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田蜜顺势气冲冲的冲过去。
“你怎么能这样?我爷爷只是想和你商量下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怎么能打人?他只有一只手,你没看见吗?”
“你说你是十八代贫农,那你知道解放战争,抗日战争都是谁打的吗?”
“是我爷爷!还有我公公婆婆!!”
“他们为国家流过血,流过汗,奉献了自己的所有。你做过什么?他们为了胜利,差一点把命都搭上。现在他们老了,要送我去海岛出嫁,却还要被你这么欺负!真是寒心。”
“军人怎么了?难道因为我丈夫是军人。我们出门,就连坐卧铺都不行吗?”
“是,我们买了六张票,可我们有六个人啊。我还是个身体不好,有病的。你……”
说着,田蜜呼吸不畅,面容难过,原地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漂亮的昏迷。
“田蜜!”
简淮瞳孔一缩,冲过去接住了田蜜。他不知道田蜜、田老实是装昏。简淮以为这俩人被老太太给气晕了。瞬间,简淮气势全开,锁定了老太太的大儿子。
大儿子是个只会躲在亲妈身后享福的怂包。对上简淮杀气腾腾的目光,他直接吓尿。
“不,不,不关,我事儿!”他结结巴巴的向简淮求饶。简淮目光依旧冰冷,他就很怂的躲到老太太身后,开始喊:“妈,救我!”
老太太也被这情况吓一跳。
简淮看着就很能打。
她刚刚那么撒泼,倚仗的也不过是简淮是好人,不能怎么她。现在简淮不跟她吵,直接盯上了她儿子,她就慌了。更糟糕的是,田蜜刚刚说的话,太有煽动性了。
本来只看热闹,两不相帮的乘客,现在都站到了简淮那边。众人对她指指点点。之前那两个和她一起闹腾的年轻人,也受不住压力,跑了。老太太见大势已去,只能服软。
“让座就让座,好好说话嘛,干嘛搞成这样。”她嘟嘟囔囔,依旧不承认这事儿是她的错。“你媳妇她们是自己晕的,不关我事。”
老太太怕简淮讹钱,极力狡辩。
简淮没和她掰扯,直接对列车员说:“她们损坏公物,这位老同志还涉嫌诈骗、勒索,请你们把人带走调查。”
“好的。”列车员正犯愁,要拿老太太怎么办。简淮就给了他这么完美的解决办法。
立刻行动,列车员也对老太太烦的很。
“什么损坏公物?我们没有!”老太太剧烈挣扎。“这床就是给人躺,给人坐的。我们躺一下,坐一下,怎么就成损坏公物了?”
“没天理!解放军欺负老百姓啊!”
老太太又开始撒泼打滚,胡搅蛮缠。
“闭嘴吧!!”
这次,沉默的群众,不再沉默。
“车厢里的尿骚味,你闻不到?床上的尿液,你看不到?你是瞎,还是鼻子不好使?养了废物儿子,就别带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跟你同为女同志,我真丢脸!”
“想坐卧铺,就让你儿子挣钱给你买。他买不来你骂他呀。折腾人家解放军干什么?”
“就是。可怜的小女娃,人家新婚碰上你,真是倒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老太太一家骂的狗血淋头。有情绪比较激动的,还会冲这一家人扔垃圾、泼茶水。
简淮静静的看着,趁人不注意,向那个怂包儿子,弹了一颗葵花籽。简淮力气大,准头好,只略微出手,那人的门牙就没了。
老太太见儿子满嘴的血,满脸的疼,终于怕了。不再反抗列车员,她只求对方能快点把她们带走。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现在,她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待。
“别放过她们!这些老鼠屎就该去改造!”
“对,看她儿子胖的,和肥猪似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对对,彻查!她们不尊重解放军,肯定是间谍!!”
“对对对,打死她们!杀光间谍!!”
……
人群彻底失控。
在这个比较敏感的年代,人们听到间谍俩字,那真的是会嗷嗷打鸡血。田蜜怕搞出人命,赶紧及时醒了过来。
“谢谢大家帮我说话,谢谢。”田蜜在简淮的搀扶下,虚弱的对大家鞠躬。
众人看见田蜜醒了,气氛缓和了一些。田蜜趁着大家关心她,劝道:“大家都冷静点。大过年的,见血晦气。”
这种群情激愤的时候,田蜜跟大家讲大道理,说什么查间谍需要证据,肯定没人听。但讲道理行不通,讲玄学,大家却都信。
国人嘛,大过年的,就是讲究多。正月十五之前,都算过年。今年是正月十二,正好还在过年范畴内。没人喜欢在大正月见血,让自己倒霉一整年。因此大家飞快的冷静下来。
“哼,算你们走运。”
“乘务员,快点把她们带走吧。这糟心玩意,我看一眼都想吐。”
列车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耽搁,立刻带老太太一行人离开。走的时候,他感激的看了田蜜一眼,十分谢谢她稳住了局面。
田蜜被谢的略心虚。
这事儿,也算是她推波助澜搞出来的。好在,结局是好的。没人受伤,恶人得到惩罚。这真是再好不过。
正这么想着,田蜜发现简淮不太好。
他还在懊悔。要不是他无能,田蜜和田老实也不会晕倒。田蜜本就不舒服。他还害她和野蛮老太太吵架,真是不应该。
他打怂包的那一下,也不够理智。
他不应该犹豫,更不应该冲动。看田蜜不舒服,还要对他笑,简淮更是自责。
田蜜正靠在简淮的怀里。她一抬头就能看见简淮崩的紧紧的下颌线。发现简淮情绪不对,田蜜赶紧小声告诉他:“我没事。”
“刚刚,我和爷爷在演戏呢。”
说完,田蜜拍拍田老实。田老实接到田蜜的暗号,立刻‘幽幽转醒’。
田老实演技没田蜜自然。他一醒,简淮就发现,他确实没事。简淮再低头去看田蜜,田蜜便“嘿嘿嘿~”的对他傻笑。
这样的田蜜,活力四射,又非常狡黠。这和田蜜之前给简淮的感觉完全不同。此时,田蜜不像小猫,反而像是一只小狐狸。
这不够纯善。但简淮不讨厌。这样有心机、有手段的田蜜,让简淮更加的欣赏。
不知不觉,简淮唇角弯弯,也露出一丝浅笑。周围的人,都在关心田老实,没人盯着简淮。也就没发现,他和田蜜的相视一笑。
只除了王静和吴丹。
看人家两口子含情脉脉,深情相拥,并肩作战,王静死心了。这她插足不了。
怪只怪她们相遇太晚,只能有缘无分。
默默的退出人群,王静跟着吴丹,回到了她们的硬座车厢。不出意外,她们的座位被人霸占了。抢她们座的,是那俩邋遢大王。
埋汰大姨正坐在王静的位置上挠头。随着她手指的动作,王静能清晰的看到,白花花的头皮屑飘落到对方的肩头。挠完头,大姨又开始挠痒痒。每次她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王静都能看见她指甲缝里,又多了一层黑泥。
这已经很恶心,很让人崩溃了。
更让人恶心和崩溃的是,那个埋汰大哥,正在吴丹的座位上抠脚。他身上都油乎乎,有一股冬天都压不住的酸腐味。他那个从来不洗的脚丫子,可想而知会多埋汰。
随便一刮,大哥就能搓出一个泥球。等泥球攒到药丸大,大哥还会陶醉的闻两下。闻够了,他随便挑个有人吃饭的方向,就啪的弹飞泥球。看到有人被他影响,他会哈哈大笑。
王静和吴丹这两个座位的原主人,不但和埋汰大哥有仇,还有利益冲突。不可避免的,她们被埋汰大哥赏了好几个大药丸。
大姨在一边帮忙,故意往座位上抹大鼻涕。她们恶劣的笑着,相当的有恃无恐。
王静失恋本来难受。结果她还要被邋遢大王百般挑衅。又一次没抵挡住泥球攻击,王静没忍住,被气哭了。
哇哇哇……王静哭的好像死了亲爹。
她很崩溃,真的很崩溃。
周围的人本来受够了邋遢大哥的恶作剧,现在看他把小姑娘欺负哭了。瞬间都怒了。
“你有没有公德心?火车是你家呀,你就脱鞋抠脚!”
“就是,臭死了!!”
“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埋汰成你这样?路上的乞丐都比你干净。”
“天哪,你不会就是个乞丐吧?乘务员,乘务员,快来!我怀疑这里有人逃票!”
正义感十足的乘客,在帮王静出气的同时,也要狠狠的惩罚邋遢大哥。王静被许多人哄着、劝着,仍旧哭的停不下来。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倒霉?
到底为什么她和田蜜差距这么大?她也不差呀。怎么就没有一个帅气的兵哥哥,像抱着田蜜那样抱着她,安慰她呢?呜呜呜……
为什么田蜜能遇到简淮,而她这里只有邋遢大王?呜呜呜……王静伤心。王静不服。
吴丹心疼的抱住了王静。
她知道王静为什么崩溃。只是失恋这事儿,她帮不了王静,这只能靠王静自己。
想不通也得努力想。总不能真玩什么一见某某误终生吧。别搞笑了。只是火车上匆匆的见了一面,怎么可能念念不忘,惦记一辈子?
王静不听吴丹说话,还在呜呜哭。鉴于她实在是哭的太惨,霸占她座位的两个邋遢大王,也被乘务员带走了。
垃圾人被凑堆关押,火车上的气氛,比之前好了很多。在乘务员过来帮忙擦椅子时,王静看到他从卧铺车厢带出来的脏被褥。
想到简淮那边已经收拾干净,抱着媳妇躺在了一起。她这里却还凄凄惨惨。王静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又哭了。
“呜呜,下车。丹丹,咱们下一站就下车回家。呜呜……”
“好好,咱们马上回家。”
王静如此伤心,搞的吴丹很后悔。下回,这种火车艳遇游戏,她再也不玩了。原来,没遇上真爱,是她幸运。万一像王静这样,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她该咋办?
心有余悸。吴丹彻底戒了她这个小爱好。
卧铺车厢的简淮,可不知道他给人狠狠上了一课。他没有如王静补脑的那样,抱着田蜜在床上休息。他和田蜜在一起看书。
田蜜和简淮都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聊天。正好,这里有宁天、钟小慧,交际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负责了。
那本医书,田蜜惦记了好久。这会有空,她立刻拿出来,一字一句的看。遇到看不懂的,田蜜还会做笔记。田蜜看书很专注,周围的一切嘈杂,都是被她自动屏蔽。
她心无旁骛,完全不需要简淮陪。
简淮傻坐着没意思,就随便翻出一本杂书,也安静的看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各忙各的,却分外和谐。
他们没说甜言蜜语,没做一点儿暧昧举动。看的却让人会心一笑,很是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