就算她那种甜美的类型不是他的心头好,那也算是一个美人,更何况,她还是皇后宠爱的侄女,如今更是沈晋的未婚妻。
想到能把沈晋的媳妇弄到自己手里,萧铭阙就更加的志得意满,他一直便知道,沈晋那样冷硬如铁的男人,跟自己这样的温润如玉的俊美王爷,实在是没得比,如今无非便是又一个证明罢了。
论起来,就不算这姑娘那有用的身份,单这一点,就足以让萧铭阙不肯放手了。
而如今,还是她自己终究舍不得,抵不住,眼见得他进宫来,派人拿了字条来找他。
萧铭阙也喝了几杯酒,在接到这字条的时候,那醺然的感觉,几乎达到了顶峰。
眼见得皇上出去了,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离席,也不管有人叫他喝酒行令,就随着那悄悄递信来的景仁宫小太监出去了。
他却不知道,皇上带着沈晋出去之后,还有点兴味的问:“萧铭阙真要去?”
“已经假借糖糖的名义递了信给他了,现在静观其变。”
沈晋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萧铭阙想要撬他的墙角,给他戴绿帽子,哪个男人也不能忍。
他从此会盯紧萧铭阙,别说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就是没有,他也能让他有。
但即便如此,沈晋依然如实上报今日的安排。
沈家对帝王的忠诚,就在如此,连这种设套做局的手段,也绝无隐瞒!
这样的沈家,帝王才会放心信任。
淑妃娘娘使了手段,想要推外甥女儿夺宠,皇上知道了也不怎么恼怒,不过一笑置之,倒是萧铭阙此事,他老人家似乎颇有兴味。
真是有点不合君王的……
沈晋这样的忠臣,也不由的在心里这样想了一想。
皇上在知道许游接近夏晴私相授受的事也与诚王府有关后,他对诚王的态度也就有一点变了,当初从夏晴的亲事上,皇帝敏感的察觉了太后对夏晴的宠爱,现在诚王又试图染指皇后宠爱的侄女。
这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巧合了,这两个都是在后宫有影响力的姑娘,诚王府居然有这样的野心,皇帝其实是有一点意外的。
诚王府看起来一直是非常低调的,朝廷给的特别优待都经常推拒,但现在看起来诚王萧铭阙正低调的试图影响皇帝的后宫。
不过现在,皇帝驾前这位办事可靠的副统领,正在和他的未婚妻一起,要给诚王萧铭阙一个打击。
皇帝觉得,也不必拦着,不必事事都如朝堂上的正经,阴谋诡计而已,当年夺嫡的那些年,又不少见。
皇帝就兴致勃勃的问:“那糖糖为什么又要这样?”设局对付诚王。
皇上对这个小姑娘颇有好感,又在太后皇后处听的多了她们这样叫,不免就顺口了。
沈晋凝了一下,这其实也是他的疑问,一时还没有答案,纵观往事,他也看不出来苏棠对诚王总抱有恶意的原因,他只得回答道:“诚王明知道糖糖已经赐婚,还对她有不轨之心,糖糖心眼小,所以生气了。”
皇帝听了,不由的哈哈大笑。
第49章
此时诚王已经随着那小太监走到了永寿殿了, 天气虽冷,他却是越走越热,那大约是心中火烧的正旺。
那小太监大约也知道这是犯宫规的事, 可又不敢不办, 走的遮遮掩掩抖抖索索的, 一看就是怕的要死, 走到永寿宫后头的小书房了,还带着萧铭阙绕后门, 小声说:“殿下从后门进去就行了。”
萧铭阙却没什么怕的,他这样的身份,在宫内私会女子, 就算被人撞破,真正倒霉的也是女人罢了, 他无非叫人说一句风流,其他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他还潇洒的抽了一张银票打赏那小太监, 含笑道:“劳烦公公了。”
便从后门进去了。
永寿宫这小书房虽然属于永寿宫, 其实也是独立于正殿的一个小小院落, 离正殿还略有两段走廊,中间隔着一道垂花门,此时萧铭阙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但炉里点着熏香, 桌上放着茶水, 点心。
萧铭阙还是觉得有些热, 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苏棠怎么还没来?
萧铭阙把那一壶茶都喝尽了, 却是似乎丝毫不解渴,不由的把外衣解开一点, 坐在桌边,觉得不仅是热,似乎还有一点头晕。
今天的酒后劲真大!
萧铭阙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慢了半拍,然后便听门轻轻响动,一个窈窕的身影跨了进来。
苏棠来了吧,萧铭阙有点模糊的这样想,便伸手去握她的手,苏棠也不说话,迎着他的手,就把他往床上推。
她竟然是存的这样的心?萧铭阙晕晕乎乎的想,还有一点窃喜,没想到苏棠竟这样爱他,还没成亲就来与他做这样的事。
他脑中晕着,身上又热,也难以想到更多,顺势就搂住了柔软温热的身子,往床上压下去。
一个翻身之间,怀中的女子突然‘啊’了一声,莫名的就挣扎了起来,萧铭阙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思考能力,只凭本能行事,只知怀里人不驯服,他就用力压制,三两下就扯开了女子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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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琦玉虽是靠着窗坐的,却还是觉得心中憋闷。
这是她被太医院的御医亲口证实中了薇衔之毒后,第一次出门,因为越城大长公主府前来求娶了,家中不再以她为耻了,似乎觉得她虽可能不能生育,却能嫁入大长公主府,还是世子爷,便又是他们家的好女儿了。
全然不管那里是个怎样的火坑。
孙琦玉觉得,她出了这一回大事,却是看明白了世情。
她曾经一直以为母亲是爱她的,是事事为她考虑的,也就是经历了那样的令她绝望的事情之后,她才知道,母亲爱不爱她,也要看她还有用没用。
只要她有用,她就还是母亲宠爱的乖女儿。
看母亲春风满面的跟人说着话,孙琦玉不由的想起那几次,母亲流着泪跟她说:“这些日子且安静些,先不要出门,略过些日子,事情淡了再说,看着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那也是跟针扎的似的。”
母亲一辈子哄惯了人,如今哄起她来也是驾轻就熟,若是真爱她,又怎么会要把她嫁到越城大长公主府那样的人家去,那世子的年龄快赶上她爹了,而风流纨绔跟她爹比也不匡多让,这样的人家,母亲全不在乎,只要有这样的名头,便还似得了宝似的喜欢。
孙琦玉其实本就不是心胸十分开阔疏朗之人,这一次又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心性更是难免偏执,看着母亲的笑容都觉得心中憋闷。
看孙琦玉不大舒服的表情,孙玉姝姐妹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这几个月来,大姐似乎连以往那种装都不太爱装了,动不动就要恼,是以日子颇为难捱,这次越城大长公主府提亲,大约除了孙琦玉本人,阖府上下都很欢喜,理由各不相同,孙玉姝的理由很简单,只要大姐能赶紧嫁出去,就好了,不管她要嫁谁。
此时孙玉姝见孙琦玉的贴身大丫鬟匆匆的进来,与孙琦玉耳语,她离的远,听不见,而且她也没有兴趣去听,却是见孙琦玉脸色立时一变,站了起来,往窗下无人处又走了两步,她的声音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尖利了一点:“真的?”
孙琦玉的大丫鬟念香是她的奶姐姐,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不仅是深知孙琦玉的脾性,连孙琦玉的心情,心事,念想都知悉,孙琦玉也是什么事都不瞒着她,颇为信重,此时念香说:“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诚王殿下进去的。”
孙琦玉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到底是在宫里,她还是有一点顾虑的,念香却说:“永寿宫主儿虽是舒嫔娘娘,可还有两位贵人住在左右偏殿,听说都是这两年才选进来的,诚王殿下本是在前头临华殿饮宴,却悄悄的去永寿宫,这里头八成有点蹊跷。”
“不至于吧,他……他胆子怎么这样大。”孙琦玉心中感情复杂,且听到那话又觉得十分的妒忌,那念香知道她想的偏了,连忙到:“姑娘,您想想,若是见的是今日这里头的姑娘,他又何必在宫里?外头什么时候不能见呢?也就是宫里出不去的,才只能在宫里见啊。”
“你说的对!”孙琦玉到底是个聪明人,行事也颇为果决,便道:“他在哪里,你带我去!只要让我撞破了,有这样的把柄在我的手上,他就得娶我,不然……我就叫破了他,他必然是不敢不应的!”
孙琦玉到底是对萧铭阙有情之人,此时便劝说自己般的低语:“我为他落的这般田地,便是威胁他娶我也不为过。”
念香见姑娘想通了,也十分欢喜,便就引着孙琦玉出去,她其实心里还有一句没敢说,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姑娘无非便是得罪一下诚王殿下,还是回去嫁入越城大长公主府罢了,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诚王殿下会不会有损失,她们家姑娘可管不了这么多。
孙玉姝眼看大姐跟她那个一样会算计的丫鬟明显是商议了一番,就出去了,一颗心就不由的提了起来,大姐这是在宫里也要搞什么事吗?
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嫁出去吗?
不过转念一想,大姐不搞事就不是大姐了,而且大姐现在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自然是管你宫里府里了,孙玉姝不敢去跟大伯娘说,她知道,大伯娘比大姐还能算计,一家子那么多婶娘,谁也比不过她。
她往周围张望了一下,看到了苏棠。
孙玉姝有点想去找苏棠,她记得苏棠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而且跟大姐一比,一点儿不落下风,她还是住在宫里的,应该更容易点。
可是大伯娘跟前那个丫鬟正看着她呢,孙玉姝又不敢了,万一让大伯娘知道她跟苏棠说过话,大伯娘那么厉害的人,说不定就能猜到自己曾经提醒过苏棠,这样一来……孙玉姝打了个寒战,脚就迈不出去了。
正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孙玉姝看到苏棠跟身边的丫鬟说了两句话,也带着人出去了。
难道……难道她真的那么聪明?
从来都参不透这样玄机的孙玉姝呆呆的想。
孙琦玉带着念香往永寿宫后面的小书房而去,她有些紧张,也有些亢奋。虽想到自己心仪的人竟然在宫中与宫妃厮混,心中难免五味陈杂,不过倒也不算特别介意,男人本就三妻四妾难免,风流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只要拿住了他的把柄,自己就可以摆脱越城大长公主府,而嫁给自己心悦的人,想到那样的前景,自是不由的兴奋起来,走的也挺快的。
一时到了永寿宫小书房门口,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念香轻声道:“姑娘,就在这里头了。”
孙琦玉又确定了一下:“你真看见他进去的。”
“姑娘还能不信我么?我虽隔的远些,可诚王殿下的身影,化成灰我也认得的。”念香道。
毕竟姑娘偷偷看了诚王殿下多少次,她就跟着偷看了多少次。
孙琦玉咬了一下牙,便进去了。
书房只有小小两间,孙琦玉上了台阶,到了门口,立刻便听到了里头有些异样的声响,粗重的喘息之声,这让这两个没有出阁的姑娘不由的便面红耳赤起来,也更坚定了孙琦玉的判断,诚王竟然在宫里与宫妃私通。
她与念香对望了一眼,念香点头鼓励她,孙琦玉甚至还往身后望了一眼,见没有人在身后,足够隐秘,才推开了门。
诚王殿下颇知风月,此时搂着的那女子轻微挣扎,欲拒还迎,颇有兴味,正要入巷之际,门却砰一声被推开了。
诚王殿下还恼怒了一下:“什么人!”
那女子却是惊叫一声,就往被子里躲。
孙琦玉此时颇为冷静和强硬,冷笑一声:“诚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孙琦玉就上前去扯那女子的被子,先要看看是谁,才好与诚王谈判。
却不料身后传来苏棠的声音:“孙姐姐说叫我们来看西洋景儿,原来是这个?这未免也太过了吧,叫人怎么好意思看。”
孙琦玉霍然转身,却见苏棠已经走进了院子,然后便眼见的不少人跟了过来,透过被孙琦玉推开的房门,自然对里头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