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侯侧头看了他一眼。
没等盛怀隽阻拦, 姜宓答应下来。
“好,儿媳上午本就该去的, 只是事多忘记了。”
温夫人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很想知道原因, 也想知道她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喜欢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跟温夫人接触。
听到姜宓的话,温夫人笑得格外有深意,还看了儿子一眼。
姜宓总觉得总觉得话里有话,难不成真的被她猜对了,侯夫人误会了什么?
温夫人拍了拍姜宓的手,笑着说:“走吧。”
姜宓扶着温夫人去了正院。
分岔路口,平北侯见儿子没去外院,诧异地问:“你刚刚不是说前院有事吗?”
盛怀隽:“不是什么大事,儿子许久没和父亲下棋了,想讨教一番。”
平北侯:“行啊,让我看看你的棋艺是不是又精进了。”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正院。
温夫人跟姜宓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只留下了最信任的秋娘,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姜宓看出来温夫人这是有话要说。
温夫人:“今日是你新婚第二日,有些话我原不该现在就跟你说,但若不说的话又怕你吃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你多说几句。”
姜宓正色道:“母亲请说。”
温夫人:“老夫人还在,侯府并未分家,咱们如今和二房住在一起。人多了虽然热闹,但若有人心思不正那就不只是热闹那么简单了。”
姜宓看向温夫人。
温夫人:“你二婶儿是你祖母娘家的一个亲戚,两个人自然亲厚些。这一亲厚,你二婶儿就想着要为你祖母排忧解难。比如,插手府中的事务。你要知道这侯府的爵位在咱们这一房,这府里的东西本就是咱们长房的……”
温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姜宓听明白了。
她本想着试探一下温夫人如今对她的想法,她没想到今生温夫人的变化会这么大,竟会跟她聊这么深。
前世温夫人很不喜欢她,她不仅能从温夫人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一点,而且在她和盛怀隽成亲的第二日温夫人也没找她谈心。
当时一家人在福寿堂吃饭。
当时因为服侍不周,她还被温夫人训斥了几句。反倒是郭氏帮着她说了几句好话。那时她并不知郭氏和温夫人之间的不对付,只隐隐瞧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郭氏越是帮着她说话,温夫人就越要为难她。那时她还觉得郭氏是侯府里难得的和善人,直到后来接触多了方知郭氏的真面目。
那一顿饭吃得很不肃静。
吃过饭后,温夫人没搭理她,直接回了正院。
盛怀隽和平北侯去了外院。
只剩下她一个人回了春和院中。
她当时觉得侯府可怕极了,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所以,温夫人对她的态度和前世不同是因为没有郭氏这个搅屎棍在中间挑拨吗?
温夫人:“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
姜宓:“儿媳听明白了。”
温夫人知道儿媳是在乡下长大的,太傅府里的人员又比较简单,可能没太听明白。
“等你二婶儿回来你就明白了。你就记住一点就行,她心术不正,最爱挑拨离间,离她远些。”
姜宓:“儿媳记住了。”
那边棋正好下了一盘,盛怀隽过来了。他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看姜宓两眼。
温夫人瞧出来儿子的意思,打趣道:“我不过是跟你媳妇儿说了几句话,你看看你紧张的,生怕我将她吃了似的。”
盛怀隽:“儿子没那个意思。”
温夫人:“行了,我知道你们刚成亲,快回去吧。”
盛怀隽瞥了一眼姜宓,也没推辞。
“多谢母亲。”
姜宓站起身来,试探了一句:“儿媳先告辞了,明日一早再来服侍母亲。”
温夫人:“我身边仆从众多,哪里需要你服侍。且明日你们要回门。你若是得了空过来陪我说说话,若是累了就在院子里休息。”
姜宓:“多谢母亲。”
二人刚离开正院,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嬷嬷。
成嬷嬷来到盛怀隽和姜宓面前,行礼:“老奴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夫人。”
盛怀隽:“免礼。”
姜宓看了成嬷嬷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盛怀隽似乎看出来姜宓对成嬷嬷的在意,等成嬷嬷走远了,这才问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他记性极好,姜宓桌上的那张纸虽然写得密密麻麻的,但他基本上都记住了。他不记得看到成嬷嬷的名字。
姜宓狐疑地看向盛怀隽。
“你不记得她了?”
盛怀隽停下脚步看向成嬷嬷的背影,道:“记得啊,她是祖母身边的成婆子,这几年身体不好,一直在庄子上养病,不怎么回来,此次定是因为你我成亲才回来的。”
姜宓微微有些惊讶。
“她是祖母身边的人?”
盛怀隽点头:“对。”
姜宓:“她不是你的人,或者母亲的人吗?”
盛怀隽:“不是。她是祖母的陪嫁丫鬟之一,是祖母从冯家带来的。”
姜宓皱了皱眉。
盛怀隽抬了抬手,让后面跟着的人都离得远些,低声问:“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欺负过你?”
姜宓低声道:“你难道忘了吗,她就是你送过去的四个教养嬷嬷之一。”
盛怀隽是真的不知道这一点。
看着盛怀隽的眼神,姜宓觉得他可能真的不记得了,她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先回去吧,一会儿再说。”
盛怀隽:“嗯。”
不多时,二人回到了春和院中,盛怀隽将人撵的远了些,关上了房门。
“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初那四个教养嬷嬷有成嬷嬷。”
那日母亲说要给姜宓送四个教养嬷嬷,是他送过去的,但他不曾和这几个人打过照面。他不喜欢人多,后来姜宓嫁给他,成嬷嬷也不怎么出现在他面前,后来她又回到了庄子上。因此他并不知道此事。
姜宓:“那四个嬷嬷真的不是你安排的?”
盛怀隽不得老夫人喜欢,若是他安排教养嬷嬷的话绝对不会安排老夫人身边的人。
盛怀隽:“不是,是母亲送的。”
姜宓现在还记得那四个教养嬷嬷,其中有两个她很确定是温夫人的人,另外两个此刻想来就不怎么确定了。
老夫人和温夫人不对付,温夫人又怎么会用老夫人的人,想必当时教养嬷嬷的事也少不了老夫人的手笔。
姜宓:“看来此事和祖母也有些关系。”
想来也少不了郭氏的手笔。
这件事他们二人注定找不到答案了,但教养嬷嬷对姜宓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盛怀隽:“对于前世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教养嬷嬷们究竟是老夫人安排的还是温夫人安排的对姜宓来说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此事不是盛怀隽做的了。
姜宓:“是我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教养嬷嬷是你安排的。”
盛怀隽:“虽然不是我安排的,但是我让人送过去的,此事我也有责任。”
姜宓:“那时我为了躲避姜郎中安排的婚事自毁名声,在京城的风评极差。你都不认识我,这件事又怎么能怪你呢?”
盛怀隽心疼地道:“我若是能对你的事情上些心,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
姜宓瓮声瓮气道:“都过去了。”
盛怀隽抬手揉了揉姜宓的头。
姜宓心里释然了许多,不过,关于温夫人,她心头仍有许多疑惑。
最近她只是隐约感觉到温夫人对她的态度和前世不同,方才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毕竟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况且,温夫人性子直,喜欢和不喜欢都摆在脸上,她是最不会装的。
盛怀隽看出来姜宓的有心思,问道:“在想什么?”
姜宓抬头看向盛怀隽,不知该不该问他。
盛怀隽:“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
姜宓想了想,坐直了身子,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母亲对我的态度为何跟从前不一样了?”
此事应该和今日郭氏不在有些关系,但在成亲前温夫人就给她送过东西,对她的态度也和前世不同,所以,此事不止和郭氏有关,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盛怀隽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前世他一直关注着朝堂之事,很少关注内宅。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姜宓,直到后来才隐约感觉到一些。
今生他也曾担心母亲会如前世一般出手对付姜宓,可令他意外的是母亲对姜宓极为和善,并未针对她。
姜宓又继续分析道:“今生因为韩霁、卫琅等人我的风评没比前世好多少,家世也和前世一样,那日我还曾因为偷听母亲和黄夫人的对话被母亲发现了。按理说她应该比前世更加厌恶我才是,为何对我这般和善?”
提及此事,盛怀隽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想了许多个答案,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
盛怀隽轻咳一声,道:“可能是因为母亲知道我喜欢你。”